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林淮玉
她已交代楓紅別來找她,她要回去時自會回去。
但是這般只聞鳥語花香的優閒時光,在一個時辰後被打擾了。
「這麼刻意避著我?」
葉滄海獨特的低沉嗓音突地打亂她的平靜。
「我沒有要避開誰。」
他抓住她的雪臂將她往懷裡帶,「妓女通常不會承認自己下賤的。」
「我不是妓女,你為什麼要這樣羞辱我?」她望著他眼裡的狂浪。
「死賴著男人,不是妓女是什麼?」他故意侮辱她。
「我沒有死賴著你。」她害怕他像昨夜一樣在這裡侵犯她。
葉滄海冷酷地看著她。
她的淚珠早已在受盡言語的羞辱後滑下蒼白的面頰。
「哭什麼?」他吼道。
「你這樣的指控對我不公平。」
「哈,向我要公平?那我的飄柔又該向誰去喊冤呢?」
「我不知道飄柔姑娘的存在,否則再怎麼違背爹爹的意思,我也會推掉這門親事。」
碩健的身子將她推向樹幹,「現在木已成舟,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粗糙的樹皮磨得她背脊發麻,「你可以休了我。」這是她想到惟一可以補救的方法。
幽黑的眼莫測高深地盯住她,「我說了,太遲了,如果你的肚子爭氣些,或可真正助我脫離苦海。」
她想掙脫他的懷抱,不料他的嘴覆上她的,「這裡非常隱密,擇日不如撞日……」
他的舌頭先是挑逗地在她唇上逗弄,然後乘機滑入她嘴內,魅惑她脆弱的感官;他的身軀太硬實,佔盡上風,她在無計可施之下,咬了他的舌尖。
他愣了一下,略微鬆開她,吞下嘴裡的血腥,邪佞冷笑,「見你外表柔弱,原來只是表像,表像下的靈魂才是真性情;
這樣也好,我不希望你生下的子嗣過於軟弱。」
「我沒想要?你生下子嗣。」
葉滄海眸中的光芒轉冷,「若你希望令尊平安,長命百歲,你最好依著我的計劃做。」
慕容盼盼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怎能說出畜性說的話?」
「是你太單純,我從未說過我不殺人。」
慕容盼盼傻了眼,聽他的語氣,他並不是單純正派的生意人,很可能是個殺人如麻的江洋大盜。他是爹爹替她選的丈夫,莫非爹爹也教葉家人給欺騙?
「是嚇呆?還是決定乖乖服從我?」
慕容盼盼回過神,「要怎樣你才肯放過我爹?」
「很簡單,在我碰你、要你時,不許反抗,因為反抗的下場是傷了你自己,但結果卻一樣。」他坦率地道。
「令尊、令堂的用意何在?」
「他們希望用孩子來拴住我,以為我會念在孩子的份上對你不離不棄。」
「而你……並不愛孩子是嗎?」她明知故問。
「沒錯!基本上我認為孩子是來討債的,不過,你放心,若你生下孩子後仍想留在葉家,我仍會照顧你衣食無缺、一生一世。」
「那麼……孩子呢?孩子又會有什麼命運?」
「飄柔很愛孩子,她會將孩子照顧得很好。」
慕容盼盼愕然,她將成為生?的工具,生下來的孩子還得交給別的女人撫養,天理何在?
「記住,你爹的命握在你手上。」語畢,他未再置一詞便走出樹林。
新的淚水又滑下她的雙頰,她……似乎沒有選擇的權利……???
當日,在樹林裡說完威脅她的話後,葉滄海並未在晚上付諸行動,慕容盼盼在迷迷糊糊、誠惶誠恐之下墜入夢鄉,但是因為情緒緊繃,所以翌日比平常晚起半個時辰。
梳妝完畢後慕容盼盼正要走出房門,桃紅哭著跑進來。
「怎麼了?」慕容盼盼問道。
「小姐,我給您惹事了。」桃紅哽咽道。
「慢慢說,到底發生什麼事?」
「楓紅被表小姐扣住,限制她的自由。」
「表小姐為什麼要扣住楓紅?」
慕容盼盼擔心許久的事還是發生了。她瞭解兩個丫頭的脾性,她們偶爾會忘了自己下人的身份,心直口快的說話,這種率直在她面前是無傷大雅,可其他人未必能欣賞這兩個丫頭的直來直往。
「表小姐丟了一條翠玉珠煉,她不分青紅皂白地一口咬定是我們倆偷的,因為我和楓紅昨天負責打掃她門外的穿廊,她就認定是我們。」
慕容盼盼安撫著桃紅,「我相信不是你們拿的。」
「可表小姐不相信我們。」
「表小姐扣住楓紅讓你來報消息是嗎?」
桃紅點點頭,「她連找都沒找就一口咬定是我和楓紅偷的,整個碧海又不只我和楓紅兩個丫環,她誰也不查就賴我們,分明是欺侮我們是外人嘛!」
慕容盼盼冷靜分析道:「表小姐雖然驕縱,可應該不是不講理的人,我現在就去向她解釋。」
「小姐,我看這事非等滄海爺從長安回來處理不可,碧海裡大概沒人可以治得了表小姐。」
「滄海爺……回長安了?」慕容盼盼有些訝異。
桃紅點頭,「昨晚就走了,小姐不知道嗎?」
慕容盼盼怔忡一下,「我很早就歇下,沒注意那麼多。」
「聽谷總管說爺個把月後才會再回碧海。」
「這樣的話,這事就不能等爺回來再處理,拖得愈久翠玉珠煉愈難找回來。」
「要搜表小姐的房間嗎?」
「先讓我和谷總管商量後再作決定。」偷竊的事可大可小,她並不想鬧開來,萬一得罪薛絳仙,她在碧海的日子定會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正當她要去找谷洋時,谷洋倒是先來找她。
谷洋看了桃紅一眼,「你全知道了?」
慕容盼盼頷首。
「我準備搜碧海每個僕傭丫環的房間。」他說。
「這樣好嗎?會不會傷人自尊?」慕容盼盼多慮地道。
谷洋答道:「應該不會,我一視同仁,並不是只搜特定的某些人,何況碧海有人手腳不乾淨,沒查出真相,對所有下人反而是種侮辱。」???
就在谷洋搜遍碧海的每一處下人房仍一無所獲時,薛絳仙拉著楓紅走進醉?小閣花廳。
「不必找了,翠玉珠煉並沒有被偷。」
「既然沒有被偷,那你發什麼瘋弄得碧海雞飛狗跳的?」谷洋氣極了。
「我突然想起來,那條翠玉珠煉早在前年寧親公主生日時,我拿它當作生日禮物送出去了。」薛絳仙說得一派輕鬆。
「你的記憶力可真是好。」谷洋用力以手指點了點薛絳仙的腦門,他真的要被她給氣瘋。
薛絳仙只是聳聳肩,狀似無辜,「一時忘記了嘛!」
「就因為你薛絳仙小姐記憶力不好,讓我這個小小的總管忙得焦頭爛額,兩個丫環被你折騰得哭哭啼啼,看滄海爺回碧海時怎麼修理你。」谷洋氣憤不已。
薛絳仙吐了吐小舌,還是死不認錯,「不過是兩個丫環掉幾滴眼淚嘛,你又不是她們的主子,緊張個什麼勁兒!」
楓紅正要插嘴說什麼,卻見慕容盼盼對她使了個噤聲的眼色。
薛絳仙離開後,桃紅委屈地叨念著:「那個表小姐真的太目中無人了。」
見桃紅說出心中不滿,楓紅也忍不住發牢騷:「小姐,你看那表小姐是不是衝著你來的呀?」
慕容盼盼不願作如是想。
「應該不至於,我和絳仙沒有利害關係。」
「或許她也中意滄海爺啊!」楓紅臆測道。
「就是說嘛!滄海爺是表小姐的表哥,這種表妹愛上表哥的事是常有的。」桃紅刻意挑撥道。
就算是事實,在慕容盼盼心裡也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她對葉滄海並無感情,既無感情就沒有在乎獨佔的野心;那麼,誰愛他、誰傾慕他,與她何干????
長安城剛從碧海歸來的葉滄海洗去一身塵埃,立刻騎上快馬直馳長安南郊「臥龍居」訪友皇甫仲楷。
「你說有飄柔的消息是真的嗎?」葉滄海一接到皇甫仲楷
的飛鴿傳書,便十萬火急地趕回長安。
皇甫仲楷?一介儒雅書生,滿腹經綸,與葉滄海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飄柔……在宮裡。」皇甫仲楷緩緩說道。
「怎麼會這樣?」葉滄海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據中書侍郎王琚的說法,飄柔投河後被兵部尚書郭之振所救。」
「王琚來找你?」葉滄海心裡的警鐘立時響起。
「呃……飄柔現在在宮裡作客,美其名是陪皇后解悶,實則希望你替皇室效命。」皇甫仲楷誠實的將他的觀察說出來。
「我與李隆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做他的皇帝,我做我的平民百姓,根本不會有交集。」葉滄海心性好自由,不喜約束,也少與皇室有所應酬;而葉家雖為長安名門,但不屑皇室排場和矯情是他一貫的態度。
「你也知道李隆基剛由臨淄王登上大統之位,皇帝位坐得並不穩,最近更有太平公主意圖謀反,要廢去他這個玄宗皇帝。」
「所以……」他靜待下文。
「李隆基希望你能幫他平亂。」皇甫仲楷直指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