第8頁 文 / 林曉筠
「所以你現在……不再傷心了?」
「既然已成事實,再懊惱也沒用。」牛筱如在哭了幾天之後,只能要自己想開一些,時間會沖淡一切。
「對嘛,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學姐,我已經慢慢的調適過來,但是你呢7」牛筱如關懷的問「從彰化回來後,你就變得有些心灰意冷似的,那場喪禮真的這麼令你難過嗎?你和這個死者交情有這麼深厚?」「我和阿財的交情並不深厚,但是至少當過同學,認識、熟悉這個人,而他居然只活三十年就走,我和他同年耶!」黃星怡頗為失落。
「但這畢竟是少數,三十歲正是一個人的黃金年華,正是要大展拳腳的時候。
「沒錯,可是阿財已經『畢業』了。」黃星怡就是有點振作不起來「我一百擔心他的母親,老婆及三個小孩要怎麼辦。」「會有辦法的。」「他老婆好像才二十五歲。」「這麼年輕!」「鄉下女人都結婚得早。」黃星怡有無限的感慨。
「如果十五歲那年我沒到台北來唸書,那麼現在我搞不好也已經是三個小孩的媽。」「和葛奇宏」「阿奇!?」黃星怡一副驚恐狀。「你為什麼會把我和他連在一起呢?」「他沒什麼不好。」牛筱如不解。
「他很好嗎?」「不錯!」「不錯!」黃星怡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他抽煙、喝酒,偶爾還會找機會小賭一下,沒有正經事好做,只靠他爸爸那些錢,要我嫁他?」她氣呼呼的宣告,「可是我覺得他對你很癡心。」「因為只有我不鳥他。」「那麼他的行情不錯了?」黃星怡一個冷哼。「在彰化,他的行情是一級棒,不但有保守、單純的好女人想嫁他,連那些鶯鶯燕燕都在打他的主意。」「所以他還是有一些優點的嘛,」牛筱如看著她,認為她不可能對葛奇宏毫無感情。「沒有一個人是完全一無是處的。」「反正我已經看透了他。」。絕不列人考慮。
「我的名單上從來沒有他!」黃星怡很強硬的說。
「我可不像我爸媽那麼盲目,說他熱心助人、講道義又重感情,一些朋友還說他是什麼血性漢子,哼!痞子就是痞子,我才不會瞎了眼。」「但他給我的印象不錯。」牛筱如誠實的道,「他不像台北人這麼世故、虛偽、做作。」「筱如,」黃星怡不滿的道。
「我如果有個這樣的哥哥……」「你瘋了7」黃星怡直接的說:「如果今天他纏的人是你,如果他三個五時的來煩你,我想你就不會這麼說了。」「如果有天他根本就不來我你了,你也不會覺得怎麼樣7」牛莜如覺得女人有時是很會擺架子的,但一旦沒有了機會再「擺」時,情況又不同了。
「那真是謝天謝地!」「但我為什麼會覺得你和他很配呢?」牛筱如也說不來假話,她是有什麼說什麼。
「筱如,你今晚不想流落街頭吧?」「學姐!」「我和阿奇一點都不配!」黃星怡說得斬釘截鐵。
「除非太陽真的打西邊出來,」「別鐵齒呵,學姐。」「我不會嫁他的!」
*
既然作了決定,牛筱如馬上告訴戈仲傑。
於是他約了她吃消夜,並說要給她一張支票。
其實這種感覺很彆扭,因為無功不受祿、而她只是受了點侮辱,就嫌到一趟紐約之行,她有些良心不安,所以在吃消夜時,她一直沒把支票收進皮包裡,而看到支票上寫的是三十萬元的金額,更叫她有點吃不消。
「收下吧。」戈仲傑的心情很愉快,胃口也好,他囈了兩大碗的清粥,還有不少小菜。
「太多了。」她不知該說些什麼「而且那天我還那樣打你。」他正經的問:「你要我還手嗎?」「當然不」她馬上說:「但是如果你還手了……「」你會安心一些?」牛筱如點點「但我是不打女人的,不管是在哪種情況下。」戈仲傑很幽馱的說:「嘴巴可以用來講理、溝通,完全不必動到手。「」可是三十萬元……「」夠嗎?「」太多了。「」因為我不知道你要待多久,所以這只是先……「」戈仲傑,我不是那種淘金女郎,更沒有存心敲你一筆的意思,如果不是學姐的支持和鼓勵,我更不想接受你的提議,所以真的不需要這麼多,我自己也有些積蓄,你只要意思一下就好。「牛筱如是一個很有骨氣的女人,她不想接受施捨。
「你真是太客氣了。」戈仲傑皺眉。「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淘金女郎或是存心敲詐的人。」「於脆取消好了。」牛筱如改變決定。
「不能取消」戈仲傑搖頭。
「不能嗎?」「這樣好了,我下星期也要去一趟紐約,為期十天,我們結伴同行,至於機票和飯店這邊,我的秘書會代定,那麼我不用給你一毛錢,你只是跟著我到紐約去。戈仲傑想到了折衷的辦法。
「跟你去紐約?『」也不能算是』跟『。「戈仲傑解釋。」我們只是坐同一架班機、住同一家飯店,但你是要去會男友,我則是要去辦公事,然後再同一班機回來而已。「」就這樣?「」你男朋友不會誤會吧?「他認為她擔心的是這個。
「我們可以三個人當面說清楚。」「他不會誤會什麼的。」她和詹逸民只是普通朋友,而他追她追得很勤、很熱烈,但她並沒有認定他。
「你們有結婚的打算嗎!他突然間。
「不知道。
「要等他拿到博士文憑!
「戈仲傑,未來的事是很難說的,今天都料不到明天的事了,還談什麼以後。」牛筱如有些氣惱……那你呢?
「你女朋友不會誤會嗎?」
「她不會。」
「你們有結婚的打算嗎?」
「這算什麼?」戈仲傑一笑,他在微笑時是魅力逼人的。「以牙還牙?」
「是你先問我的。」
「我只是不希望造成你的困擾。」
「但你已經造成我夠多的困擾。」牛筱如免不了重提舊事。「不過現在扯這個也沒有意思,OK,我們就照你安排的方式吧。」
「或許你男朋友可能另有安排。」戈仲傑沉吟了下,他不該太自以為是的擅作主張。
「你是指什麼?」
「他或許會想……」他並非粗心的男人,更何況他們這對情侶分隔兩地,每天受相思、寂寞的煎熬,如果對方有意要她到家裡住,那麼這樣的安排豈不是壞了對方的好事。
「戈仲傑,說清楚。」她有些不耐煩的說。
「我是說你有沒有和你的男朋友聯絡?說不定他會安排你到他的地方住。」他挑起眉道。
「他不會有這種安排。」牛筱如知道戈仲傑的意思,她瞄了他一眼,很肯定的說。
「你確定?」
「第一,他住在男生宿舍」
「那第二呢?戈仲傑又間。
「我和他沒有熟到那種地步。」
「但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嗎!他不人相信,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尤其是像這種必須相隔兩地的男女朋友,他們……
「我們是男女朋友,他也追我追得很辛苦,並且要我等他學成返國,但是這並不表示我們就得上床。」牛筱如更直接的說:「有些人對性並沒有那麼好奇。」他一時怔然,那麼牛筱如還是……處女。
「戈仲傑,你可以有你的想法和臆側,但那並不代表事倩就是那樣。」她給他上一課。「很多人說台北已經找不到十八歲以上的處女,但是說這些話的人都錯了,台北還是有很多十八歲以上的處女。」
「我……」他攤了攤手,一下子無言以對,他好像被她給打敗了。
「所以你不必擔心我的男朋友,我也不會去考慮你的女朋友,因為不會有什麼誤會的。」牛筱如對自己很有信心。
「現在我知道了!」
「所以我們可以結伴去紐約了。」牛筱如這會才完全的放下心來。
「你……應該會是一個好同伴。」「我希望你也是。」
*
葛奇宏每年都記得黃星怡的生日,而每年他送的東西,她都有理由嫌,不是覺得金子土,就是認為他挑的衣服又花又過時,甚至有年他帶了他母親養的士雞來要給她進補,她卻嚇得花容失色。
所以今年葛奇宏沒有帶什麼禮物,他只帶了一大疊的現鈔,當他知道牛筱如正準備要去紐約,他也包了一個一萬元的紅包給她,儘管牛筱如一直推卻,但她終究拗不過他,只好承諾一定從紐約帶給他一件會今他驚喜的禮物。
黃星怡只覺得葛奇宏財大氣粗,但是她並沒有看到他細膩、不拘小節的那面,總是把他往壞的那方面去想,總是桃他毛病。
「今年去哪慶祝?」葛奇宏問。
想到去年去吃法國萊的那場「災難」,她今年學乖了,不再跟自己過不去,她確信他和高級餐廳犯沖,他可以把原本應該是浪漫、有氣氛的晚世變成一場永無止境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