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連亞麗

    所有的人也跟著她到處觀望，石尚驊只覺得一下子全場的人都在盯著自己，而且還紛紛露出曖昧的笑容，他不禁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外套。

    該死！是咖啡色的！

    珊瑚礁的另一邊有幾個女人正在和他招手，石尚驊面無表情的看了她們一眼。這下糗了！藍雨婕知道他不放心還跟著她來，搞不好以為他暗戀她呢！

    當他抬頭看見藍雨婕的表情由吃驚變成不屑，他的臉都綠了。看來誤會已經造成了。

    ※※※

    他來做什麼？

    藍雨婕看到石尚驊的時候心馬上漏跳了一拍，難道他……

    不，不，不，藍雨婕幾乎是同時否決了心中的猜測。他才不可能喜歡我，我們一見面就吵個不停，他哪有可能喜歡上我這個『男人婆』。他那次的批評，她到現在都還記得，想到他出門前的話……原來他懷疑我的能力，認為我沒辦法保護自己，這是什麼大男人主義論調？他以為每個女人都要在男人的羽翼保護之下才能存活嗎？

    『雞婆。』她低罵了一聲，聲音立刻由麥克風傳了出去。

    『哦！見鬼了！』她怎麼忘了自己前面有一支麥克風，但平日的積習使她的另一句話又傳了出去。

    『該死』等第三句咒罵也藉由麥克風傳出去後，她立刻摀住自己的嘴。

    但台下的人早就笑成了一團，害她尷尬個半死，不過看來她並不是唯一感到尷尬的人，石尚驊似乎也好過不到哪裡去。她給了他一記『都是你害的』的眼神，找回鎮定，努力使自己微微發抖的手正確無誤的彈出歌曲的前奏。

    『她們點的歌是：我願意為你瘋狂。』藍雨婕用著懶洋洋的口氣說道：『在這裡我要向四位小姐說聲抱歉，因為我的主唱今天結婚去了，這首歌的歌詞我不是很熟，我就不唱了，不過我會把曲子彈好，希望你們會喜歡，還有……那位先生也是。』

    其實藍雨婕滿喜歡這首歌的，夠大膽、夠創新，彈起來也很過癮，十足的爵士味，正是她最喜歡的調調。但是要她對著石尚驊大唱『我願意為你瘋狂』，不如拿把刀殺了她算了。

    那只沙豬！看來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偏偏有很多女人就是喜歡那種男人。沒錯！他是長得不賴，論長相、身材都還過得去，論事業、財富也還可以，但是誰教他那麼喜歡跟她唱反調，而且還看不起她自我防禦的能力。真是把我藍雨婕給看扁了！

    不過她還算滿盡職的，看在現場有這麼多人的份上，她還是勉為其難的彈了這首曲子，這好歹也是客人點的，要是因為她個人的因素拒彈而惹火了客人，反而會對不起呂大哥，想到這點她便打起精神專心的彈奏。

    ※※※

    我願意為你瘋狂？

    這是彈給我聽的？石尚驊深深的被這首奇怪的曲子給吸引，即使沒有人演唱，即使不知道歌詞，但他仍然可以從這首曲子的旋律隱約瞭解它的意境。呵！他得承認，她彈鋼琴的技巧還真不錯！

    藍雨婕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朝石尚驊看了一眼，她著實嚇了一大跳，沒想到他竟然舉起了酒杯向自己示意，此驚非同小可，害她差點彈錯了鍵，甚至漏了幾個音，她暗自祈禱著希望沒有人發現，也因為如此，她把錯全怪在石尚驊的頭上。

    都是他害的！他以為他是誰啊！竟然舉起杯子向我示意，哼！噁心！

    她賭氣似的將怒氣發洩在指間，好不容意才把曲子彈完，並且暗自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彈這首曲子。

    『雨婕，你的拍擋今天結婚了呀！』

    『是啊！』她心不在焉的回答，也不再去看石尚驊。

    『那你呢？』

    『我是不婚主義者。』

    『那你以後都會一個人表演嗎？』

    『不一定，她或許偶爾會來陪我。』

    『你們好久沒來這裡表演了。』一位熟客在台下抱怨。

    『嗯……最近比較忙，忙著準備她結婚的事。』藍雨婕胡亂編個理由。

    沒想到就在此時一群混混簇擁著吳義走了進來，看來他們打算來鬧事，目標或許就是藍雨婕吧！

    藍雨婕當機立斷，二話不說便蓋上了琴蓋，迅速的從台上走了下來。可惡！那個石尚驊，需要他的時候偏偏不見人影，算了！有他在搞不好會礙手礙腳。

    『有什麼話出去再說！』她可不想在幻之音裡頭和他們起衝突，呂大哥好不容易才花了一大筆錢整修完畢，要是在這裡幹起架來，弄壞了裝潢誰賠？為了怕他們故意不出來，反而在幻之音大肆破壞，她只好用話刺激他們。『對了！要是你們沒膽子跟我走，我不會笑你們的。』

    果然，那群傻子為了證明自己的膽量，紛紛跟著藍雨婕走了出去。他們在距離幻之音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藍雨婕簡潔有力的說道。

    『臭娘兒們，你以為你拳腳功夫有多厲害，我是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才讓你幾下，你就跩成這樣，看來不好好修理你是不行了。』吳義叼了根煙，站著三七步放狠話。

    藍雨婕什麼反應也沒有，眼中的輕蔑倒是加深了幾分。

    『大哥，讓我來！』

    吳義身旁一位長相猥瑣的男人自告奮勇，他和藍雨婕有著不小的梁子，上回他到幻之音找碴，挨了她一腿不說，跌出去又剛好跌進水溝，一爬出來又被藍雨婕打出去的人給推進水溝，害他頭上縫了十幾針，牙齒還掉了好幾顆。一個大男人哪忍得下這股鳥氣，被一個以彈琴為職業的女人打成這樣，傳出去他還要不要在道上混啊！唯一補救的辦法就是好好教訓這個女人一頓，不但可以挽回他的名譽，還可以一吐心中的怨氣。

    『慢著！』吳義從口中呼出一陣白霧，邪邪的說道：『只要你說出你的朋友人在哪裡，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否則……憑你一個人要打贏我們十一個人……我看是不太可能。』

    藍雨婕從鼻子哼了一聲，她才沒把他們放在眼裡，今天瑛姿不在，她反而沒有後顧之憂，好久沒有狠狠的大打一場了，今天總算可以痛痛快快的活絡一下筋骨。她才不在乎他們有幾個人，十一個人是嗎？她不屑的笑笑，這倒是一個滿有趣的挑戰。

    『你們死了這條心吧！她今天嫁人了，伴娘就是我，她現在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你們不用再打她的主意了！』

    『我告訴你，只要我吳義看上的東西就沒理由要不到，不管她有沒有嫁人，反正我是搶定了，你只要告訴我她人在哪裡，我絕對有辦法對付她丈夫那一邊的人。』吳義是鐵了心，他老早就放出風聲要林瑛姿當他的地下夫人，要是得不到她的人，他還有什麼臉見人！不管要花上多大的代價，他是要定林瑛姿了！

    『就憑你！』雖然藍雨婕不太清楚石尚傑的來歷，只知道他事業做得還算不錯，但石家她總去過，石老頭看來絕非等閒之輩，而光憑他身旁那一大票『保鏢』之類的人物看來，石老頭似乎也不是簡單的人物，吳義顯然是太過自信了。『拜託你去照照鏡子，瑛姿如果跟了你，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未免太委屈她了。』她還特別強調了『牛糞』二字。

    『你別以為又可以騙過我們，你們一直都沒有和其他的男人有來往，怎麼可能才幾天不見她就結婚了，再說我大哥早就放話要定了她，這附近哪個人這麼大膽敢碰我大哥的女人，分明是你這個瘋婆子在騙我們。我們吳老大有錢有勢，跟了他有什麼不好？』吳義身旁的一個小嘍囉不甘示弱的啐道。

    『信不信隨便你們，我話就說到這兒，反正她以後不會再來了。』

    藍雨婕冷冷的看著他們，讓人看不出來像她外表這麼柔弱的女子，骨子裡竟然那麼不怕死！

    『可惜。』吳義揚起嘴角，眼神中流露出讚賞。『你其實長得還不錯，身手也不賴，膽子也夠大，只可惜你沒有腦子！』他丟下手中的煙，用手指著藍雨婕，大聲喝道：『把她的手指頭給我砍下來！我看她以後拿什麼賺錢？』

    『錢！我要錢做什麼？你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樣沒有錢就活不下去？』藍雨婕豁出去了，如今她最掛念的兩個人都已經有了依靠，在未來的日子裡石尚傑會接替她的位置，替她好好照顧瑛姿和彩兒，她還有什麼好擔心、好捨不得？其實真正的她早在雨娟去世的時候也跟著她走了。

    『哈……我連命都可以不要了，我要這幾根手指頭做什麼？可憐的吳義，你有一群好兄弟，要什麼有什麼，只不過你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女人！來啊！把你的怨氣發洩在我身上，別管什麼「好男不跟女鬥」，除非你們怕我，全部一起上也沒問題，我藍雨婕接招便是。要是我怕了，我的名字就讓你們倒過來寫？』她擺出架式，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