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林淮玉
「馬總管?你帶我去見見馬總管,有些事我想當面問清楚,你看我悶在這裡都快悶得發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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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狂雪不確定誰是蛇王,也不知蛇洞在哪裡,一路從長安行來,像有人在暗中帶領他似的,處處留下蛛絲馬跡,他也不急著揭開此人神秘面紗,有人帶更好,省下他找人的困擾。
當然,他不是一個人前來,鐵霸硬要跟著。
「有險可以冒,不去湊熱鬧怎麼成。」鐵霸這麼說。
從兩人同行,不到一夜的工夫,成了五人行。
裘樂、章可人、薛秋靈一行人亦不甘寂寞地隨同前來,杜狂雪本想趕人,後思及人多目標大,正符合他鬧蛇洞的計畫。
「裘師兄,我們留在這裡等他們不是更好?」薛秋靈不知問了幾回。
得到的卻是同樣的答案:「要留你一人留,我不能不管函蘿的死活。」
「函蘿的死活已經有一串人在管了,不差咱們倆。」
「你太自私了。」
章可人怕他們又吵起來,跳出來打圓場:「不要這樣,我們要比敵人更團結。」
「我和師兄的事你少插手。」
章可人一番好意,卻惹來一陣白眼。
「女人真麻煩!」鐵霸哼了聲,不以為然地道。
「你說什麼!?」有氣無處發的薛秋靈藉題發揮。
「我說你這樣煩著你裘師兄,只會令人更受不了你、更討厭你,一點都不可愛。」
「你為什麼不看看自己的德行?想要有女人煩還求不到呢!」薛秋靈反擊他。
沒心思聽他們鬥氣的杜狂雪,吃飽飯後決定到街上走走,順便看看暗地裡的那個人留下了什麼線索,準備把他們帶向何方。
一個婦人在街上打小孩,杜狂雪見狀,搖頭歎了口長氣。
「叫你在家吃飽些偏不聽話,現在肚子餓了是吧?想吃包子是不是?先吃下我一巴掌看你還餓不餓?」
大鍋貼一掌呼過去,孩子旋即哇哇大哭,哭得肝腸寸斷,引來路人的側目。
「再哭一聲試試看!」
女人又要揮出第二個巴掌,杜狂雪出手抓住女人的手。「當街打孩子,你不覺得丟人?」
「他是我兒子,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不干你的事!」女人不識好歹地道。
「你這個做娘的怎麼這樣說話?」他為孩子感到心疼。
「你最好放手,不然我叫非禮。」女人掙扎著。
「叫吧!如果有人相信你的話,我杜狂雪的名字以後倒過來念。」他無意刺傷女人,更非嘲笑她毫不出色的外貌,實在氣不過她待孩子的方式,才說出這樣的話折損她。
「你說你叫杜狂雪?」女人轉怒為喜。
「我就是杜狂雪,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如何?」
女人興奮的說:「蛇王想見你。」
他鬆開手,戒備的看著她。「你知道蛇洞在哪?」
女人頻頻點頭。「我在蛇洞的膳房工作,我可以帶你進蛇洞,不過,有個小小的條件。」
他從女人眼神中看見貪婪之光。「什麼條件?」
「給我白銀子千兩、綢緞百疋、良駒三匹。」
他冷笑。「好大的口氣。」
「當然,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豈能白白放過?」女人露出黃板牙。
「你知道我會來?」
女人只笑不答。
「你是蛇洞的人吧?不然怎會知道蛇洞在哪裡?」他擺高姿態道。
「我說過我在蛇洞膳房工作,自然知道蛇洞在哪裡。」
他目光銳利地盯住她,「在蛇洞膳房工作的廚娘不可能有機會知道蛇王正在找杜狂雪。」
「你確實不笨,可是蛇王也不是省油的燈,他能捉走你的心上人就表示你未必應付得了偉大的蛇王。」女人咧嘴一笑,原本打著如意算盤想海撈一票,沒想到卻落了空。
「所以由此可知你更不是簡單的女人,竟敢背著蛇王揩油水,你不怕死是嗎?」
女人寒著一張臉。「還說!碰到你這個瘟神,我能撈到什麼油水。」
說著便牽著男孩的手,頭也不回的離去。
「你還沒告訴我蛇洞怎麼走。」他在她後面喊道。
「不用喊了,那個女人一生只知道貪財,你沒給她任何好處,她是不會告訴你蛇洞在哪裡的。」
一個男人的聲音揚起,杜狂雪看了他一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是嗎?如果你們蛇王遲遲見不到我,不知會對你們怎樣?」
有時,對付敵人得以退為進。
「蛇王會砍了我們的頭。」
杜狂雪冷言道:「那女人帶著孩子不怕死嗎?」
「她呀──只愛白花花的銀子,何況她很清楚蛇王不會真要她的命。」
「你是孩子的爹?」他覺得兩人有七分相似。
「不是,那女人是我母親,生下我就把我丟給城隍廟的住持,直到她找著蛇洞棲身才讓我與她團聚,那一年我二十歲。」
「二十歲再找你回家不覺得太遲?」
「她希望我留在蛇王身邊,大運來時,也許可以翻身。」他朝杜狂雪比了個一勢,兩人並行向前。
「小男孩是你的親弟弟?」
「是的,我和他相差二十歲。」
「你現在要帶我去蛇洞嗎?」杜狂雪平板地問。
「是的,蛇王希望盡快見著你。」
「我還有幾個同行的朋友也想一塊兒去蛇洞,我得和他們打聲招呼。」
第七章
蛇王終於接見花函蘿了。
瑟瑟前來通報消息時,花函蘿正在啃梨子。
普通人要是過著如此寂寥枯等的日子一定心生絕望吧?她不確定。
花函蘿以為自己會忘了杜狂雪,然而無盡的想念仍然纏上了她,也許是因為太清閒了吧!她這麼告訴自己。
瑟瑟要她待在一處涼亭等著,然後離開。
花函蘿左等右等,不自覺地哼著:「桃花香,李花嬌,春光自是無限好;黃花美,紅花開,燕子繞樑唱春暖……」
「不錯嘛!你還真是怡然自得。」
花函蘿轉身,見一名美麗的少女立在她身後盯著她瞧。
「蛇王呢?」
少女嬌笑。「我是蛇王。」
花函蘿目瞪口呆地嚷問:「你就是蛇王?」這是她來蛇洞後最吃驚的一次。
她以為蛇王該是男的,沒想到見到的是個女的,話說回來,這裡的一切全透著不協調的詭異,來個女蛇王也沒啥好意外的。
原來這就叫名不副實,明明是美麗的蝴蝶谷,卻取名蛇洞;美少女成了蛇王?
「嚇一跳吧?」少女掩嘴而笑,細嫩的嗓音一聽便知年紀不會太大。
「你和我想像的不一樣。」她恢復鎮定道。
「請你來作客,你沒受驚吧?」少女客氣道。
花函蘿微笑,友善地回應:「一開始有一點,住下來後也就習慣了。」
「你算是大膽的,難怪狂雪會看上你,而且你又生得這麼美。」少女打量著她。
「狂雪?」
「我知道你們在一起。」少女顯得有些落寞。
「誰告訴你我和杜狂雪……在一起?」她吞了吞唾沫,不會吧!她和杜狂雪翻雲覆雨時有人盯著他們瞧?
「我有眼線。」少女淡淡的說。
「你是杜狂雪的什麼人?」她破壞了人家家庭了嗎?
「他拒絕了我。」少女黯然地笑著。
花函蘿愣住,有一種惹上麻煩的不祥預兆。「什麼意思?」
「你肯不肯把狂雪讓給我?」她上前一步。
「他不屬於我。」她退後一步。
少女搖搖頭。「他喜歡你。」
「他討厭我。」
「不對,狂雪一定喜歡你,不然狂雪不會和你有了肌膚之親。」
她為之語塞。
「花姑娘,你行行好,我不能沒有狂雪。」
花函蘿想起一件事。
「你是真心喜歡杜狂雪或是想得到那四件神物?」
「什麼神物?」
「四件仙界神物啊!」她捉她來這裡不就是為了要以她交換杜狂雪的四件神物?
「你指的可是東海龍王的眼淚,西王母的微笑,南極仙翁的腳印,北斗七星的一口仙氣?」少女問。
「難道不是因為這個?」她顯得有點莫名其妙。
「一半是為了那四件神物,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想得到狂雪的真心。」
「你到底是誰?」她懷疑少女真是蛇王,
「一個愛狂雪如疑如狂的心碎少女。」
花函蘿半信半疑。
「杜狂雪知道蛇王是你嗎?」
「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他本來會是我的丈夫,要不是任瑤仙──」
「你也認識任瑤仙?」
少女眼眶泛著淚光。「任瑤仙是個攻於心計的女人,她原是毅王的姬人,因為被毅王利用,做了讓狂雪不高興的事,惹狂雪發怒。」
「幕後指使者其實是你對不對?」她放膽假設。
少女搖搖頭。「我沒那麼壞心眼。」
「因愛而失去理智,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慘案。」她不知道自己何時成了疑心鬼。
「我不需要那麼做,我的身份不容許我那麼做。」
「任瑤仙病了。」
「我知道,你不是教狂雪替她治病嗎?她的病全好了。」
花函蘿僵了下。「你有沒有不知道的事?」
少女歎了一口氣。「當然有,人心是我看不透的,尤其是狂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