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連亞麗
「他的意思是小孩要跟他？」
「是的。」
「我一個星期可以見他幾次？」
「都可以，只要你時間允許，你想見幾次都行。」
「我可以拒絕嗎？」即使她知道若檢驗結果證實了棋恩是費家的孩子，她就算拒絕，對簿公堂的下場對她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
「拒絕的結果恐怕會對你不利。」
當然對她不利，就像當年一樣，她一直都處於弱勢。
「我知道了。」本葵點了點頭。不願再響應這個問題。
「你如果同意的話，可以打這個電話給我，一等檢驗結果出來，我也會跟你聯絡。」張先生遞了一張名片給她，上頭標明著他是費家所屬企業的律師。
「好。」她再次點了頭，牽著小男孩的手上樓。
從頭到尾，她不曾抬頭望向車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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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他碼？」幫棋恩洗過澡，本葵問。
「爹地啊？」棋恩竟然早就改口了。
「你為什麼叫他爹地？」本葵很驚訝。
「他說他是我爸爸啊!」棋恩一派自然的說。「他有帶我去他家，給我看了很多照片，我看到我，可是爹地說那是他小時候的照片，不過媽咪，我有看到你的照片喔!」
「你喜歡他家嗎？」
「他家很漂亮，有很大很大的電視，還有很大很大的椅子，到處都亮晶晶的喔!爹地住在很漂亮的大房子裡面。」
「你喜歡那裡嗎？」
「喜歡啊!」
「如果你以後可以住在那裡，你想不想去？」
當這句話問出口，本葵自己也嚇了一跳，她以為自己是不可能讓孩子離開自己的，可是她卻問了……她不認為自己給不起孩子好環境，她的孩子不需要一等一的環境才會平安長大，有她的守護，棋恩一樣可以過得快樂自在，但是面對費家的強勢威脅，她竟然害怕了。
她不希望和費家展開對峙，甚至攻擊彼此，她知道爭取監護權這種事最後只會鬧得兩敗俱傷，甚至費家根本不會傷到，受到傷害的只會是她一個人。
「不要，我要跟媽咪在一起。」正當她想得入神時，棋恩突然答道。
孩子天真的話語退出了本葵的眼淚，她也不想讓自己的小孩離開自己啊!
「媽咪不要哭。」小手擦著本葵波濕的臉頰，小臉上也出現了慌張。「不要哭啊!媽咪。」
本葵吸了吸鼻子，至少她知道她的孩子不會像那個男人那樣把自己忘了，費牧群甚至連下車都不願意，或許他很驚訝會有這個生命的出現，可是她並不想跟他說抱歉。或許她有錯，但她只錯在那時候得了失心瘋硬是不顧一切的和他在一起，如果當時她有勇氣拒絕費牧群，今天的她不會是這樣。
「以後如果他去找你，你可以跟他一起回他家玩。」本葵點了頭，這決定對她來說並不容易，但是她願意同意，她很清楚如果她不同意，她日後可能連見小孩的機會都沒有。
「你是說爹地嗎？」棋恩遲疑的問。
「對。」才一天的時間，棋恩便認定了費牧群是他的父親，她又怎能否認這個事實。
「他對你好嗎？」
「他說他會跟我玩，他還有帶我去看摩天大樓喔!媽咪，我們有上去很高很高那邊，而且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爹地說以後還可以帶我去美國，搭飛機去迪斯尼樂園玩，有米老鼠還有……」
孩子興奮的描述，本葵只聽得心情低落，那的確是當費牧群的孩子可以享受的優惠，或許她真該面對事實，接受那一項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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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裝筆挺的張先生再一次造訪，帶著幾份文件來讓她簽字。
「謝謝你的配合。」確認DNA沒有問題，棋恩的確是費牧群的親生骨肉，本以為打電話和這個單親媽媽談判會遇上一連串的困難，可是她除了應好以外沒有其它的要求，只是見她慘白著臉簽下文件，實在讓人有些不忍。
「嗯。」本葵只覺得喉頭緊縮，甚至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點頭。
「你如果想見孩子，可以跟費家的管家聯絡。」
「嗯。」本葵再一次的點頭，外加一次深呼吸。
「還有這個。」張先生拿出一張支票給她。「這是費先生給你的生活費。」
上頭有著八位數的金額，數目高得嚇人，但是本葵只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只是木然，淡淡的回拒，「我不要。」
她的語氣不任性，也不激烈，只是淡淡的，連一點感情都沒有。
「你……你一個人生活恐怕也不容易，這筆錢可以讓你過得很好。」
本葵再一次搖頭。「我不是在賣小孩。」
「我知道，但是這不是一筆小數目，你單身一個人，以後還有機會找尋更好的對象。」眼前的女子有著一張美麗的臉孔，根本看不出來已經當媽媽，帶著小孩只是增加她尋找對象的困難，現在少了拖油瓶，她絕對有更好的機會可以尋找自己的下一個春天。
「而且費先生也同意，往後每一年會撥一筆款項給你，你大可以不需要再工作。」
「除了棋恩以外，我其它的事情都跟他無關。」
這麼決絕……張先生大概瞭解了，也不再要她把錢收下。
「那有什麼要我順便幫你帶給棋恩的嗎？」
放學後費家自然會有人去接棋恩下課，費家的人甚至己經找好了另一家收費昂貴的貴族幼兒園，打算讓他從小就接受最好的教育，也就是說從今晚開始，棋恩就要跟著爸爸了。
「他們應該什麼都買得起，我想他們應該也準備了很多東西要給他。」本葵勉強擠出微笑，她不是狠心，她只是識相而已，棋恩是費家的唯一血脈，他們自然會把所有的愛灌輸給他，至於她親手做的小熊娃娃，就算帶去了，恐怕也只會被當成垃圾扔掉。
「那他的健康方面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比如他對什麼過敏？」
「他應該沒有，但是我對銅臭味過敏。」
張先生聞言愣了一下，但是臉上隨即掛上瞭解，尷尬地笑了笑，跟著拿著文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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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要錢，只說了她對銅臭味過敏。
看來他才是那個過敏原，但是費牧群不瞭解，自己當年到底哪裡招惹了她，她居然可以一走了之，連聲再見也不說，甚至說出除了棋恩以外，她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這樣的話。
費牧群是想向她討回公道，可是真見著她，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不願意下車和她正面交鋒，就連坐在車子裡看著她，他都覺得心在隱隱作痛。不過也好，至少本葵比預期中還要好說話，不但沒有獅子大開口，她甚至連一毛錢都不想要。
或許她真的對銅臭味過敏吧!費牧群只能這麼想。
費家有了長孫，費家兩老一開心三天兩頭就帶著小金孫回去玩，這倒好，反正或許兩老也認定他一個人不可能好好照顧孩子。一個月過去了，孩子看起來適應得逞不錯，只是去爺爺奶奶那裡玩了幾天這趟回來看起來有點疲倦，見到費牧群的第一句話就是說:「爹地，我好累。」
而這回可沒有管家可以幫他哄孩子上床，他可得親自來，第一次送孩子上床睡覺，費牧群其實是有些緊張的，他甚至考慮是不是要說說故事，但是棋恩似乎不吃那套，只是乖乖的爬上床，然後問他:「我可不可以打電話給媽咪？奶奶他們不知道媽咪的電話號碼，但是爹地你是媽咪的朋友，你幫我打電話給媽咪好不好？」
「哦……好啊!」按下電話擴音鍵，撥了本葵的電話號碼，電話響了兩聲，她的聲音出現在房間裡，一聽見她的聲音，費牧群忍不住心跳加速。
「媽咪!」棋恩高興的大喊。
「棋恩，你還沒有睡啊？」
「我要睡覺了，爹地給我買了一台跑車床，很漂亮喔!你要不要來我們家看？」棋恩習慣了有什麼都要跟母親分享。
「媽咪……有事情不能去。」本葵回答得有些困難。
「可是我很想你耶!我還要在這邊住多久？我好想媽咪，媽咪，你什麼時候要來看我？」
電話那端的人歎一口氣，跟著連聲音都變得有些哽咽。「等媽咪有空就去看你，你要……你要聽他的話，知道嗎？」
聽他的話……她連承認自己的存在都不願意，聽著他們母子對話，只讓費牧群更加火大。
「你是說爹地啊？有啊!爹地說我很乖。」
「嗯。」電話裡傳來了抽泣聲。
「媽咪，你在哭嗎？」
「沒有啊!媽咪感冒了。」
費牧群翻個白眼，這大概真的只能騙小孩，本葵的聲音分明就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