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連清

    他聽著她的自言自語，那傻愣愣的自嘲表情讓他哭笑不得。

    「我有吸引力嗎？」她傻傻地再問。倏地，她纖白的小手突然攫住他的衣領，用力一抓，他卻不動如山。沒關係沒關係，他不動，那由她來就他——

    喬語撲進他懷裡，將臉蛋偎在他的胸膛上，輕嚷道：「好、你來吧！如果你不會後悔的話，你可以當色狼、當豬公，我都不會反抗的……」

    這是什麼話？這妮子似乎因為刺激而發瘋了？

    喬語知道此刻的自己很瘋狂，可是她阻止不了自己瘋狂下去。在被他攫住的那一剎那，她感受到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安全氣息，這份感覺讓她忍不住就想把抑鬱往他身上發洩而去。

    「我隨你處置了……」

    她不斷地喃著，臉蛋依舊埋在他胸前，而她灰暗情緒竟然穿透衣服、滲進皮膚、鑽進他的心口間。

    「再壞的情況不就是如此而已……」她的聲音變得好低啞、好愁悶……

    這瞬間他明白了，他成了她的情緒垃圾筒。

    「其實……你也是看不上我的，對不對？」見他半晌沒有動靜，喬語又自鄙地道：「反正不會有男人想要愛我，不會有人愛我的……」她的手心愈變愈涼，身子也跟著變冰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確定？」她的肌膚降了溫度，冰冰涼涼的淒楚感竟引發他的心緒，也跟著沉甸甸的。

    「我被拋棄了……被甩了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當然確定……」她的臉蛋在他胸前磨蹭著。「連你這個色鬼都對我不感興趣，難怪阿禮拋棄我、朋朋也不要我，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兩段化為灰燼的戀情傷她至深，而他們跟她斷交的理由，一個是交上有錢的富家女，另一個則是恥笑她沒有女性吸引力。

    他胸口濕潤的感覺是啥東西！水還是淚？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原來是失戀的打擊讓她變得怪異。

    「我知道，可我……可我……」

    「舊的離開了，就再去找新的來遞補，何必傷心？我鼓勵你再談一次戀愛。」

    「你同意了？」她倏問。

    「我同不同意有差別嗎？我只是給你建議。」咦？他怎麼跟她聊著聊著，就聊到愛情觀念去了？

    「當然與你有關，因為你就是新的人選啊！」

    他一愣，忽地大笑。「你的邀請真是直接又有趣。」

    「是啊，你很像是無所不能的天神，一個懂得易容術的男人太詭異、也太神奇了，抓著你當然是最讚的選擇。」她吸吸鼻子，決定地道：「我要跟在你身邊學習本事！」她要大膽一試，利用這個奇特的男人，讓她空寂的日子可以激盪出火花來，也可以轉移注意力。

    「你學我本事做什麼？」

    「打擊男人！」她回得自然而且毫無隱瞞，令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你會同意讓我跟著你吧？」她緊緊拽住他的衣領。

    他凝視她，面無表情。

    她心跳速度加快了起來，緊張地開始放話。「火千年，如果你敢拒絕我，我就……就……」

    「就怎樣？用易容的事情來威脅我？」他替她接話。

    喬語卻搖了搖頭，頹靡地垂下眼來。「不會啦，我沒有那種勇氣。你的眼神在在警告著我，若敢亂來，你會殺了我、把我毀屍滅跡。我知道你不是開玩笑的，所以……我不敢洩漏。」

    「既然你不敢洩漏我的秘密，那麼你接下來要怎麼辦？」

    「我只好摸摸鼻子，回家去……去……」

    「去做啥？」

    「撞牆。」她難堪地道。「我太丟臉了，連威脅人都不會，我真的什麼事都做不好，也不能成功。像我這種條件那麼不好的女生，果然是百無一用啊……」她淒淒慘慘地說著。

    她自憐自哀的神態令他皺起眉心。

    「跟我來。」他拽住她的手腕，往公園外走去。

    「去哪？你要帶我到哪裡去？去哪兒呀？」她的疑問撒曳而出，直到上車後才消散無蹤。

    第二章

    一路上，她安安靜靜地跟著他，對於他的下一步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可他開著車左拐右彎著，不知道要將她帶往何處去？一會兒後，喬語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

    「你要帶我去哪兒？」

    「怕了？不敢跟著我了？」他反問她。

    「也不是啦，我只是、只是……」她扭著手指頭，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深怕說錯一個字會被他踢下車。

    「只是什麼？怎麼不說出來？」

    「也沒什麼啦……」她乖乖巧巧地坐好。

    瞥了她一眼，他思忖著自己的決定。為什麼要帶她進入自己的地盤？在她宣稱要去撞牆的剎那間，一抹凝重攻佔心魂，於是便不由自主地拉著她坐上車，將他帶往他的一處秘密基地。

    「慈悲心發作。」這是他對自己冒險行為所給的解答。「到了。」

    「哦。」

    下車後，他領著她進入了一間公寓。

    喬語一進門後就東張西望，巡望著這間屋子的格局陳設，而後忍不住喃喃念道：「好奇怪哦！」

    「奇怪什麼？」

    「你是大總裁，可是屋子的擺設格局卻沒有金壁輝煌的感覺耶！」三十坪左右的空間是佈置得挺雅致的，可惜不符合他大人物的身份。「像你這種高高在上的總裁，應該是要住在大別墅裡，要有游泳池、有花園，還要有傭人服侍才對啊！可是這裡跟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啊，我懂了，這房子是你金屋藏嬌的地方！」

    她一直把他當成色情狂。

    「沒錯。」那他就符合她的期待好了。

    「那你的『嬌』在哪裡？可以請她出來讓我認識嗎？是不是上一回你嚷嚷著要抱抱的那位大美人？」可惜屋內一直沒有出現第三人。

    「我這間公寓目前沒有人住，若硬要扯說有『嬌』……」他朝她一笑。「那就是你。」

    「我？」她愣了愣。

    「你想不想住下來！」他望著她呆呆的臉。

    「我可以嗎？」咦！對於他的邀請，她完全沒有拒絕的想法耶！

    「你家裡人要是同意的話，你就可以住下來。」

    「我家裡人不會管我的，我已經成年，我做事都是自己負責。」她從高中開始就到外地求學，跟家裡人並沒有很親近。

    「原來你成年了，看不太出來。」稚稚嫩嫩的氣質像個國中生。

    「我沒騙你，身份證也可以拿給你看。為了證明我的年齡，我習慣把身份證放在身上。」她從牛仔褲裡拿出皮夾，取出身份證在他眼前晃呀晃。「我叫喬語，來自屏東鄉下，在台北讀大學，今年剛畢業，失戀過兩次，在身心俱疲的情況下，目前不知道該怎麼度過人生。為了證明我不是個沒用的人，所以我想跟你學本事。」她像演講般地說著。「火千年先生，你可以相信我並沒有騙你。」

    「你是沒騙我，但是我騙了你。」他湊近她的臉，眼中透出讓人不知涵義的笑意來。「我不叫火千年。」

    「啥？你不是火千年？」她愣了愣。「我明明聽見他們都喊你叫火千年，而阿瞄也說你是『火集團』的總裁火千年啊！」怎麼一回事？難不成她認錯了人？

    「我是火千年，也不是火千年。」

    這是在繞哪門子口令啊！聽得她一頭霧水。不過他很快就給了她解答。

    「真相是——我冒充了火千年。」

    「啥！你冒充火千年？你為什麼要冒充他！那……那火千年人呢！他現在在哪兒？」

    「他死了。」

    「被你殺死了！」她進話，也因為這猜測而駭地瞠大眼。「你是個殺人犯？」跟著他果然會聽見，遇見許許多多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這丫頭的想像力還真是豐富。「那個大混帳不是我殺的，他是車禍身亡，不過此人本來就該死，也不值得去哀悼遺憾。」

    「你．你、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他的心真殘忍。

    「一個跟黑社會勾結，從事見不得光的工作，並危害社會甚鉅的人不該死嗎？」

    他說火千年危害社會，從事見不得光的工作！那他是從哪種管道知道火千年是個敗類的？

    「你……你到底是幹什麼的？」喬語質疑起他的身份來，她再笨也知道，有些事情一般平凡百姓是無從得知的。

    「我是幹什麼的呀？呵，我是混神秘的啦！」他還神秘兮兮地又接近她。「告訴你真相也無妨，我是『幻隱組織』的成員，名叫伊悉。呵，你又知道一個秘密了。」深瞳閃爍著奇異的光芒，直直鎖定著她的反應。

    「你叫伊悉？那個『幻隱組織』……我聽說過，好像是由伊家人所掌控的黑道組織，縱橫於黑社會將近五十年時間，威名十分顯赫！你居然真是混黑道的？！」以往這些傳說都只出現在報章雜誌之上，她只是像看故事般地瀏覽著文字內容，因為跟她的人生相隔太遙遠了，所以她只把它當成故事看待，而今天她居然跟故事裡的人物沾上了邊，真是太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