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連清
「不好笑,你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她卻像著了魔似的不斷反誦。
有人在偷窺、有人在竊竊私語,在公眾地點上演這出荒謬劇,楊作弄無心去理會這將掀起多大風波,她所在意的只有段絕塵的存在,以及他說的每一句話。
她就是不明白事情怎麼會急轉直下?
他為什麼要縱容她的報復。
「那怎麼辦?」段絕塵也困惑了。「當你在我身邊時,我輕忽你的存在,等到我正視自己的感情時,你卻又逃得遠遠地,作弄……」
她驚悸地放聲警告。「不,不要,不要輕易許下愛情的承諾,那不是你承擔得起的後果。」
「你還是要我選擇放棄?」他口氣凝結起來。
「我什麼都不管……只要你不要跟我說愛我。」這次再墮入情海,如果游不上岸,真會溺斃的。
「是這樣嗎?你捫心自問,當真不願意聽到我對你說這句話。」
她晃了晃,面對他咄咄逼人的質問,她的自制力即將崩潰。
「我不知道……不知道……」誰來告訴她到底要不要相信段絕塵。
「想個辦法好嗎?」段絕塵看著她的瞳孔,在她的水瞳裡,竟也看見了自己迷惑的影像。「試試看吧,給自己找個答案,那麼你和我就不會再有任何迷惑了。」
他像在說給自己聽,也彷彿在說給她聽。
意思是再賭一次嗎?
她全身上下全被這道強烈的情緒給緊緊束縛住,而再賭上一賭的心情充斥在胸口。
只因她割捨不掉愛慕他的心意。
段絕塵凝睇深思的表情,眉目間忽然游過一絲遲疑,但很快地,旋即又恢復正常。
許久後,楊作弄深鎖的眉頭慢慢展開,腦袋裡有個聲音不斷小聲的縱恿她——再試一次吧,也許曾經繞過圈子後,情況已經改變了,她可以被幸運之神再度眷顧的。
「作弄。」他喚她,大掌也伸出去。
她睇著,緩緩地,小手也伸了過去。
他握住她的柔荑,笑一笑,簇擁著上車。
倒了兩杯淡酒,擺放在各自面前。
楊作弄拿起精緻杯身,掩飾緊張的不斷轉動杯子。她偷覷了眼段絕塵那張邪美的立體面孔,也領受他不流於群的炫目氣質。當然,能夠做個機敏的狩獵者,必然擁有高人一等的智慧。
內外兼具,於是成就了他教人著迷的傲慢姿態。
自己不就是不可自拔的戀慕著他……
「還要嗎?」他視線調往她驚慌且窘羞的容顏上。
「不了。」她搖頭,想盡辦法不讓他發現自己的沉淪。
「也好,我也不希望你把此情此景又當成是場夢境,醒來過後又忘了一切。」
他意有所指地說道。
「什麼意思?」她茫然抬眼。
「沒什麼。」
她不懂他的話,也沒有心思去追究,只知道——「如果今天的一切是場美夢的話,我會一輩子鐫鏤在心頭,不會忘記的。」她輕輕道,衷心期待今晚會是場美夢,其實她並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她了執起她的手握住。「有信心一點嘛。」
她端詳他。「要對誰有信心?是你?還是我?」她更茫然。「跟著你來,不就是想給自己找個答案的。」
他笑而不語,萬分憐惜地給了她一記親吻,雖霸氣,但也優雅,又帶有無限的珍愛。
「瞧瞧,你並沒有抗拒我。」段絕塵仔仔細細地審視她的每一絲表情。
她怎麼捨得抗拒他呢?
「我承認自己就是擺脫不掉你。」所以她才會痛苦、才會無奈、才會讓自己遍體鱗傷。
這是她的真情告白?
「真的?」段絕塵突兀一問。
她凝睇著他。「我騙得了你嗎?」
段絕塵斂下眉,靜默了,手指探進她的黑髮裡,溫柔的把弄。
一會兒,他才低柔喃道:「燃燒一次吧,過了今夜,也許什麼都會不同了。」
他邀約著。
她所期待的不正是如此,否則又怎麼會跟他一塊回來;在她心底深處,其實也在盼望藉由這次的親密而能改變僵局。
即使清楚這是最危險的實驗,卻忍不住想再賭一賭。請求別再讓她心碎呀,在她面前的段絕塵是何其的溫柔,溫柔的讓她願意相信他終究是愛上了她。
那雙秋水般的眼神足以令天下男人為其間所蕩漾的哀愁融化成一灘水。
段絕塵被她眼神所懾,心頭一陣脹熱,他怎麼低估她的影響力,楊作弄單憑外貌就可以輕易撩動男人的心弦。
宋桐不也是被她所迷惑。
乍起的煩躁讓他方意俯身吻住她紅灩灩的唇瓣,先細吻,而後愈來愈狂野……
暈眩酥軟了全身。
她的甜美再次超乎他的想像。
段絕塵更加貪婪地吻吮著她的肌膚,她身上白衫也在他靈活手指的撥弄下,斜滑敞開,露出她泰半胸脯,他的嘴唇開始轉而移往更豐美的勝地,纏綿的不斷啃咬、吮噬,弄得她心口陣陣抽動……
不僅是唇,他的手也放縱的在她身上不斷游移。
熾焰的火焰在兩人體內到處流竄,他的探索讓愈來愈急促的喘息,終於覆蓋住這片旖旎天地。
這種燥熱與狂亂的情慾,猛烈得令人幾乎無法承受。
楊作弄飄浮著……不曾經歷過這種忽生忽死的折磨,在嬌吟中,她的靈魂沉淪在激盪的銷魂節奏裡,在羞怯下,不識情慾的肉體卻是不知如何配合。
她的笨拙曾經讓段絕塵短暫擰了下眉,但很快的,他又不斷的愛撫她,挑起她的情慾,似在躲避些什麼。
「唔……」她輕吟也低喊,肚腹內的狂潮讓她全然失措,在他熱烈的撫弄下,她不僅倉皇、更有些畏懼,下意識的推卻反而讓他使出更強勁的力量來制伏她。
他的體重已經密密合合的傾壓在她的柔軀上。
兩具赤裸的身軀再也沒有任何外物可以抵擋。
當她的雙腿被撥開,他拱身迅速進入她體內時,疼痛整個炸開!她控制不住地喊叫出聲來!段絕塵的唇片雖立刻含下她的痛,狂野的侵佔卻沒有稍停的意思,依然不斷的繼續對她傾注狂熱。
須臾,疼痛感總算被吞噬掉,快感開始包圍住她的身與心,段絕塵的調情姿態雖帶著折騰,卻也讓她歡愉了起來……
此時除了沉溺在情慾裡頭之外,什麼都無法再想了……
終於,她極為倦累的沉沉睡去。
再度睜開雙眼時,窗外的天色是沉暗的,但床邊的男人並沒有躺在她身畔。
人呢?
她抱著薄被半坐起身,淡淡的煙草味傳進鼻端裡,她循著味道看過去,段絕塵隱身在小燈照不到的暗處。
楊作弄不來由的一陣不安。
她呆呆望著那條無聲無息的黑影,想開口,一道無形的門卻阻隔住,她闖不過去。
瞬間,她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可是她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然而控制不住的兩滴水珠卻掉到下巴盡處,將她蒼白的容顏點出森寒色澤。
楊作弄掀開被子起身,顫抖的手撿起落了一地的衣服。
她還是不敢回頭端詳陰暗處的男人此時是什麼表情。
她願意縮頭做鴕鳥。
整裝完畢,她往門口沖。
「我……我走了。」楊作弄的聲音碎裂難辨。
「慢走。」段絕塵的語氣尋不出一絲溫度。
小手急急握住門把,哪知,他冷冽的聲音又劈了過來。
「別緊張,慢慢走,保持笑容,別太狼狽,否則門外的記者要是把你的模樣拍得太醜,會有損你的形象的。」
她的手僵住。「記者?」
「是啊。」
水眸冷封起來!
段絕塵起身,如同虛無的惡魔一樣飄移到她身旁,張著睥睨人間的邪眼,笑歎她這位俗世人的蠢笨。
「我特地請了位記者來印證一件事。」他優雅的重複說道。
聞言,魂散了、心碎裂。
「印證什麼?」楊作弄的聲音突然變得極端平靜起來。
段絕塵卻怔忡了下,對上她異常璀璨的眼神,他忽然間有了縮手的意念。
「怎麼不說下去。」她漠然再問。
「你凶不得我,因為這場戰爭是你挑起來的。」他又何必顧忌,打從「晶玉寶石」開始,到拒絕他的幫助,然後剽竊他的心血,以毀滅他為目的,到今她甚至還運用媒體的力量,以貶低他來哄抬自己身價的作法。「我不過是想讓世人知道,你表面的聖潔、高不可攀的形象,全是在掩飾你貪婪的本性罷了。」
「是啊,你做得很對。」毫無抑揚挫的回了話。她打開門,平靜地離開他的公寓。
這是咎由自取。
所以她一切的反擊到了最後總是會成為扼殺自己的最佳武器。
這世上沒有人能夠擊敗「冷面情帝」的。
楊作弄走出他的公寓,明知有記者躲在暗處偷窺拍照,請自便吧,已經沒有關係了,不管她怎麼掙扎,反正都永遠贏不了段絕塵,不管是付出感情、還是想收回感情,她什麼都無法成功。
如今她總算認清楊作弄當真是個毫無用處的廢人,什麼也做不好、什麼都無法成功。
段絕塵站在窗前望著她沒有躲藏的邁步離去,完全不避諱,本來想她決該學人避臉掩面什麼的,至少不真切的照片會讓她還有強辯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