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連清
「等一下!爸,您該不會是要弄個什麼企業聯姻之類的老套把戲吧?」藍苡情目瞪口呆地。
當婚姻被扣上附加條件時,幸福必然成為一種悲哀與無止境的期待,她不願意這樣子出賣自己的幸福。
「爸在你心目中是這種殘忍的人嗎?」藍耀焜佯怒地道。
「您別生氣嘛,是我不好,我亂猜,對不起!」藍苡情撒嬌地猛賠不是。
「你和祖兒是爸爸的心肝寶貝,爸爸當然捨不得看見你們有一分一毫的痛苦,就算商業界批評我藍耀焜心狠手辣,我也不至於拿女兒的終身幸福當賭注,爸只是隨口問問,畢竟人才難得,至於中不中意,決定權當然在你們手上。」
藍苡情摟著他的肩,在他頰上親了好幾下,說:「我就知道爸是天底下最慈愛的父親。」
「鬼靈精!」他眉眼含笑,輕輕捏著她柔滑似水的粉頰。
愉快地談完父女間的貼心私房話後,藍苡情突然憶起父親與夏嚴寒好像已經達成某種協議,一股不安的騷動在腦海急速成形,她有提醒父親的必要。
她繃緊著臉,凝肅地問道:「爸,您當真要和夏氏集團共同合作?」
「我是這麼決定!這是藍天集團併吞亞洲市場的絕佳機會,我沒理由放棄。」他精明銳利的眸子轉著,眉頭皺得很深,說:「你認為有不妥的地方嗎?說來聽聽,讓爸爸參考參考。」他女兒雖然對商業沒興趣,但是個有見地的女孩,藍耀焜向來重視她的意見。
她聳聳肩,只覺得懊惱,說:「我也說不出那裡不妥,直覺上總認為他怪怪的,一舉一動好像都有另外的目的似的。」
他原本皺緊的眉頭豁然開朗,挺無所謂地說:「要在弱肉強食的商場上生存,除了本領之外,更要有遠大的眼光和野心,在人人擠破頭要爭出一片天地的情況下,難免會用盡各種辦法吃掉敵人,心思會縝密深沉,這屬正常。」
「可是,爸!我真的擔心。」
「從商二十多年,爸爸曾幾何時讓你們這些小輩擔心過?」他斬釘截鐵地道:「你儘管放心,向來只有我藍耀焜吃人,沒人能吃得了我藍耀焜。」
「是嗎?」看著他霸氣十足的氣勢,藍苡情喃喃自語。
或許是她自己杞人憂天。她歎口氣,心想:多麼希望這份不安只是自己的無聊偏見,一個是血緣至親,另一個則是——是什麼?她自嘲一笑!什麼也不是。
不過她依然衷心希望一切無恙,她不要看見兩方有人受到傷害。
第三章
報社、雜誌社、電視台……各種新聞媒體記者齊聚於這家五星級飯店內的宴會廳內,爭相採訪這引人矚目的投資計畫簽約的一刻,藍天集團與夏氏企業分別出鉅資共同創立資本雄厚的新公司——遠洋企業。
以藍耀焜為公司董事長及實際執行者,而夏氏兄弟則為輔,以台灣為起點,再以襲捲整個亞洲市場為終極目標,是為遠洋企業的最終目的。
在無數目光的見證之下,這場簽約儀式終告完成,慶祝酒宴上衣香鬢影、冠蓋雲集,前來道賀的要不是達官貴人,就是與兩家企業公司有往來的客戶,眾人談笑風生的穿梭於華麗的宴會廳內,把熱鬧的氣氛推至最高點上。
夏氏兄弟各具心思地端看這些道賀的人群……
夏竣斐是失望的,飄逸動人的藍祖兒並不在賀客的名單上,其實他早該料到的,恬靜的她怎會參與這光鮮亮麗的社交場合。
夏嚴寒深邃的眸子目不轉睛地追隨著身穿淡紫色套裝的她,剪裁合身的高品味服裝把原本就動人的藍苡情烘托得更為美麗。
而她,盡中心職守的不忘工作,趁著知名人物紛紛出籠聚集一堂,狠狠的利用這次機會一網打盡,為她的雜誌社搜刮到好些個精采報導。
終於等到她喘下一口氣的那一刻,夏嚴寒一半為自己那股壓抑已久的思念,也為另一半逐漸成形只欠缺確定就可以執行的計畫而走向了藍苡情。
無視她的愕然,他把手上的另一杯香檳遞給她,說:「專訪的不愉快能夠再扯平一次嗎?」他單刀直入的問道。
人家都不計較她的惡言相向,還主動過來要求和解,她有什麼理由說不呢?她點點頭,接過香檳,說:「希望我們之間的和諧氣氛,這回能夠保持久一點。」
「會的!」他用難得一見得笑容給予她保證。「其實我一直很感驚訝,藍家的千金小姐居然會放下身段,自力更生。」夏嚴寒溫和的詢問。
「財富是我父親賺來的,我根本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坐享其成。」她輕啜一口香檳,理所當然的說著。
「你的見解很獨特,不似一般富家兒女。」他的嘴角漾出鄙夷的不屑,說:「在我印象裡,千金小姐似乎只能擁有漂亮的臉蛋、驕縱的脾氣,外加蛋糕腦袋,而你,卻與眾不同。」
「是你電視劇看太多了,所以才會產生這種偏見。」
「或許吧!」他慢慢地把話切入他想知道的主題中。「你父親捨得讓你辛苦的在外頭工作?」
「那是我自己要求的,而他只是順從我的意思。」她揚起滿足的笑意。
「你有位疼愛你的父親。」
「你沒有嗎?」說完後,她立刻後悔了;在她的印象中,他的父親在七年前就過逝了。「對不起!勾起你的傷心往事。」
「不要緊,事實上,我的的確確曾擁有過疼愛我的父親。」
這父親,包括著羅仲天及夏聖清兩位,那是他永遠的回憶,也是藍苡情不知道的秘密。
從他眼中,她發現他對他父親盛載感動,藍苡情也隨後說道:「就像你一樣,我父親同樣用生命在疼愛著我們姊妹,因為我母親早逝,我們父女三人相依為命,所以我們一家人的感情當然融洽,這是個不爭的事實。」她不解的審視他稍稍泛白的臉孔,說:「這些話值得你害怕?」
他倉皇的搖著頭,甩掉他的失措。他不懂!為什麼?當得到他想要而且滿意的答案時,腦子竟然是一片空白。
「我不是心驚,我只是……」他勉強的掩飾,說:「無法想像。」
這臨時編出的答案,她卻能欣然接受。
「我明白你的懷疑,畢竟他在商界的風評並不佳,還是個頗具盛名的惡狼;我也承認,在生意上的競爭,他的作為是狡猾了點,但為了求生存以及應付爾虞我詐的商場環境,也怪不得他;但對我而言,他從來不會混淆自己的角色,回歸家庭時,他的確是個好父親。」
夏嚴寒虛弱的閉上眼睛,聆聽她為自己父親做辯解,他心想:邪惡如魔之人怎配擁有蕙質蘭心的女兒?
他更痛恨,藍耀焜的女兒為什麼傾盡全力偏袒於他,難道就是那割捨不斷的骨肉親情叫他們藍家人緊緊連成一線。
既然如此,他就要讓這條緊緊相系的連線成為痛不欲生的根源,他要藍家人用千百倍的代價償還他們的罪過。
歡騰的氣氛同時正慢慢褪去,恢復自若的夏嚴寒,除了朝曲終人散的貴賓致意外,還溫柔地對著藍苡情說道:「我送你回去。」
她搖搖頭,說:「不用麻煩!今天你也夠累的,單要應付這些逢迎諂媚的人就夠讓你耗損不少精力,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你一個單身女孩不要緊嗎?」他不放棄的追問。
「不要緊,而且我還有事得回雜誌社處理。」她指了指迎面而來的石鴻宇,說:「他會送我的。」
夏嚴寒無言,不再勉強,他只是靜靜的預測——這位神采飛揚、氣宇軒昂的石鴻宇將是他最具威脅的「情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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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和白馬王子獨處,實在是件很不明智的決定哦!」石鴻宇操控著方向盤,還不忘替她深覺惋惜。
「有這麼失策嗎?」她不痛不癢地回道。
「以男人的眼光看來,夏嚴寒確實是個好角色。」
「我看你並不比他差。」
「你這句話讓我全身飄飄然的,苡情,這是否意味我們之間又向前跨出一步了?!」就算他臉上沒表情,但他可是非常期待著她的答案,就因他瞭解她,所以他從不勉強她;他知道,唯有耐心等待才有機會,逼急了,她是會逃的。
「沒那麼快。」她據實以告:「你以為感情能在一朝一夕就促成嗎?」
「你當真這麼想?」他雖然有些失望,卻不是絕望,至少會令他感到害怕的夏嚴寒似乎也處於跟他相同的地位。「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多了,這表示我有和夏嚴寒公平競爭的機會。」
「跟夏嚴寒有什麼關係?你怎麼會扯到他身上?」她一頭霧水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