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連清
「你從哪得來這消息?」慕容逸不慍不火,探不出真性情。不過梁月引自個倒是怔了下,她還以為他會拒絕這種話題。
這樣最好,她的耐心也宣告罄盡了。
「是伯父親由日來找我,而且他還說回——」她故意留下尾意。
「說什麼?」他不痛不癢地反問。
「他希望我能做下決定。」
「決定?」
「結婚的決定。」
砰一聲,玻璃碎了,琉琉愣在酒櫃前看著被她擦破的玻璃碎成片片。
「琉琉?」慕容逸嚇一跳!
她回神,看著自己所做的好事。
「沒事,沒事,你別過來,你們繼續談,我掃一掃就好了。」她蠢愣愣地跑進去拿掃帚,又飛也似的衝回來,結局還沒出來,慕容逸的說法她還沒聽見。
「琉琉,別掃了。」男主角突然不想讓她稱心如意,意圖支開她。
「不,我還沒忙完。」沒聽到結局,她豈能干休,尤其這答案又關係著她未來的前途。
「辛伯。」慕容逸下令。「工作你來接手,而你,去給我擦藥,上樓!」不容違拗的命令迸出,他又再次顯露他難得的強勢;不自禁地,蘇琉琉嚇得不敢造次,乖乖領令上樓。而客廳,開始流蕩一股奇妙的玄疑。
第十章
「我不明白?」
等到琉琉終於不甘不願地上樓去,而辛伯也識相地遠離客廳後,盤旋在梁月引心中甚久的疑問終於傾瀉而出,她無法繼續坐視這一切。「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非要把蘇琉琉帶回慕容家不可?她根本與你毫無關係。」
「你剛才的話題還沒有結束。」追隨琉琉的眼光直到她隱去後才收回。
「我想知道。」她堅持。
無謂,想知道就讓她明白吧!「你不覺得蘇琉琉很有意思?」
「我不認為。」
「哦,那很可惜。」
「可惜。」嬌容倏地刷白,她再也無法抑止心頭那股狂奔而來的憤怒與妒意。
「逸,別再玩了,認識你三年時間,我知道你不像你外表所展現的那般放縱,並且無謂。」
「月引,你是怎麼啦?」
「別再演戲行不行?」
他彈了彈手指。
梁月引吸了口氣,迎視他,向來燦美的容顏如今覆上一抹厭惡的色彩,顯得妖華。
「蘇琉琉,她只不過是一隻上不了檯面的醜小鴨,她對你毫無幫助,我不僅你為什麼硬要把她留在身邊不可,你心裡有數,她對於你、對於幕容家族根本毫無助益,反過來還可能是種傷害。」
「我倒不懂了?」他笑笑,優雅地交疊雙腿。「什麼原因讓你認為她對我毫無幫助?」
「那麼請你告訴我,她給了你什麼?」
「很多。」他答得扼要,卻含藏千言萬語。才相處短短一個半月,但這四十五天來卻是他人生精華所在,多少他未曾有過的行為,他行動了;多少他不曾聽過的趣事,他耳聞了;甚至連親人都無法挑引的情緒,也栽在她的一顰一笑下,這還不豐富嗎?夠了,而且太多了,尤其想見未來的每一分、每一秒,還有許多許多新鮮事會發生,他樂於期待。
梁月引嗤之以鼻,她不瞭解慕容逸何以要偏袒蘇琉琉,但卻知道,幾次的見面都證明那個沒見過世面的醜丫頭除了作怪以外,一無是處。
「她不適合你。」梁月引不再迂迴,直接明道,她相信慕容逸會清醒的。
「這不是你該說的話。月引,你一向謹守分際,但現在,你失言了。」即使祝她為不可或缺的夥伴,也不表示她能越俎代庖。
她被他的表情驚嚇到,但不能就此打退堂鼓,梁月引強撐又進:「我這麼放肆,當然是有原因、有理由。」
他點燃長煙,靜待下文,或者說,今天講開了也好。
「我瞭解你。」她略顯焦躁。「雖然你用玩世不恭、無所作為的花花公子形象模糊眾人的眼睛,但與你共事的我怎會不明白你根本是個精明幹練的商業奇才,否則慕容集團不會是以倍數的方式向世界擴張版圖。」
他吐出一口煙,煙圈迷濛他的俊逸,顯得難測。
「但再怎麼厲害的人物,扛這麼大的事業,畢竟相當吃力。若是沒人、而且是可以信賴的人幫助你,你會很辛苦的。」
「所以呢?」他淡然開口。
「讓我幫忙。」
「你不是已經在幫我忙了。」
「是的,我已經是你的左右手,這三年來,我有多少能力想必你非常瞭解,但我要的不止是這些,還有……」終究沒膽直接求愛,她頓下。
慕容逸撣掉煙蒂,問道:「你要什麼?」
他是故意裝優,還是真不懂?
她迸話道:「所以慕容伯父來找我的最重要原因就是——」梁月引迂迴地把慕容宇卿也拖下水,助她一臂之力。「伯父希望我們兩個能夠同心協力,一齊把慕容集團推向的更壯盛、更完美的高峰。不過我同他說了,我能插手的程度畢竟有限,因為我和你只是維持著朋友關係,對於某些事……尤其是關於家族最隱密的決策部分,我這個外人沒有權利參與,就這樣,伯父建議我說……」她觀察他臉色,沒波動呀。但事情至此已容不得她臨陣退縮,現在是關鍵時刻。「他要我們改變目前的關係,換言之,他希望我們從朋友關係進階成為伴侶。」
「我老爸是這麼告訴你的?」他居然用似笑非笑響應。
聲音梗了一下。「是……是呀。」
「月引。」他喟歎。
她強抑惶惶,急道:「告訴我你的決定呀!」
「何必呢?」
「逸?」她一悸!。
「為什麼?」
「什麼……什麼為什麼?」
他捻熄煙,深瞳直視她,再沒有一貫的浪蕩不羈,綻出的,則是不敢苟同的嚴苛。
「我給過你好幾次機會,甚至容許你若收手,我會放任這件事情煙消雲散,絕口不再提及,只可惜,你除了不懂珍惜這情分外,反而還變本加厲,甚至不惜造謠生事。」
「我沒有。」她大驚失色。
「月引,我們認識三年,這段時間應該足夠讓你用很從容的態度來瞭解整個慕容家成員的心性,然而你沒有,你跟一般人一樣,用預設立場來看待我整個慕容家族,邪惡的認定豪門世家就該天天為權利、為財富爭個你死我活,什麼血緣親情都不必顧及。」
她心急如焚。「逸,你誤會了,我並沒有——」
「你有!」他平靜截斷她的掩飾,繼續造:「所以這段日子以來你才會故意對報社雜誌社製造出這麼多的負面新聞來,而且專挑兄弟園牆這話題去窮追猛打,因為你每回見到我跟輕狂的『友愛』方式,都是水火不容,所以你就以為這是兄弟不合了,卻不瞭解,這原來就是我們兩兄弟自小維繫感情的一種方法,你完全都弄錯了。」
她別開眼,一句話也不敢回。
他語重心長地繼續再道:「月引,打從一開始我便把目標鎖定在你身上,可惜苦無證據可以直接左證,再則我發現你除了挑撥我倆兄弟間感情以外,並沒有其它更進一步的惡劣動作,所以我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直接找你攤牌。」
「逸,你真的誤會我了,我沒有」她做最後掙扎。
「該適可而止了。」那銳利的眼神削去她所有的強辯。「給自己留一點餘地吧!」
終於,她氣虛無力,軟軟倒向椅背,這三年來的處心積慮,到此是完結篇了。
「為什麼?」她喃喃道。
「什麼為什麼?」
「蘇琉琉對你而言真有那麼重要?為了她,你甚至不惜捨棄我。」
捨棄?看來她還是不能清醒,看不到真相。對一個從來不曾想要過她的男人而言,又何來捨棄。
「月引,我必須承認你是個才貌雙全的好伴侶,只不過你這種完美的形象,未必適合我。」看在她這三年來勞心勞力的面子上,留點口德。
「一切都是從蘇琉琉介入開始。」她仍往牛角尖鑽去。
「不是她的因素。」他不禁歎息。「你怎麼不能瞭解,我只是把你當做是工作的夥伴,並未摻雜任何情愫。」
「對一個一無是處的醜小鴨,你怎麼期待地變為高貴的天鵝?」梁月引不甘心輸的對象是這種角色。星眸轉冷了。「月引,別污辱你自己。」
「她能給你什麼?對慕容家而言,她毫無用處。」
「慕容家族已經夠龐大,我不需要再去結盟,尤其是玩無聊的政策婚姻。」
「但至少身畔有個可以幫助你的夥伴——」
「我嫌自己不夠勞累,還壞心的把自己的女人也攪得不得安寧?」冷聲擊向她的忿忿,凍傷她。
「但蘇琉琉的個性完全不適合待在這種大家族理。」富豪人家的規矩不是從小受過身教的家庭可以應對的。
「你怎麼以為我會讓琉琉忍受這些莫名其妙的禮教?」
她一震!
「夠了,月引,聽我一句,心胸放開些,太用心機、太要手段的女孩,沒有男人敢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