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連亞麗
「你說的正是我想的。」芬笑了笑。「我從日本學成回國以後就一直待在湟水工作,為了搭配服裝而想出各種的造形,這跟我以前學美發所想的並不一樣。」
「哦?」
「我因為家境不好,所以國中就開始學美發,一直到後來……」芬此時臉部表情有些奇怪,但她很快的又接了下去,「等我有了錢,就到日本求學,然後一直到現在……我不過是在日本多待了幾年,讓日本師傅吆喝使喚過幾年,其實從國外回來並沒有想像中的風光。」
「別這麼說,你的技巧的確比我們這種在沒經過正式訓練的人高明很多。」
「你呢?你怎麼會開始學美發?」
「我喜歡頭髮。」
「呃?」芬似乎不太能瞭解她的意思。
「我有些迷戀髮絲給人的感覺吧。」
「你只是單純的喜歡頭髮,所以才從事這個行業。」芬一副懂了的樣子。
「在湟水工作的表現空間對你們這種專業人才來說最適合不過了。」
「湯湟是個不錯的老闆。」
「嗯。」小箴在做完最後幾個修飾,將做好的成品擺在一旁,藉著翻看著下一個設計圖以掩飾湯湟這個名字被提起所引起的內心震動。
「你覺得在湟水工作如何?」
「很不錯啊!」小箴隨口應著。
「湯湟對員工很好,對吧?」
小箴直覺芬似乎想說些什麼,難道是因為之前她曾是湯湟車禍事件的女主角,再加上最近湯湟三不五時的來髮型設計部門走動的緣故嗎?
她不得不承認近來與湯湟談話的次數似乎比其他人多,甚至昨晚他們還曾共進晚餐,但……這會引起其他同事的聯想嗎?
希望這只是她自己想得太多。「他是個不錯的老闆。」小箴只能含蓄的說。
「吃飯了!」湯渝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芬和小箴不約而同的抬頭對看了一下。
「別又是雞腿飯才好。」芬對她做了一個鬼臉,小箴忍不住笑了出來。
「才不是雞腿咧!」湯渝似乎聽見了芬的話,人才剛走過來就馬上抗議,並舉起手中的餐盒,像是做證般的說:「我為了小箴今天特別去訂了粥呢!」
「怎麼改成粥了?」芬好奇的問。
「小箴最近胃不好,湯湟說胃不舒服最好吃些好消化的東西。」
湯湟?一聽到他的名字,小箴有點訝異。
芬的表情也有點凝滯。「是湯湟交代的?」
「他的建議啦!」湯渝不暇思索的說,面向小箴故意擠眉弄眼,湯湟對小箴的好感只有她這個小妹略知一二,在事情還未浮出檯面之前,湯渝是不會在外人面前洩漏的。
「芬,一道來吃吧!」
「呃……不用了!你們先吃吧!我還有事情。」
「好。」湯渝親熱的拉著小箴的手,壓著她坐下,像個媽媽似的幫她打開了餐盒,嘴裡還不停說著:「我特地去訂的,你可得吃光光才行。」
「謝謝你囉!」因為湯湟的建議所買來的粥,光這一點點的牽連就已經夠讓她心頭小鹿開好一陣子運動會了,如果湯湟的名字再這麼頻繁出現,小鹿就要撞出心坎了。
「知道就好!」湯渝逗著她。
「你不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嗎?」
「嘴軟沒有用,要心軟才有效吧?有人被冰山擋了好一陣子了,都快追隨鐵達尼的命運沉沒了。」老哥只盼小箴能心軟,不再拒他於千里之外。
「別胡說了。」湯湟對她的好感她不是沒感應到,只是她明白湯湟不是屬於她的男子。
「唉……冰山一點也沒融化。」湯渝哀聲歎氣的說。
「再說小心我沒收你的雞腿飯!」小箴作勢板起臉。
「啊!不可以!」湯渝笑著搶回自己的最愛。
兩個人笑鬧成一團,渾然不覺一旁正有個人若有所思的凝望著她們……
第六章
「可以送我回家了嗎?」
就因她那晚說了一句「錯在湯湟不該跟曾小箴在一起」來回拒他的追求,結果竟導致她被這個不可理喻的男人糾纏到現在。
她說的是事實啊!本以為只要她清楚的告知他自己的感受,湯湟就會打消主意,不再來招惹她,沒想到他竟然為了她那句話,一反溫和的態度轉而猛烈的追求她,根本就像是在跟她作對。
「我還沒看到錯誤。」湯湟漂亮的將車子打了一個彎,使壞的說道。
「湯先生,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我想回家休息了。」小箴正色的說道。
從下午被他假借公務名義拉出工作室以後,他們去了海邊,去了山上,吃了飯,也看了夜景,她真搞不懂他想證明什麼。
而最令她火大的是,她竟然一點也不像平時那般的堅決,她深信如果她不願意的話,她一定有辦法擺脫他的糾纏,由不得他這般放肆的拉著她東奔西跑、遊山玩水,但是她居然會乖乖的任著湯湟牽著她的鼻子走!
「你一向這麼早睡?」
「我是不像你那麼晚睡。」小箴想也沒想便回道。
「你怎麼知道我是夜貓子?」
因為我每晚都等著你的車回來,她在心裡想著。「猜的。」
如果要讓湯湟對她失去興趣的話,只要保持無趣與沉悶,盡量不說出讓他有辦法接下去的話,看慣五顏六色的繽紛世界,湯湟自然會對她感到滋味,所以她總是盡可能的做最簡短的回答。
「你真的不喜歡我?」
他一直以為她是喜歡他的,他一向很瞭解女人,如果眼前的這個女人喜歡自己的話,他一定會曉得,但是現在他卻一點也不確定,這一點也不像平常的湯湟。
「為什麼我得喜歡你?」
她的目光一直定在車窗外,連回話時也不曾移開過,難怪湯湟要懷疑自己對這個女人一點影響力也沒有,車外的景致顯然比他對她的吸引力要來得大。
還好他不是個容易放棄的人,也許是戀愛的衝動帶給他力量吧,換做平常他是怎麼地想不到自己有能耐吃這麼多閉門羹,但他喜歡跟她在一起,就算老是碰壁,他還是想看她那帶著惱怒的小臉,只要她願意正視他。
「你可不可以看我一眼?」他忍不住伸手扳過她的臉蛋。
他充滿哀求的聲音讓她有了發笑的衝動,沒想到湯湟竟然會用這種聲音對她說出這種話──只為了要她看他一眼。
她不想如他所願的望他一眼,讓他知道她是很堅決的,哪知才一回眸,看著他期望的表情,她不由得噗哧笑了出來。
湯湟起先是怔了一下,對她突來的發笑有點莫名其妙,但看見她努力控制笑意的臉龐,竟也不自覺的跟著她笑了起來,趁著紅燈的空檔傾身親了下她的臉頰一記。
「喝!」她為他親匿的舉動倒抽了一口氣。
「以後習慣就不會嚇到了。」他只是愛憐的摸摸她的頭,微笑的說。
「我們真的會有以後嗎?」她沒有把握的問道。
「當然!」
當然?小箴的表情突然冷了下來。
男人嘴裡說的「當然」通常都帶著否定含意,誰也料不到是「當然會」,還是「當然不會」。如果光是這樣就被他所騙,那她就不叫曾小箴了。
「你又變成灰色了。」
灰色?小箴莫名其妙的瞥他一眼。「我沒你想像的那麼悲觀。」
「跟悲觀沒關係。」沒想到前一秒還面帶笑容的她,又恢復原本的冷淡模樣。
「哦?」她淡淡的應了一聲,不想回應太多。
「是你給人的感覺,似乎一不小心就很容易錯過。」
「真能讓你錯過就好了。」她歎了口氣。
「你想要我錯過你?」
「那不是我能決定的不是嗎?」他看不出她已經盡量的在遠離他的視線範圍了嗎?
「你在害怕些什麼?」湯湟不願就此放棄,只想打開她的心結。
「怕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這麼恐怖?」
「我不是你能換的口味。」她試圖提醒他那「換換口味」的說法。
「為什麼?」
她開始有些懊惱了,不耐的轉過身面對他,似乎有些話想說,卻在幾次深呼吸以後又嚥回肚子裡。
「你想說什麼?」
「你不是我這種人。」
「怎麼說?」
「我很認真。」
「你覺得我對感情不認真?但我這回是很認真的。」湯湟急急的辯解。
「不一定是感情這件事。」她不要他老將話題放在感情上面打轉,這話題太過危險。
「那你是指哪方面?」
「你的問題一向這麼多嗎?」她對他接踵而來的問題感到難以招架。
「大概是我對你的疑問比較多吧?」
「你應該去找別人發掘問題的。」
「我們難道不能放下武裝先當朋友嗎?」他對她充滿敵意的態度有些難以承受,剛才她還好好的不是嗎?
「我們該當朋友嗎?」她不過是一個過客罷了!跟鼎鼎大名的湯湟當朋友,對她這個小小的美發造形師來說,太遙不可及了。
「為什麼不應該?」
「以目前的情況來說是不應該。」
當朋友並不是重點,如果不是在湯湟正巧對她有意思的情況下,兩個人如果有機會成為朋友的話,她並不會排斥。但目前很顯然的湯湟對她並不只是純粹的想當朋友而已,她要是傻傻的以為這樣真的能當朋友,那她這二十六年就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