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連清
「陛……陛下?」他怎麼了?
「你跟意菲一塊兒長大。」
玫莉一愕!
「您說什麼?」
「你沒聽見。」
「不!我聽見了……聽得清清楚楚。」紅灩灩的唇色開始微抽。
他收起神遊,視線直勾她。「意菲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玫莉咬住貝齒回望著。
難不成歷史又要重演一遍?玫莉凝睇他無波的神態,一股怒氣在胸臆間蔓延。
怎麼又是她?
意菲這女人似乎天生與她相剋,總在破壞她的好事。
記得十九年前,她的家族與意菲一樣,都在伊斯利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也同為未來皇后的候選人選。但在最後關頭,他們輸了一籌,讓仍在腹中的意菲成為匹配君王的指定者。
漸長,三人一同留學美、英、日等國,但所到之處,外貌惹人心憐的意菲總是搶盡她的風采,雷爾更是一心護著她,雖然表面相處愉快,但她心中的不平與氣憤可是難以抹消的。
現在好不容易機會來了,父親和她看中了魔巖的身世與實力,決定投誠相助。
計劃讓一直被意菲一族所壓制住的氣焰能重新燃起,但眼看父親得到魔巖的信任,而她能夠侍寢,成為他的女人,計劃下的美妙遠景眼看將成為囊中物。可她,竟又出現了,甚至讓魔巖對她起了「興趣心」。
「這麼難以啟齒。」
「不是的。」玫莉鎮定心神,連忙否認,在情勢未明前,她可別先自己嚇自己,弱了氣勢。「意菲清靈出塵的芙蓉面你已經親眼瞧見了,她的外貌與我可謂是各有千秋。」稱機別人之餘也不忘捧抬自己。「我們一塊兒長大,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知己了,當然對彼此的心性有著一些瞭解。」她笑了笑。「意菲宛如嬌月的溫柔氣韻總能令人心憐,不必費上吹灰之力,就能夠讓人升起保護她的慾望……」玫莉偷瞧魔巖,想探出他的反應。
但裊裊煙塵冉冉升上,在矇攏中的灼灼視線卻是更為犀利。
玫莉不敢擅作主張扯開話題,趕忙繼續回覆他的疑問。
「無庸置疑地,這中間保護她最有力的人選當然是她的未婚夫,也就是伊斯利現任國王雷爾,她與他之間的感情不僅止於青梅竹馬的情分而已,還有……」她頓下,等待著狂風暴雨的降臨,如果魔巖在乎意菲的話。
但,她錯估了嗎?魔巖平靜如常,怎麼沒有反應呢……
玫莉反而心慌了,她好像做了件蠢事,傻得拿石頭砸向自己的腳。
「然後呢?」魔巖噙著詭笑。
「然後……」她吞了吞口水,謹慎地說。「她對雷爾很忠心,為了他什麼事都願意犧牲。」
「任何事?」魔巖淡問。
玫莉眼珠兒一轉,他的問話給了她另一番算計。
「她臣服您了,是嗎?」她笑得不懷好意。「請您千萬得小心,這也許是她的一種詭計,想先來擄獲您的心,藉以改變您取下伊斯利的心意,她城府很深的,而且不僅是她,包括巴胥在內,他們整個家族對雷爾都是忠心耿耿的,這麼多年來,以他馬首是瞻,巴胥能執掌國防部門不是沒有原因的,陛下,有件事我不知道能不能說?」
「那麼別說了。」
玫莉一愣!
「可是……可是我若不說又怕陛下被有心人給欺騙。」她才不會放棄離間的好機會,決定把話一股腦兒先傾瀉出。「建議您最好不要把重責托負給巴胥或是透露給意菲知曉,我擔心他們的臣服是故意的……」
「夠了。」
「陛下,我不是造謠。」玫莉不放過。
魔巖殘酷的托起她的臉。
「我並不介意割掉女人的舌頭。」
冷颼颼台的寒意爬上背脊,玫莉襟口發愣地直發顫。
拇指摩挲著她豐滿的唇,嗤聲輕說道:「女人的唇除了是用來滿足男人的需求外,再無他用。」他湊近,吮咬著她戰慄的紅唇。「好好記著!」
第四章
暗夜如潑墨,黑壓壓地覆蓋住本該是繁華喧囂的城市霓虹,到處都瀰漫著一股凝肅的沉重氣息。
自從叛變發生之後,伊斯利首都寧靜城就實施夜間宵禁,以防止有任何蠢蠢欲動的事發生。只不過一向進步繁榮的景況突然被封鎖,過慣了自由自在且精彩刺激夜生活的青年男女們,一時之間實在很難適應這種備受箝制的無聊日子,蟄伏幾天後就紛紛各出奇招,意圖打破這股平板。
於是一些休閒娛樂場所,表面上門禁森嚴,遵守禁規,但實際裡卻在暗地照常營業,只不過為了避免被取締,多了一道檢查的程序。這些從未經過戰爭洗禮的幸福年輕人,甚至有趣的把這種躲躲藏藏當成是一種另類遊戲,還恣意享受著。
「下車!」一輛藍寶堅尼滑過彎處後停在一處巷口邊,車門打開步出一名戴著墨鏡的黑衣男子;深夜帶著墨鏡,還一身黑魅的色調,突兀的打扮,感覺應該是奇怪萬分才對。可是並不!這個男人反而把突兀變得狂俊,將自己襯托得更形完美。
魔巖低下頭,見車窗裡的女人動也不動,濃眉高高挑起。
「下車!」
意菲悻悻然地回望他。這個人或許是個軍事天才,才華過人,但一意孤行的行事作為卻教人不敢恭維。在這種劍拔弩張的形勢下,他居然還莫名選擇闖到這種地方來,真不明白他是在享受生命,亦或在折磨生命?
也不知他從哪邊得到能夠橫行寧靜城的通行證,決定帶著她離開麒麟基地,直闖敵人大本營內,罔顧況傑與堂叔的極力勸阻,甚至有幕僚的苦苦哀逼——
「如果我死在寧靜城,就代表我的能力僅止如此,不必替我惋惜。」魔巖是如此撂話的。
他總是如此輕賤生命?
「下車!」見意菲執拗不動,魔巖的聲音跟著冷下來。
意菲直勾勾回望他,沒有下車的意思。
「不聽話?」他再道。
這人的神經全部都麻痺了是嗎?所以才會不知擔憂為何?不知恐懼是什麼?這裡可是「敵方」的陣營,他現在不僅大剌剌的現身,還偏往人潮方向去。
「不下車也行,瞧見前面那幾個巡邏官員沒有?」魔巖突然改變話題,表情不善地。「乾脆我們換個遊戲玩玩好了。」
他又想做什麼?
意菲才想,邪惡又揶揄的聲音已然飄了過來。
「你可以大聲的叫嚷,讓那些巡邏買來救你,或許你可以逃出我的掌控下。」
這就是他所謂的遊戲?
意菲戰慄地望看那張閃爍血腥的面孔,紅灩的動人心魄。
「玩不玩?」
視線移向前方巡邏的小隊伍,心有些動搖了。魔巖他一個人勢單力薄,只要她一喊,命人來救,她極有可能改變目前的劣勢,甚至反過來擒住這個攪動風雲的始作俑者。
只是……
「趕快決定,遲了可會後悔。」魔巖戲謔地提醒她。
意菲斂眉不語——她也在掙扎著。
「快點,機會可是不等人的。」魔巖似乎比她心急,比她還興致勃勃。
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男人——意菲霍然抬起雙眸,她突然為他感到悲哀。
猛地一顫!魔巖別過臉去,狼狽地迴避她盈滿淒涼的眼睛。她是什麼意思?竟敢可憐他。
跋扈地洩她下車,不待她站穩,死摟住她的腰骨,大步邁向巷子左側邊的一道門,走進去。
經過偽裝的意菲也只能無奈地跟隨他,拒絕不得。雖然高超的偽裝技術讓她暫時掩蓋住原本的絕美容貌,但與生俱來的氣韻則是摒棄不了的。她和魔巖一出現就奪去了所有人的目光,竊語聲更是不斷,只不過身在酒吧裡的客人大概作夢都沒有想到,伊斯利未來的皇后和被通緝的叛軍首腦竟會大駕蒞臨此處。
店內人數雖然比正常時候少了些,但炫麗的霓虹彩光及熱鬧的音樂聲響依然是放肆不停。魔巖摘下墨鏡逕自點了兩杯綠薄荷酒,選擇專為情侶設計的卡座坐下後,先淺嘗一口,隨後輕輕回晃夾在手指間的玻璃杯腳。
「嘗一嘗。」魔巖專制又霸氣地將酒杯遞到她的唇邊,見她不動,不滿的面孔欺近她耳畔輕喃命令!「放心,不會醉人的。」
意菲推開它,一直到現在她還是平復不了內心的震愕。
魔巖不滿地搖頭。「你總是不聽話。」
她瞪著他。「你冒著生命危險闖到寧靜城來,就只為喝酒。」
「是啊!」
他答得乾脆,而她簡直是不敢相信?
輕哼一聲,魔巖繼續又道:「何必奇怪?」被特殊的隱形鏡片掩去紫色眼瞳的眸子亮晃晃的,流出唇間的語句更少了平日的陰毒。「把你困在籠子裡頭十多天了,讓你享受一下人氣似乎也應該,我並不打算悶死你。」
兩個多星期來,她被拘禁在基地內的小小方寸空間裡,被限制著行動,會煩、會躁,自是理所當然。可這回的放行非關心她什麼的,純粹是給她一個喘息的空間罷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原因——畢竟想玩遊戲,也得讓她活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