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連清
不諱言地,她也是私心地想證明自己是個有用的人,她並不需要依附在男人身旁求取保護,她絕不比呂茵差。
「洛大哥要跟我談什麼?」兩人各自落座後,楚菲詢問道。
洛十殿看了看她,思索了一會兒,謹慎地道:「我是想跟你談談有關海皇的消息。」
「海皇?」她愣了愣,隨即別開臉。「怎麼突然間會提起他?我不認為海皇跟我們帝門集團會產生交集。」治十殿不隱瞞自己的身世秘密,楚菲自然也把自己的經歷訴諸給兩位情如手足的兄長聽,只是她跟海皇之間的感情演變,她是用輕描淡寫的方式帶過,一來她不以為說太多會有用處,再則她是急著想忘記那段不堪的過去。
「海皇前兩天入境台灣了。」洛十殿再道,當然也將她排斥的表情盡收眼底。
她小臉一白。「那又怎樣,海皇在台灣擁有自己的公司,他偶爾過來巡視並不奇怪。」
「只是這兩年來他從未在台灣現身過,你不好奇他怎麼會選在這時間突然來到?」
倏緊的拳頭微微發顫。
海皇為何而來?
洛十殿的疑問正是觸及她一直不願去面對的懦弱。
兩年的承諾到了,當年他所許下的日子到了,而且就是今天!
「我不知道他因何而來?我也不想知道,只要他不侵犯到我們,我不需要去研究這個人。」承諾的時間已到那又如何?海皇還會記得她嗎?選在此時出現在台灣或許只是時間上的巧合,沒錯,只是巧合。
「菲兒,你跟海皇曾經有過一段感情糾葛……」她不說不代表他不知情,只是自覺沒有資格去挖掘這瘡疤。
然而看她沒日沒夜的寄情於工作上,而且情況日趨嚴重,他跟莫羽翼並不希望楚菲過勞而死。
「感情糾葛……」她一笑,冷哼一聲後淒清地控訴道。「即便有過,那也已經是過去式,再說海皇不一定會承認跟我有過一段感情,我若認了,會不會顯得我一廂情願。」她咬了咬唇,回復到若無其事的態度。「這兩年來,他不曾在我面前出現過,搞不好他已經忘了我這個人,早就不記得我的存在。」
她愈裝做不在乎,只會代表情況更嚴重。「你可以去研究他為何不來找你?」
「他不值得我花這心思。」她想都不想的抗拒。
洛十殿吁口氣,不得不地道:「菲兒,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就算你偽裝成不在乎,但心結不解,還是只會在痛苦中打轉。」
她不願接受這種說法。「我沒有心結,我反一倒覺得我目前的生活很愉快,我從來沒有感覺到痛苦過。」她沒有借由工作來逃避問題,絕沒有。「洛大哥,你真的疼惜我,就請你別在我面前提起這個人,更不用在背地裡幫我打探他的消息,我不想知道他的事,更不想知道他的情況,海皇對我而言已經是過去式,他不能、也不該再來影響我!」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我們幫忙,我也無話可說,我只希望你能瞭解我跟羽翼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著想。」
她點頭。「我明白、也感激。」
「那好,不談這事了,晚上一塊吃飯。」
「好。」她欣然同意。
送走洛十殿,楚菲拿起筆,攤開公文打算批示;然而她根本沒法子靜下心來細意。
煩躁地丟下筆,她旋過椅子,近乎透明的容顏投入陽光之中,任由暖暖的溫度外灑在她娟麗的小臉上。
窗外是朝陽一片,璀璨光華。
然而熾熱的光亮卻是融化不了跟隨她兩年的陰霾。
那個叫海皇的晦暗……
§§§跑車停在楚菲住的大廈前庭,她下車,彎身跟洛十殿道別。
「謝謝你的晚餐。」
「都是自己人道什麼謝。」『「那我上樓了。」
「明天見!」
「拜。」目送洛十殿將車子駛離,她才走進身後的高級住宅大廈裡,行過大廳時,櫃檯後的管理員伯伯朝她打招呼,還咧嘴猛笑,不知為何,她覺得管理員今晚的笑容顯得神秘兮兮?
怎麼回事,今天老是心神不寧的?
楚菲搭上電梯直升頂樓,她所擁有這五十多坪為住宅,是她在帝門集團工作的報酬之一。
另外她也為父母親在鄉下購買一棟別墅,一塊地,以及聘請傭人,現在的楚菲可以讓父母親毫無後顧之憂的沉浸在他們的興趣中。
猶記兩年前,海皇也曾經撥了塊土地送給她父母親,當時她以為自己找到良人,以為海皇真是那麼、那麼的愛她,愛到連她的至親都願意納人羽翼下保護。
沒想到最後僅是夢境一場。
也難怪最終結果會是如此;如果易地而處,她是海皇的話,她也一定要找個與他旗鼓相當、家世背景足以匹配的女孩為伴侶,誰會委屈自己去娶一個小女傭,一個拱不上檯面的平凡女子。
那時的她根本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
被傷,活該!
楚菲攏攏發,電梯門適巧打開,她步出,踏上走廊,一抹存在感忽地竄進她敏銳的感覺中。
她霍然抬眼,燈光下,前方有個男人倚站在門邊,模樣非常的閒適,就好像在等候家人歸來一樣。
她霎時傻住,思路瞬間呈現停頓狀態。
「這……」不會吧,她是不是眼花了?
男人看見她,性感的簿唇揚起一抹笑意,那抹笑如同以往的感覺,既悠閒又邪氣,卻也宣告著不可一世的力量。
「嗨!」海皇挺直身,向她打招呼。
纖麗的身子晃了晃,喉嚨無法出聲,雙腿更是無法移動,僵在原地的楚菲只能任由他的氣息愈來愈飄向自己、愈移愈靠近,無法反應的她只能任由胸臆的心臟宛如擂鼓般的怦怦亂撞,卻是束手無策。
「晚餐吃得愉快嗎?」海皇終於站定,兩簇烈焰般的眼神盯著她臉龐瞧,並且帶著某種詭異。
「我猜應該很愉快吧?畢竟對方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金龜婿。」
她一震!
海皇笑意盈盈,深沉莫測的眼睛一卻是一瞬也不瞬,完全不管她的表情有多麼難看,繼續追問道:「怎麼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再怎麼說至少見到老朋友也該打聲招呼?」
楚菲吸氣、再吸氣,拚命壓下倏揚的情緒,無論她有多麼恐慌也不能顯露太多,要明白理虧的人是海皇。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反問。就是這種語氣,不疾不徐地把話說完,不再怯懦,不再被他的氣勢所迷誘。
「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犀利的眼神猶如獵食者。「這問題很有意思。」
「少跟我打馬虎眼,你究竟來幹什麼?」
他雙手一攤,好無辜地道:「我是來赴約的。」
「赴約?」心臟幾乎跳出胸膛,怎麼跟她所預期的完全不一樣,她以為他早已忘懷。
「菲兒,我曾經跟你訂過兩年之約,怎麼,你忘記了嗎?」他輕柔的聲音卻夾雜著磅礡嚴峻的指責,顯得不滿她的遺忘。
海皇沒變哪,仍然自在地散發階君臨天下的狂囂氣勢。只是——他雖沒變,她卻脫胎換骨了。
是的,楚菲不再是以前的楚菲,不再是了。
「沒錯,我是忘了。我壓根兒不記得有什麼兩年之約。」她毫無溫度的頻調在走廊上迥蕩,一舉刺破海皇的希望。
掛在唇畔的醉人笑容沒有因她的冷漠而改變,他竟然替她喝采。「很好,你變了,變得不一樣了,變得自信又美麗,這兩年的光陰並沒有白白浪費掉。」
她一怔,不明白他話中涵義?
「我必須說,此時此刻的你比兩年前更迷人。」他不吝讚歎道。
她冷哼。
「如果你覺得我跟從前不一樣,那也是拜你所賜,我該謝謝你。」若不是他給予的重重一擊,也許今日的楚菲仍然是個暖床工具,是任由他唆使的情婦,得毫無尊嚴的在他腳下乞求垂憐。
「我接受你的道謝,嚴格說來你今日的風光,我確實佔有一丁點功勞。」他似乎不知道楚菲在刺,竟然還邀功。
她的音調降得更冷。「那麼我們算是扯平了,若沒別的事,請你離開,我很累,想休息。」
海皇不滿地搖起頭來。「菲兒,你不可以趕誓,我放你兩年自由,可不是讓你把我推開。」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牽扯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斬斷,他幹麼一副神秘兮兮的口吻,而且是一句接一句地說。
「我來就是要告訴你答案的。」他比了比門。
「不請我進屋裡詳談。」
「不需要。」她反射性地回絕。「有話在這裡說就行。」
「怎麼,你怕我……不,不該說怕,應該說你擔心自己把持不住,害怕你拚命鎖死的感情會在我面前崩潰碎裂,所以不敢單獨面對我。」
楚菲臉色大變!
「你未免太高估自己的魅力。」她拿出鑰匙,打開門,摁下燈。「請進。」
她挑釁邀他。
「謝謝。」海皇神色自若地走進,大搖大擺在沙發上坐下,環視內部優雅的環境,竟然大刺刺說道:「據我所知,我是第一個走進你屋子的男人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