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連清
「鑰匙呢?」她開始翻抽屜、搬桌子,又爬進床底下東摸西找。「沒有,這裡沒有、那也沒有,該死,怎麼辦?這麼一來我要怎麼打開這個鋁盒子?笨蛋,我到底把鑰匙去哪去了?」「鑰匙在這裡。」才進門的楊作弄不必多想,也知道床底下的跳跳女在搞什麼飛機,憑著驚人的記憶力,隨手一撈,從一個布娃娃裡頭挖出那支鑰匙來。倒是她也相當意外,偷歡居然會想起那個被遺忘多年的「私密」。嗯,應該可以稱得上是秘密吧。
「哈,大感激你了。」從床底爬出來的孟偷歡接過鑰匙就趕緊打開鋁盒,從盒裡取出一條泛黃的半環狀布絹,攤開擺平後,眼珠子努力辨視經過十年光陰摧殘後,暈開的圖形以及上頭不明顯的字跡。
「作弄,你還記得嗎?當年媽咪說,這塊半環形狀的布絹上所畫的半塊地圖就是指邪神島。」孟偷歡努力回憶著母親在病逝前對她說的故事。「而且她還說,這個島上的某個隱密地方藏有財寶,數量之多,足夠讓一個普通的平凡人在一夜間變成富可敵國的大富翁。」「當然記得。」楊作弄也湊前去,歪著臉蛋端詳只畫有半個島的輪廓、以及幾組奇怪數字和幾個點的詭異地圖。只是,她並不以為憑這半張圖就可以找到藏寶地點……『前提』是要真的藏有寶藏喲!「我對那天的情形也印象深刻,雖然當天你是很專心地聆聽乾媽對你講述這張地圖的由來以及寶藏的秘密,可是一踏出病房後,你卻抱著肚子瘋狂大笑,笑乾媽被你的壞老子騙得團團轉,還笑說就算邪神島上真有寶藏,也可能早就被邪神島上的居民給挖掘出來了,怎麼樣也輪不到我們。」緬懷往事,楊作弄不免唏噓。當時年幼的她們,早已世故得可以,為了讓媽咪安心,兩人故意裝作很仔細地聽講,乖乖記下只要能夠闖上邪神島,找到『邪神』的傳家寶『翠環玦』,然後在正午時分,把這『翠環玦』跟這張環狀的布絹相結合成一塊,就可以顯現出埋藏寶藏的正確地點。
只是,寶藏故事轉進兩小的耳朵裡,不僅沒有激發出她們找尋的夢想,反而把這故事當作是笑話一則,聽完後立即束之高閣。
孟偷歡當然記得那日的場景,當時小小的她還認為,這荒唐的故事是她那個拋妻棄女的壞老頭所編派出來的惡毒詭計,目的是想讓她們母女上邪神島去送死,所以她怎會傻得去尋寶呢?
只是此一時、彼一時,眼下的情況使她不得不把故事當成真。
「不管了,過去是過去。既然現在我已經立志要當個有錢千金,要讓那些看不起我的混蛋通通匍匐在我腳下對我拜服獻媚,我就不得不冒一次險。就算是假的故事也要把它當成真的,這是我變成有錢人的唯一希望,無論如何我都要放手一搏。」
她義憤填膺地振臂疾呼,為自己偉大的計劃催加動力。
「只不過請你決定放手一搏前,再次仔細想想,那是『邪神島』。」楊作弄輕輕一句,就把孟偷歡的雄心壯志給擊潰一半。
「我……我當然知道那地方是邪……邪神島……」該死的,她幹麼害怕起來?
「所以啦,我可不想去送死。」楊作弄先把醜話說在前頭,害怕那個沒理智的丫頭拉她下水。
「作弄?」孟偷歡的小臉瞬間垮下來,可憐兮兮地拉著她的袖子。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不陪我去?」「很抱歉,我是認真的。」她冷冷地潑水。
「可是沒有你,我哪有辦法闖上邪神島。」「那就別去。」「可是……」「打消念頭吧!」楊作弄窩進椅子裡,開始剪指甲。「快去洗把臉,好好睡一覺,等醒來後氣也消了,再打起精神重新找工作。」「不要。」孟偷歡斬釘截鐵地說。
她睨她一眼。「好吧,如果你執意要偷闖邪神島,那就請,不過麻煩你留下一件衣服給我,好讓我可以為你做個衣冠塚好祭拜。」楊作弄可不是在危言聳聽,她不過是把最真實的狀況告訴她。
據她輾轉聽來的消息,就在十天前,有個不信邪的大盜才私闖邪神島,可惜上島不過十分鐘,就落個被擒後槍決的下場,並且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敢對邪神島這種嚴苛又奇怪的律法發出不平之鳴。所以,那個偷兒死得亂沒價值。
那個地處於太平洋上、與台灣大小相仿的島嶼在兩百年前就自成一國,島上人口也只有五十多萬人,都是從數十代前就一直居住在島上的百姓。按島上的規矩,除非是經過邪神島最高統治者,封號『邪神』的領袖准許入境或入籍,否則,私闖者一律殺無赦,連聯合國的會員國都對邪神島的封閉與詭異完全不敢吭聲。據一些傳言指出,許多國家的統治者或多或少都曾拿過『邪神』賜予的好處,所以囉,拿人手軟,誰還敢對這個神
秘的地方有任何不敬之情。
然而赫赫聲威還是會吸引許多有心人士想闖闖邪神島,探一探奧秘之處,不過通常都只是動動嘴巴逞逞威風罷了,倒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但仍然有些「鐵齒組」
的豁出去一搏,其下場要不被整個七葷八素地被送回,要不就一命嗚呼。
「你聽清楚了沒有,除非經過允許,否則我絕對不上邪神島去送死。」楊作弄漂亮的美眸冷冷流盼,告訴她春秋大夢到此為止。
「況且你跟我都是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想得到『邪神』的允許,下輩子再作夢吧!
「你好壞,滅我志氣。」孟偷歡的指控卻顯得有氣無力,因為她瞭解楊作弄的冷水潑得十分有理。
楊作弄敲了敲孟偷歡的腦袋瓜子。
「清醒吧,留在台灣乖乖當灰姑娘……」叮噹,門鈴突然響起,一會兒就聽見外頭有郵差喊道:「孟偷歡,掛號。」「掛號?」孟偷歡揉著腦門,拖著重步拿印章出去收信。「什麼掛號……誰會寄掛號信給我?該不會是機車罰單吧?」嘟嘟嚷嚷地拿到了一封信函,回屋子拆開一看,入眼的是一張製作得相當優雅精緻的燙金邀請卡。
「怪了,怎麼會有人寄邀請卡給我?」孟愉歡打開看了看內文,眼珠子差點爆出來。
「呃……上帝、如來佛祖、觀世音菩薩……哦,這不是真的,不會吧,不可能的,我眼睛花了嗎……」她像中邪似的僵在當場,兩手顫抖,嘴巴不斷喃喃念。
「你怎麼啦?」楊作弄看著一臉發癡的她。「偷歡,怎麼回事?」「我不敢相信,我實在不敢相信!」「偷歡?」算了,搶過來看比較快。楊作弄瀏覽完內文,眼珠子也差點掉了下來。
「這……這會不會是弄錯了?」孟偷歡僵硬地轉過頭來。「我現在是不是在作白日夢呀作弄,你用力捏捏我的臉。」「好。」她當真用力一捏,孟偷歡痛得呼天搶地。
「好痛!那麼,是真的,我不是在作夢,是真的耶,我……我……」「你孟偷歡居然被邪神島的特派使者邀請參加禮拜天在陽明山上別墅內所舉行的『邪神立後初選典禮』。」楊作弄替她說完。
「我耶!我孟偷歡,嘻……我居然被邀請參加『邪後』的競選,我耶……」她傻傻地咧開嘴。
「大不可思議了。」楊作弄還是不敢相信。她所知悉的邪神島,其統治者是採用世襲制度,一旦繼承後,都將冠予「邪神」這個一脈相承、至高無上的封號。而「老邪神」
一日退位,新繼任的「邪神」要在兩年內選定終身伴侶——「邪後」。據一些雜誌透露,選後的程序是由特派使者輪流從五大洲內,先邀請有資格參與競爭的女子齊聚,然後由特使欽定一位出線,再送到邪神島上與新繼任「邪神」相處一個月,如果彼此、心意互屬,那麼人們所謂的「邪後」就誕生了。但據傳聞;有資格參與角逐的,要不是王公貴族、要不就是富商貴冑之女,怎麼樣也不可能邀請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尤其是孟偷歡這種階級的少女。
「我猜想一定是媽咪聽見了我的心願,所以在天上幫助我,讓那些篩選佳麗的特使亂寫一通,不小、心寫上我的名字,也寫下我們家的住址,然後邀請卡就這麼送到我手中了」孟偷歡笑得傻呼呼的。
「這是最有可能的情況了。」除了這樣解釋之外,她們想破頭也想不出這張萬金難買的邀請卡會跑到她手上來。
「這樣一來我就可以登上邪神島,可以名正言順的去尋寶,然後就會變成有錢人,然後我就可以報仇,哈哈哈……」想到往後穿金戴銀的好日子,孟偷歡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
「等等,你光別高興得大早。」楊作弄實在不想潑她冷水,可是不潑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