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連清
這男人的笑容……太詭譎。
海皇濃眉斜瞟著,一股愛笑不笑、輕狂的味道顏露無遺。「除非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受到我的監視,我才能相信你們。」
「海先生……」一旁的主管打算開口,卻被他用手勢擋掉。
「來海家工作,你們一家三口,以三年時間,用勞力來換取這一千萬,順便免除你老頭的牢獄之災。」他娣住她。「如何?」
事情絕不會如他所說的那麼簡單——她就是有這份感覺。
這男人不溫不火的姿態明明就是在醞釀某種遊戲的前奏曲。
「海先生……」一直發抖的楚父好不容易總算可以接上一句話,卻期期艾艾的顫抖個不停。「海先生……我……我有罪……就抓我去法……法辦好了……我……我……」
「我答應!」楚菲搶聲應允,她實在也想不出更好的方式解決,而且她深信,倘若她說個不字,父親就絕對逃不過被關的命運。「爸、媽,反正我們都是得要工作才能存錢還債,所以我們一家三口去當他海家的傭人也無妨,反正只要三年時間,就可以抵消這筆款子,我相信我們可以度過這難關的……可以度過的——」
度過海皇對她戲弄的磨難。
「菲兒?菲兒?菲兒!」
陷入恍惚狀態的楚菲猛地彈起。
量散了的思路紛紛回歸,原來她在廚房工作呀。她暗吁口氣,莫名地,她的神智飄回到一年前,回憶起當時被海皇掐住要害的那一刻。
「菲兒,你是怎麼回事?恍恍溜溜的,在想什麼?」和她交情較深的吳女傭望著她失神的表情,停下手邊工作,關心地問道。
「我……」
「得了吧,你以為她還能想什麼,當然是想海先生呀。」另一名年輕女傭譏諷地接口,擦著玻璃杯的手擦拭的好用力。「咱們楚小姐可是海先生面前的大紅人,為了維持她的優勢,自然得費點心思好好盤算該怎麼緊緊抓住海先生的心」
「喂,你講話留點口德好不好?這麼損人。」
「口德?留什麼口德?人家都敢做了,為什麼怕人講。」王女傭瞪著沒啥表情的楚菲道。
「奇怪咧,菲兒做了什麼壞事?還是你親眼瞧見了?沒證據就不要隨便亂講,壞人名譽。」打抱不平的吳女傭跳出來護衛她。
「證據?要證據——」
「吵這種事有什麼用處。」跳出來調停的居然是楚菲,她竟然事不關己地勸架道。「為這種事情爭吵根本毫無意義,我們都是海先生花錢買下來的傭人,都是為他工作的勞動者,除此外,什麼都不是,也不具任何特殊地位,大家身份都一樣。」
「哈!說的挺高調的嘛,事實上你真有這麼的清高嗎?」王女傭的火眼金睛怒瞪著楚菲嬌艷欲滴的紅唇,涼涼地諷刺著。「你自己做過什麼事自己心裡該明白,你當大家都是睜眼睛子呀。」
呀!
楚菲反射性地撫上仍然微微紅腫的嘴唇。原來她的確疏忽了。
這下子總算明白海皇剛剛為什麼警告她不可以惱羞成怒的逃離海家,原來他在她的嘴唇烙下印記,也預測到緊接而來的風風雨雨,他以為當她承受不住流言時,會毀約背信,才會用父親來威脅她。
王女傭繼續冷聲地諷刺道:「其實你喜歡海先生也很正常,他長得帥又有錢,哪個女人不愛,只是若想攀龍附鳳的話就直截了當的承認,不要老是把自己標榜的很清高,卻在背地裡淨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說得這麼難聽,大家相處一年了,楚菲豈是這種人,嫉妒人家也不要出言不遜。
「王、小、姐,你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就算菲兒喜歡海先生,又與你何干?你跳出來諷刺些什麼?」聽不下去的吳女傭再度仗義執言。
「我就是看不慣她自以為是的態度。」
「你高估我了。」楚菲望著她,似無奈又憎惡地說著。「你真的太高估我了,海先生不會把我看的很重要,他只不過是逗著我玩耍罷了。」
「菲兒,何苦貶低自己,其實成為海先生的新娘子也很好呀。」吳女傭一逕地護衛著楚菲,這俏人兒非常得人緣。
「不好,才不好。」她居然把頭搖得跟搏浪鼓一樣。「我不想把青春虛擲在那種男人身上,太浪費了,我不要!」
「你……你真是笨蛋!」怎麼會有人把富貴榮華往外推,而且還把海皇那麼高貴的男人視如蔽屐。
楚菲不以為意地微微一笑。「當笨蛋總比當玩物好吧,要是有人那麼喜歡當玩伴女郎,隨她去爭取吧,與我無關!」算是為這一幕落下個句點,她開始專心於工作,對手旁人的涼言涼語一概當成耳邊風。
她有自己的主張。
第二章
推開門,楚菲走進海皇專屬的臥室。這是一間藍白色系的大房間,視線所及,有一張大大的雙人床,床邊還擺著兩張舒適的沙發,一體成型的衣櫃、梳妝抬,佈置在浪漫氣息的格局下,霧面玻璃之後,還有一間相當豪華的衛浴設備。
楚菲踩上長毛地毯,腳底的感覺十分的舒適,這張所費不貸的高級地毯的確有配合著它身價的功用。
今天她分配到整理臥室的工作,所以抱來新的床單準備替換。
走到那張大大的雙人床邊,忽地一愣……略顯凌亂的被褥似乎在說明昨晚這裡有人……纏綿過。
有什麼好意外的。
本來就該習慣,也該明白像海皇這種身份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是柳下惠。
況且不用他開口,自動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女人就多如繁星,並且個個都癡癡等候著他欽點。
毋需傷己。
海皇的作風一貫是以自己的情緒為依據。
只要他開心、滿足了,旁人的心情、感覺與他無關。
楚菲吁了口氣,彎下身,抓住床單一角準備掀開;沒來由地,她的心倏地緊揪,緊緊捏住床單的粉拳竟然微微顫抖……
「你在生氣?」毫無預警地,突然探出的古銅色大掌自背後握住她顫抖的粉拳,楚菲一驚!猛地回頭,沒想到他邪美的臉孔靠她極近,在回頭的一剎那,她的辱刷過他的唇片。
「你……」臉上炸出熱度來!她急得想退開,但被握住的手怎麼也抽不出來。
「你怎麼在這裡?你怎麼進來了?」此刻的楚菲像個被抓住小辮子的女孩般手足無措。
他挑眉。「我怎麼進來了?有趣的問題。雖然這是我的房間,不過我以後得想想該請示准之後才能大方走進來。」海皇對於她的失措顯然覺得有意思極了,也好心情的配合她的語無倫次。
「不……我不是這意思,我是——」算了,別再跟他解釋。「海先生,麻煩你放手好不好?放手。」
「好,當然好,要我放開可以,條件是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他得寸進尺的講起條件。
懂得適時掌握敵人弱點而加以攻擊,得取利益,不愧是海皇。
「什麼問題?」而她也只能承受。
他的目光佈滿戲諺。「菲兒,老實告訴我,你剛才為了什麼而生氣?」
「生氣?」胸口被撕裂開來的痛楚令她一震!但才一秒鐘,她旋即別開臉,若無其事地回道:「我為什麼要生氣?無緣無故我何必要生氣?我沒有!」她又掙扎,想逃離他的箝制。「我已經回答你的問話了,可以放開我了吧?」
他不滿意地搖頭。「你沒有回答,你甚至是在逃避我的問題。」
「我已經答了……呀!」她驚呼!
海皇使力,一把便將她簇攬進懷裡,兜手一圈便環住她的纖腰,俊逸的臉孔欺近她耳畔,咬著她耳朵嗤聲道:「你似乎沒聽清楚我的問題?我問的是——你為了什麼而生氣?」
無聊,聽到答案又怎樣。「你非要追根究柢不可?」
「沒錯,我就是想聽聽你怎麼說。」
她咬牙,道:「好,那你就聽好,我生氣,是因為我得做這種卑微的工作、得要服待人家,這樣你明白了沒有?聽清楚了沒有?」
他大笑,目光出奇爍亮。「菲兒,你真聰明,連撒謊都撒的這般有技巧。」
他擺明不信她的話,楚菲因何而氣、因何而惱,他自有定論。
「我沒有撒謊。」她放聲強調,海皇往哪個方向去揣測,她心知肚明。
「你沒有?」
「我是沒有!」
他突然停住笑意,瞅著她瞧,好半天都不說話,只是瞅著她,直到楚菲覺得快要抵擋不住他凌厲的目光後,他才終於啟開尊口。
「你非常討厭我?不,用討厭還不足以形容,你根本是不屑我。」海皇像在研究什麼似地問她。
她吸口氣,道:「我哪敢,你言重了!」
「不敢?想不到菲兒也是個只敢在我的背後說小話的蠢丫頭。」
她一愣!難不成早——「有人把話傳給你知道了。」那個王女傭,竟然拿她的話去告狀,難道她不知道海皇看中的玩物只許他本人戲耍,旁人不得干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