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林淮玉
「父親到新加坡去了,他總認為生理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路依蓮整個身體傾往南諾言懷裡偎著。
「下午到醫院去,我安排醫生替你做個徹底的檢查。」
「不要,諾言,我不要別的醫生,我只要你。」路依蓮抬起頭。
「別孩子氣,讓湯姆看看,他是這方面的權威,去年他還針對女性這方面的病症發表過一篇論文,頗受同業的認同,由他來替你檢查最恰當不過了。」他知道依蓮自小賴他,他盡可能地照顧這個小妹妹,也處處與她保持距離,更何況他現在已有家室,在處理許多異性關係上,他必須小心。
這也是對晏然的一種尊重。
「湯姆好囉唆,喜歡問東問西,讓人好受不了,上回我只不過請他開個止痛藥給我,他足足問了我二十分鐘的問題,讓人好尷尬。」路依蓮批評湯姆。
「湯姆是個仔細的醫生,自然會問得清楚些,這樣的醫生在我看來是再好不過的,他對你的情況知道的愈多,也就愈能做對判斷,減少誤診的可能。若是我在問診,一樣也會問得仔細。」
「若由你來問,任何問題都不會讓我感到不自在。」路依蓮因病顯得比平日更脆弱。
南諾言笑了笑,像是縱容一個小妹妹。路亨利是他的朋友,而這個小妹妹對他很迷戀,他得更小心處理。「聽話,讓湯姆看看,我會請湯姆少問你一些問題。」
路依蓮深諳適時妥協的必要,知道不能在這件事上一直兜圈子,她決定先讓步。
「好吧,我聽話。不過,你得陪我一道去。」
南諾言回到家時已是傍晚時分。
知道辛晏然尚未歸來,他的情緒頓時變得陰暗不定。
她似乎總有本事惹他發怒,她竟敢比他晚回來。她說她去找誰來著?艾德……
他記得那日在舞會裡見到的那個男人,應該是道地的法國人,她很喜歡他嗎?
巴金輕咳了一聲,打斷他的沉思。「南先生,醫院來電話。」
「問他什麼事,若沒什麼的不了的事,明早等我到醫院再處理。」此刻的他沒心情理會醫院芝麻蒜皮的小事。
「是副院長打來的。」
「羅森?」南諾言立即接過無線電話,他知道羅森會打電話來,肯定有重要的事。
對方說了一大串話,讓南諾言眉頭愈鎖愈深。
「南先生,發生什麼事了嗎?」巴金在電話收線後關心地問。羅森副院長一向很少打電話來公館的,一定是發生了天大的事。
「一名住院病人的五歲女兒,在醫院的噴水池旁被人發現,而且——已經死了好幾個鐘頭了。」南諾言歎了一口氣,心情沉重,也為女孩短暫的生命歎息。
巴金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阿門!」
「我到醫院一趟,現在醫院擠滿了媒體和警方人員,我得到現場去,以免他們吵著了其他病人。」
南諾言離開後一個鐘頭,辛晏然才回到家。
巴金夫婦朝她點頭打了招呼,告訴她諾言到醫院處理一些事,不會太快回來。
辛晏然洗完澡後,閒著無事,便到宅邸四處閒晃。她生平第一次有回到家的感覺,這種歸屬感來自與南諾言的慷慨。若不是他的慷慨,她想他是不會娶她的。
就這樣胡思亂想地,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隱約傳來南諾言的聲音,知道他回來了,她很快地溜回到樓上的臥房。
她一溜煙地逃回房間後,縮進被窩裝睡。
她靜靜躺著,等他打開門時,她的身體仍止不住地顫抖著,她實在太怕他了。
南諾言進房後並未直接來到她的身邊,而是進到與房間相連的浴室洗澡。
約莫十分鐘後,水聲停止了,然後是開門聲。她繼續閉上眼睛裝睡,心卻撲通撲通地狂跳著。
隔了一會兒,她卻沒有聽見什麼聲音,偷偷地睜開眼睛,卻發現他就站在床前,直盯著她瞧。
他笑了,眼神狂熱地看著她。「睡了嗎?」
赤裸著上身的他,讓她不禁嗅到一股危險的氣息。辛晏然充滿警戒地看著他,兩人目光相鎖,她柔和黑色的眸子對應著另一對深邃、燃燒著熊熊烈焰的眸子。
「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他低聲問道。
「何必關心我何時回來。」
「因為你不值得信任。」他注視著她的眼睛。
「你和路依蓮呢?又是怎麼回事?」
南諾言將身體驅向她,唇覆上她的,舌尖一遍又一遍地輕舔她的唇,逗弄探索她的情慾。
「住手,請你……住手。」
他根本不理會她的抗議,她想要扭開身子,但他的手臂太結實,將她囚禁著。
他抓住她的雙手舉過頭,脫下她身上的衣物,不斷地用舌頭碰觸她的全身。
她屏息、咬緊下唇,不讓自己因情不自禁而喊叫出聲,她不想讓他沾沾自喜地以為她的慾望被他挑起,她不要他以征服者的姿態在她面前出現。
感覺來得實在太快了,辛晏然掙扎著想要呼吸。
「如果你不想張開眼睛看我,那麼我會努力地讓你不能忽視我的存在。感覺到了嗎?感覺我在你裡面強悍的律動嗎?」
她忍受不住地張開眼,迎上他充滿情慾的臉。「求你……不要這樣對我,我快要無法承受了。」
他的手指扣緊她的下顎,狂熱地吻她。「我希望今晚能讓你覺得我的獸行比較可以忍受。」
整個世界似乎在一瞬間爆發。
他吻著她柔嫩的乳房,「天亮了。」
她咕噥著,不想睜開眼睛。
南諾言繼續吻她,她像是受到驚嚇似地張開眼睛,想起昨夜的事,立刻想要起身,但他堅實的手用力地將她拉住。
「我弄痛你了嗎?」他擔憂地問,想要掀開被子檢查她的傷勢。
她推拒著,不讓他靠近。
「說話啊!跟我說話!」他急切地道,左手勾起她掛在頸上的「薔薇新娘」。「真奇怪,我當年竟會將它送給你,這原是我買來要送給我未來妻子的定情之物。」
「若是你後悔了,現在可以將它收回去。」她看向項煉,故意不去看他的表情。
「可惜,它得拴你拴一輩子了,你已經成了我的新娘。永遠不准離開我,知道嗎?」他將她用力地擁進懷中。
「你拴錯人了。」她忍不住輕歎。
「什麼?」他不知道她的意思。
「我說你應該拴的人是依蓮小姐,不是我這個從巴里島帶回來的小乞丐。」她苦澀地道。
「這跟依蓮有什麼關係?」南諾言不懂他們之間的事與路亨利的女兒有什麼關係?
「她和你才是郎才女貌,我配你是王子與乞丐婆。」說著說著,她伸手取下「薔薇新娘」交給他。
這個舉動惹惱了他。「你想擺脫我是嗎?」他怒斥道。
「不是,我只是物歸原主罷了。」
「你是我的妻子,我將它送給你,代表認定這一生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我孩子唯一的母親,明白嗎?」他生氣地輕吼。
「至死方休嗎?」她泫然欲泣。想哭是因為他並不愛她,而是只想擁有她,這是因為她的出身嗎?他以為她沒有感覺神經,不會吃醋、不會嫉妒嗎?以為她這個南太太,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一哭、而鬧、三上吊,他愛結交多少紅粉知己、名門嬌娃都成,反正她也不敢有意見。
「是,至死方休。」他頓了一會兒,盯著她。「或許,來生我也不會放你走。」
他太癡了!對她。
有時候他也害怕自己用情太深會傷到她,更怕她知道他的深情後會嚇壞她,所以他並不打算對她明白示愛,隱藏在內心的澎湃情意或許能將她留在他身邊。
他將她取下的「薔薇新娘」重新戴回她脖子上。看著她嬌美的模樣,他不禁又動情了;他自己也很訝異,以前他未曾對任何女人這樣癡狂過,此生除她,恐怕他在也無法愛了。
她抬手試圖推開他,卻不敵他的力氣。他開始吻她,她甩動頭想要避開他。
「不要……求你,不要……」
「不要反抗我。」他溫柔的說。
「我沒有……反抗你。」她微弱地道。
「沒有嗎?你不肯享受我帶給你的歡愉,你這種冷漠的態度殘忍地折磨我。」他的語氣帶著苦澀。
「你是我的丈夫,就像我的天一樣,你要怎麼對我為所欲為,我又能奈你何?我只要乖乖地對你盡妻子的義務,靜靜地躺在這張床上就算問心無愧,你不該再要求額外的付出。」她管不住自己的舌頭,因愛他、恨他,所以想要氣他。
效果立桿見影,他立刻翻離她的身上。「你有一張惡毒的嘴和一顆不知感恩的心。」
憤怒地走向浴室,他快速地洗淨自己,換上式樣簡單的白襯衫、黑皮褲、黑皮靴,然後走到床邊站直身子,打量著一動也不動,依舊躺在床上的妻子。
她看起來非常蒼白、年輕、孤獨、脆弱,比時時喊病痛的依蓮更加柔弱。他想給她溫柔的安慰,但他知道她一向拒他於千里之外,所以他只說了幾句冷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