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連清
才說完,季慕蓉立刻懊悔不已自己又掉進他設下的陷阱裡了。這個大無賴今天根本是故意硬闖進她辦公室的,誰叫她這一個禮拜來用盡各種手段避開他。
算了!既然對上了,那就接招吧,難道還怕他不成?
她冷冷瞅著他,沒好氣地道:「找我有什麼事?」
「有大事。」他詭譎的笑意擴得更深了。
「我們的合作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呀,還會有什麼大事?」她蹙著眉。
「我不是說公事,我所謂的大事是指——」他的眼睛裡閃爍著關懷,「你!」
她撇開頭,迴避他的目光,他的眼老讓她勾起那不該的一夜,以及那句嫁給他的狗屁話。
「我很好,你都看見了,可以走了。」
「我還看不夠。」
「你——」她微微發顫著,「你未免閒得慌,無聊透頂,世界集團難道沒事讓你做嗎?總不會快倒了吧?」她用語極盡惡毒,希望可以把他氣走。
「托你的福,一時半刻還倒不了,而且我還很期望和你維持長久的合作關係。」他老兄可沒走人的意思。
老天!
「你若無聊沒事做,麻煩你到別的地方找消遣去,我很忙,拜託你別站在這裡打擾我。」
李世擎看了看腕上的表,慢條斯理地道:「都十二點半了,你不吃飯的嗎?走,我請你。」
「不用,我不餓。」她一口回絕,故作忙碌狀。
「怎麼可能不餓?你就別跟我客氣了,先把那堆公文放著,要處理,等精神養足後再說。」
「你囉嗦個什麼勁兒,我說不餓就不餓。」她直衝出的語氣又讓人嗅到了火藥味。
李世擎給她一個燦爛笑容,然後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就算你不餓,但娃娃可能會餓,你忍心殘害民族幼苗嗎?」
「娃娃?」她一頭霧水,「這裡只有你跟我兩個人,哪來什麼娃娃?你活見鬼了。」
「你怎麼可以說我們的孩子是個鬼?」他非常不悅「我們的孩子?」她仿遭雷擊地定在位置上,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罵道:「你……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我們哪來的孩刊李世擎,你要再亂嚼舌根,小心我控告你譭謗。」
他仍然不慍不火地反問:「我有亂嚼舌根嗎?你能保證你的肚子裡沒有我的小孩嗎?別忘了,一個星期前的那個晚上,我們誰都沒有做安全措施。」
「你——」她憤怒地咆哮,「不可能的,你別嚇唬我!那次是場意外,是個大錯誤,不會剛好那麼巧的。」
「這很難說。」他一臉篤定,「總之,我要我的孩子在你的肚子裡平平安安地長大。你這個做母親的人更是責無旁貸得負起養娃娃的責任,所以不管你有多大的理由,都得跟我吃飯去。」
「不要!」她驚慌地從椅子上彈起。
他邪惡地步步逼近她:「你再說一次不要,小心我把我們上過床的事宣揚出去。」
「你——」季慕蓉快氣暈了,卻無計可施,誰叫她從這個天下第一號大無賴的臉上看見了說得出就做得到的堅定表情。
★★★
「等一等,走慢點!慕蓉,你有沒在聽我說話……」走在她後面的李世擎小心地叮嚀。
季慕蓉恨不得把他那張臭嘴給縫起來。不管他的叫喚,她面容淒慘無比,腳步愈走愈快,當他是惡鬼般離他十尺遠。
跟這種人吃飯,非得挑個最隱秘,最好沒人認識她的地方才行,否則她真不知該把臉往哪擺。還好,公司旁那條巷子底的角落處有一攤賣牛肉麵的,大概是老闆的手藝不怎麼好,甚少有人去光顧。為了面子,她只好犧牲自己的肚子,將就一點兒吃了。
「走慢點兒,你曉不曉得你的肚子裡可能有……」
「沒有!」她惡狠狠地回頭瞪他一眼。
「小心!你前面有……」
「你可不可以閉上你的大嘴巴?」她齜牙咧嘴地吼叫,聲音掩蓋了他的警告,結果在她氣憤地轉身回首時,當場撞上路邊的電線桿,她一個踉蹌,扭了腳,眼看就快跌倒,幸好李世擎手腳利落衝上前扶住她,這才讓她免於跌個四腳朝天。
「跟我吃頓飯真有那麼痛苦嗎?」李世擎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想收服這隻母老虎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季慕蓉站穩步子後,咬牙切齒地推開他:「你少幸災樂禍。」
他無辜地道:「我敢嗎?老婆。」
老婆?她仿如又再遭雷擊般地呆愣在原地,她沒聽錯吧?
「不用懷疑,你的耳朵很正常。」他再次強調。
「你——」她氣得渾身發抖,卻講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向來辯才無礙的她,為什麼老是被他激得只會講個「你」字。
「你忘了嗎?那天你離去之前,你答應嫁給我的。」
她拚命地深呼吸,真怕自己會窒息而死;過了許久之後,她才找回自己說話的能力。
「你是用哪只耳朵聽到我答應嫁給你?」她語氣森冷地說。
「不是用耳朵聽,我是用眼睛看的。那天,我要求你嫁給我,結果你悶聲不響地轉頭就走,不出聲不就代表你默認了,願意接受我的求婚。」
連這樣他都有話可兜,他到底想幹什麼呀?
季慕蓉氣憤地胸脯劇烈起伏著,美麗的貝齒緊咬著下唇,咬得十分用力,連血絲都滲出來了。
見她如此模樣,他於心不忍地收起了笑臉,倏然眼光柔得幾乎令她暈眩,衷心地問:「嫁給我真有那麼委屈嗎?」
「不是委屈。」她的火氣漸散,恢復些許理智:「而是……我們不合適。」
「理由呢?」他可不是一句話就能打倒的人。
「不合適就不合適,哪來什麼理由?」
「你說不出原因來,那麼恕我無法接受,我決定再繼續地出現在你的面前,讓你知道我的好,直到愛上我。」
「你不必白費心機了,沒用的,我不可能愛上你。」有時候她真恨,為什麼糾纏他的人不是沐南扉,而是這個人?
「話不要說得那麼滿?」
「我的決定從來不改變。」
「何苦呢?不該的執著只會傷害你自己。」他殷殷地注視著她,「慕蓉,退一步海闊天空,何苦作繭自縛?把自己的愛情局限在一個明知不可為之的等待中有何意義可言?」
季慕蓉為之一震:「你知道了些什麼?」
「知道你苦苦暗戀一個不愛你的男人。」
他知道,他真的知道她的心已另有所屬,竟還傻傻地來追求她!她看著他:「既然你知道我的心另有所屬,為什麼還要來糾纏我?」
「不為什麼,就為了我對你『一見鍾情』。」
她睜大眼睛,然後哈哈大笑起來,為他說的「一見鍾情」笑個不停。
「沒什麼好笑的,而且我有把握得到你的心。」他並未對她的失禮生氣,反而更加堅定要得到她的意念。
她笑得喉嚨作痛,笑得開始流淚。她愛沐南扉,沐南扉卻不愛她;她不愛李世擎,李世擎卻發神經地來糾纏她,這場糾葛的情仗應該怎麼打?怎麼打才能各得所愛呢?
★★★
唐水靜在李家大門前已經整整徘徊半個多鐘頭了。這個原本熟悉的屋子似乎在頃刻間變得既遙遠又陌生,那陌生感大到讓她連按門鈴的勇氣都消失不見了。但儘管內心有多麼不安和畏怯,她仍然得鼓起勇氣踏進這扇門去,誰叫她欠李丹青一個解釋。是的,她該為餐廳裡那不該的一吻給李丹青一個交代。
「水靜小姐。」
自她背後突然冒出的叫喚,把唐水靜嚇了一大跳,回頭一望,原來是在李家幫傭的徐嫂。
徐嫂不解地問她:「你怎麼站在這裡不按門鈴進去坐呢?」她剛從市場走回來,大老遠就看見唐水靜一個人站在門前,一下伸出手想去按門鈴,一下又遲疑地縮手回去,真是奇怪極了。
對徐嫂的詢問,一時之間她為之語塞,只來得及找個爛理由掩飾她真正不敢接鈴的原因:「我以為丹青不在家。」
徐嫂笑笑:「少爺在家的,最近幾乎每天都在,只不過他昨天晚上喝了點兒酒,很晚才去睡;早上我出門上市場買萊時,他還沒起床,現在就不知道醒來了沒有?」
她深吸一口氣:「我可不可以進去看看他?」
「當然可以啊!」徐嫂一邊拿出鑰匙開門,一邊詫異地道:「你怎麼突然間變得那麼見外?以前不是常來玩的嗎?再說要不是因為……哎!這裡已經是你的家了。」徐嫂對那場臨時出現大逆轉的世紀婚禮感到無比惋惜,私心地替李丹青叫屈。在帶著唐水靜走進李家客廳的路上,她還別有用心地說:「自從你決定延緩婚期以後,我家老爺就帶著太太一塊兒出國去了,這間空蕩蕩的大屋子就僅僅剩下我和少爺兩個人,原本充滿歡笑氣氛的李家,好像在一瞬間整個走了樣,悶死人了。尤其這幾天,少爺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緒惡劣極了,每天晚上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喝問酒,非把自己灌得爛醉後才甘心。問他煩心什麼,他怎麼也不肯說。水靜小姐,你也知道我家少爺以前是滴酒不沾的,現在弄成這個樣子,我看得既心疼又難過。徐嫂拜託你好不好?幫我勸勸他,你也知道,他最聽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