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林淮玉
「你忘了嗎?紫妍一向不喜歡複雜的人際關係,在愛情裡更是容不下一粒沙,她有情愛的潔癖,南諾奇在外頭築了一個那樣金碧輝煌的小公館,紫妍怎麼可能容忍?」
「我見過馬翠樺和那幢金碧輝煌的小公館,人和房子一般高貴值錢,那個馬翠樺,身上穿金戴銀的好像古代的寵妃。」李琳有一回上健身中心踩跑步機時正巧見馬翠樺帶著紫妍進健身。「真倒楣,我和她還同是「欣賞健身中心」的會員。」
「你到過她家?」季星宇眉毛一揚。
「呃,上個星期紫妍邀我去參加一個什麼瑜珈大會,活動地點正好在馬翠樺家,你問這作啥?」
「或許我們可以試著勸勸馬翠樺見好就收,如果南諾奇願意給一筆錢讓她養老,她應該會知難而退。」季星宇心裡有了一種想法。
「唉!行不通的啦!那個女人很難溝通,叫她抱著一堆錢隱居山林是絕不可能的。」李琳揮了揮手,根本意興闌珊。
「哪是什麼隱居山林?我們可以勸她不要再打擾紫妍與南諾奇,安安分分去過她的日子。」季星宇不認識馬翠樺,他以為女人都心軟,不會強求人財兩得。
「切斷她和南諾奇的關係就是切斷了她與上流社會互動的管道,和叫她隱居山林有何不同?不過如果你想浪費時間我也不反對啦,反正你現在閒工夫多得很,擇期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我帶你去。」
「今晚不適合,改天吧。你把地址抄給我,我自己跟她說。」
李琳撇了撇踴,「你是不是有什麼計劃?這麼神秘。」
季星宇沒有回答,但他暫時不想讓李琳知道他的計劃。???
杜雙在見到安德威的一?那,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又來做什麼?」她故意不看他,逕自找了鎖匙開門進入屋子,她知道這扇大門今天休想將他關在門外,所以並未費力地禁止他進門。
他環顧房子四周堆得整整齊齊的家庭代工材料,心裡充斥著對她的心疼。她該這麼辛苦的,她應該被他寵愛著,這裡的居住氣氛一點也不適合她。
「你願意聽我說幾句話嗎?」安德威想用心理戰術,讓她回到他身邊,但又不確定杜雙會不會表現出更比強烈的反彈情緒,他不想愈弄愈糟。
「你不是一直在說話嗎?我有摀住耳朵不聽嗎?」她沒好氣地回道。
「可是你的表情……」
「我的表情如何?你要我笑肉不笑嗎?安大建築師。」輕歎了一聲,她今天夠堅強才能面對他。
「你非要像刺蝟般紮著我嗎?我的心被你紮著好痛。」他改採哀兵政策。
可惜對她根本不管用。她狠心地道:「你的心痛不痛與我何干?你應該找個心臟科醫師幫你治病。」
「從前,你是個心腸柔軟的小東西,我不相信你現在變得如此殘忍。」他趨向前,想要撫摸她,卻被她所拒。
「不要提從前。」她變得有些激動。
「那麼提現在、提未來。」他熱切地順著她的話說。
「我的現在與未來與你無關。」
「小雙,你的固執會讓我們的悲劇持續下去。」
「我們的悲劇?」杜雙笑得冷冽。「你認為是悲劇?我卻覺得是喜劇。只要你不要再來找我,不要說那些過去、未來的諷話。我可以創造出喜劇。」
安德威茫然又心碎,不知該如何於是好。「云云呢?你忍心讓他沒有父親嗎?」
她狠絕的說:「云云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父親。」
「你為什麼恨我這麼深?」
這句話挑起了杜雙十萬噸的怒氣。「如果在四年前,我會說我恨你是因為你始亂終棄;但今日你問我?
什麼這麼恨你,我會告訴你因為你打擾了我平靜的生活,尤其是那個人一廂情願的以為自己是天神。」她輕撫自己急跳的心,告訴自己要冷靜,唯有冷靜才能對抗像安德威這樣強勢的男人。
安德威心灰意冷,一副快要崩潰的樣子。「如果你還有一點人性,請你公平些。我不會承認自己始亂終棄,因為我從來沒有要遺棄你的念頭。或許當年我對我們之間的事處理得不是很好,讓你?生誤會,以至於讓你想盡辦法離開我,但是我真的沒有一絲一毫嫌棄你、不要你的意思。」
杜雙不說話,整個人沉浸在回憶之中。他說的沒錯,他從未說過任何要離棄她的話,是她自己自卑心作祟、胡亂臆測。
他望著她的黑眸,見她不語只是淌著眼淚,更是令他不捨。他用一種掩不住熱情的語氣輕聲道:「好了,別哭了,我的小雙是愛笑不哭的。」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杜雙,緩緩地擁她入懷,見她不再抗拒,再慢慢加重摟抱的力道。他知道她開始軟化了,這是個好的預兆。
「我偏偏愛哭。全怪你,你總有辦法激出我的眼淚。」她哽咽道。
「原諒我好嗎?」他期盼她能點頭。
「不知道,我還要想想……」
他以吻封緘,打斷她的思考。
第八章
在愛與不愛之間,我將如何釋放我的情懷?
這是一場夢嗎?我懷疑。
你的表情,我不敢凝望,怕它會因為我的過於愛戀而破碎。
風吹過我的衣裳,飄起陣陣馨香,我想我是真的戀愛了。
黎紫妍一個人沿著孰化南路頭走到孰化南路尾,踽踽獨行的感覺好像天空正落下的細雨般寂寞。
「小姐,你好像很煩惱的樣子。」
黎紫妍的肩頭被人輕拍了一下,她微愣,急轉過頭,一個中年美婦朝她過分友善地笑了笑。「你是誰?」
「放心,我不是壞人,只是覺得你這麼美的姑娘不該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美婦人縮回置於黎紫妍肩頭的手。
黎紫妍在馬翠樺的事件裡學到了教訓,開始懂得對人要有防備之心。「我沒有心事重重,只是散散步罷了。」
「我叫周琪。」她指了指天上的烏雲,「會下大雨哦,你最好找個地方躲雨,我的咖啡Shop在前面,有沒有興趣捧捧場啊?」
又是個下雨天,上回遇到馬翠樺也是個下雨天,她好心借傘讓她遮雨,結果後來證明全是騙局。
周琪見黎紫妍遲疑著,於是微笑道:「只是喝杯咖啡,不會害你的,你的戒心好強,我和你是同性,你也這麼害怕。」
黎紫妍搖搖頭,「有的時候女人?難起女人比男人更有殺傷力。」她有一朝被蛇咬的恐懼。
「你真的應該到我的店裡看看,就在前面巷子裡。」周琪仍不死心地邀請。
「我是社工,如果你們從事的是不法勾當,最好……」
周琪插嘴:「真的嗎?你是社工?周宜惠你認不認識?」
「宜惠?!」她當然認識,宜惠是她的同事。
「她是我的妹妹,最小、最優秀的妹妹。」
「你是宜惠的姐姐?」黎紫妍吃了一驚。她知道宜惠有個姐姐是開咖啡坊的,沒想到這麼巧。
「嗯!宜惠現在也在CoffeeShop裡,她說白天被一個案子的家長氣得胃病發作,下班後繞到我店裡來休息。」周琪不減熱情地道。
黎紫妍放下戒心,隨著周琪轉進巷子裡,進入綠瓦紅牆的咖啡屋內。
在聽完周琪的描述後,周宜惠立刻笑得花枝亂顫的。「哈哈哈,紫妍,你一定被嚇了一大跳吧?我姐姐老愛用老土的方法站在街上招徠生意。」
「沒辦法啊!我們的店開在巷子裡,若不主動出擊,光發廣告傳單有什麼用,你喝喝咖啡是不是很棒?!比大街上一杯一百五十元的咖啡好喝吧!只要來過我們店裡的客人全會愛上。」周琪立刻煮了一杯曼特寧加藍山的綜合咖啡給黎紫妍。
「光是聞咖啡香就是一大享受了。」黎紫妍真心讚道。
門口風鈴叮叮咚咚,正好有對情侶上門,周琪趕忙上前招呼。「你們自己聊聊。」
黎紫妍啜了一口咖啡,心情不禁也風雅起來,煩惱從有到暫時消失。
「社工這一行飯真不是人吃的。」周宜惠有感而發,然後歎了口長氣。「表面上好像很高雅、很受人尊重;好像是正義使者的化身。可是有誰知道我們的辛苦?」
這是實話,要不是全憑一股理想與抱負,很多人早已撐不下去了。
她們所面對的往往是社會的邊緣人,除了不甚合作的當事人之外,他們的朋友、家屬還喜歡唱唱反調,更甚者還有人威脅社工,揚言要對她們這些勢單力薄的社工不利。
「聽周姐說你今天氣壞了?」黎紫妍問。
「何止是氣壞,根本是氣死了。你也知道,我最近接的案子是虐童案,就是新聞媒體一窩蜂挖掘報導的熱門案件類型,這個C?se雖然沒有駱明慧事件那麼引人注目,可是也差不多了。我才剛申請受害兒童暫時讓家扶中心的人照顧,結果早上孩子的生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硬把他們帶走。接著回家後又會被生母的變態同居人虐待、毆打、不斷惡性循環。」周宜惠說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