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連清
劉似風見她一臉無奈,很好奇地問道:『你好像很不喜歡司徒墨?』她居然敢對擁有金錢、權力、力量於一身的天之驕子擺臭臉?
『我哪有資格喜歡他。』圍繞在他身畔的男女都是喊得出名號來的大角色,她算哪根蔥,憑什麼跟人家湊熱鬧?
『既然不喜歡,你可以辭職啊!』
『我走不了!』她很無奈。
『走不了?為什麼?又不是生活在君王制度下,民主社會有選擇工作的自由,你既然不喜歡你的僱主,那就不要待了,辭職不就好了,怎麼會走不掉?』司徒家的制度聽起來很奇怪。
『都是我娘親啦!』她也很嘔,從小到大不知道求過娘親幾百次,但就是被打回票。『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有一位這麼喜愛當傭人的媽咪。』每次她提出離開的要求,娘親總是以脫離母女關係來威脅她打消主意,她只好投降。
『好奇怪哦!』劉似風不可思議地說道。
『我也覺得很奇怪。』這個疑惑已經跟著她二十年。
『但是換個角度想,似乎又很有意思……』劉似風的腦筋正在醞釀某個念頭。
『你怎麼了?』他在發什麼呆?
『薇光,我們今天不要看電影了,我臨時有事要先走,我另外找時間約你。一
他忽然急躁地向她道別。
『似風……』
『我先走了,等我電話。』沒有解釋,他飛奔離去。
『喂!』怎麼回事啊?他就這樣腳底抹油跑掉,該不會是被司徒墨給嚇壞了吧?『可惡,我怎麼這麼倒楣,老是碰上司徒墨?我的約會……泡湯了啦!可惡!」咚!她恨恨地踢了一旁的垃圾桶洩恨。
司徒墨最擅長的詭計便是殺人不用刀的伎倆。他若要陷害一個人,就會讓那一個人倒榍到底。
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從小到大她就是生活在被他設計的日子中。
目露凶光的朱薇光拿起菜刀,高高舉起,狠狠地、用力地往砧板上的魚砍下去。『我要砍斷你的命根——』
「命根什麼?」
呃?咳咳咳……口水噎住,咳咳咳……朱薇光又拍胸口、又喝水的,搞了半天之後才順過氣。
『娘親,你差點嚇死我。』她一張苦瓜小臉忽青忽紅的。
『薇光,你剛剛說要砍什麼命根啊?』朱青嵐只追問這句話。
『我是說……我是說我是你的命根子,你很疼我,會跟我站在同一陣線的,對不對?』她難得像個小女孩似的,走過去對母親撒嬌。
朱青嵐望著女兒詭異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來。『怎麼啦?你又跟少爺鬧彆扭了?』
一猜即中!
那好,她就趁此機會追問一個老掉牙的問題。
『娘親,有件事我一直百思不解,為什麼我們非得賴在司徒家不可?』去外頭找工作並不難。
『我說過我想看麻雀變鳳凰的故事。』朱青嵐拍拍她的小臉蛋,再度給她明確的答案。
昏倒。
『那種故事是虛構的,怎麼可以當真呢?而且就算確有其事,也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啦!』她再也忍不住地開始數落司徒墨。『司徒老大一天到晚扯我後腿,我跟他不對盤,我都快恨死他了,怎麼可能跟他共度一生?』
『少爺是怎麼扯你後腿的?』
『破壞。』想起來就生氣,她恨恨地踢了踢桌腳。『他故意破壞我跟男朋友約會的美麗時光。』
『男朋友?』朱青嵐移駕到客廳坐下,拿出毛線球,細心地鉤起圍巾來。『你這次又交了哪一款的虛擬人物來著?』
『他是活人,才不是什麼虛擬人物。』娘親怎麼老用這種奇怪的比喻在討論她的男朋友?
『我知道他是活人,可是男朋友這身份卻是虛擬的。』她暫停鉤針,開始細數女兒曾經宣佈過的男朋友類型。『你曾經把小太保當成男朋友、也交過公子哥兒,還有同班同學……只不過你們的戀情通常都維持不長久,短則十天,長則兩個半月。」
『劉似風是念研究所的學生,品性很不錯,我覺得他是好人,我已經跟他交往三個月了。』她獻寶似地公佈兩人交往的時間長度,也為打破時間魔咒而開懷著。『我跟劉似風維持三個月了喲!』
『對方姓劉?』朱青嵐溫柔的聲音突然沉下。
『他叫劉似風。』她開心地介紹。
『放棄吧,劉先生不是你的歸宿。』朱青嵐突然強硬地做下註解。收針,重新檢查圍巾可有漏針。
『娘親……』
『不許愛上劉似風。』她再道。交往三個月時間,夠久了,該分手。
『為什麼?』
『你只能嫁給姓司徒的男子。』平淡的語氣下有著十分強硬的堅持。
『娘親比我瘋狂耶!』她忍不住咕噥起來。她一直覺得娘親掉進童話故事裡,還抽身不得。『你為了讓女兒飛上枝頭當鳳凰,故意賴在司徒家不走,但娘親可有想過這會不會只是你自己在一頭熱,對方……也就是司徒墨,他願意委屈自己娶我嗎?』
『薇光,會有結論的。』朱青嵐的表情依然堅毅無比。
沒轍了。朱薇光翻了翻白眼,但為了母女之間的和諧,她暫時不跟娘親直接槓上,反正主角是她,她若私下唱反調,娘親也沒有辦法。
『娘親鉤圍巾給誰?』她轉移話題,再說下去是不會有結果的。娘親設計的圍巾式樣與顏色很適合男士,可是娘親並沒有認識什麼男人呀!
『我沒要送人。』她把圍巾折好,收進袋子裡。
『不送人?那鉤來做什麼?』看著娘親小心翼翼地收好,隱約中總覺得母親好像有著秘密似的。不過,因為娘親從來沒有露出過破綻,她這做女兒的也找不到線索可以追問,也因此她總當是自己太多心。
『我鉤來打發時間。』朱青嵐輕描淡寫地道。
『反正不是送給我那個無緣的老爹啦!』她出生未久,父親就病故,她對父親的印象只來自幾張照片,雖然很模糊,但對他的感覺還不錯。
『是啊,你爸跟我們母女倆沒緣分。』對於他……她只有感謝。『好啦,好日子不談傷感事。』
「今天才不是好日子呢!』她對司徒墨的餘恨仍未消褪哩。『娘親,你曉不曉得司徒墨的弱點?』娘親可是從小看司徒墨長大的,應該知道很多關於他的秘密。
『知道。』
她大喜。
『他有什麼弱點?你快告訴我,快一點。』娘親真好,總算願意洩漏司徒墨的秘密嘍!嘿嘿,一旦掌握住他的弱點,她就要好好地攻擊他,以報這二十年來的老鼠冤。『他的弱點是什麼?快說。』
『你。』朱青嵐天外飛來一句。
『啥?我?』她傻住。
『少爺的弱點就是你,你若想惡整他,就先拿自己開刀。』
什麼意思啊?她一頭霧水。
『不懂嗎?』這孩子的行為舉止不僅像個男孩子,連心思也跟著變得粗線條。
『不懂我也沒辦法,這種事情要你自個兒去領會,娘親幫不上忙。』她起身,拿著圍巾走進臥房。『我有點累,先去睡了。』
她怔怔地發著呆,很認真地思索著娘親的建議……但直到天明,依然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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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墨的弱點是她?要惡整他得先拿自己開刀?
哇,誰來為她解謎,誰來告訴她要怎麼拿自己來開刀?
朱薇光走在寬敞的庭園裡,一臉的沮喪。正想出門找人訴苦去,但走過白石道上時,聞到了芬芳的花草樹葉味,忍不住又想對司徒家聘請的園藝師傅致上最敬禮。他們把廣闊的庭園整理得乾乾淨淨,而且樹木花草也都栽植得錯落有致,讓司徒豪邸顯得更加的繽紛與舒服,好厲害的。
她滿肚子的沮喪與怒氣在經過曲徑後,竟然消減了些。她真該去向總管家報告,讓司徒老大為這幾位園藝師傅加薪。就因為他們的緣故,司徒墨有了逃過一劫的運氣。
朱薇光才想著,忽然聽見鋼琴的旋律聲。
她頓時停住。
清脆的鋼琴曲宛若急湍般地穿進她的耳膜,迴繞之後又直搗她腦間,讓她的心魂強烈地波動起來!
好……好熟悉的鋼琴曲!久違的曲調,她好久好久不曾聽見過了,怎麼……
她急急往琴室方向走去。
旋律忽然來了個大轉變,曲調變得幽幽渺渺,那黏稠的旋律宛如絲般地一縷縷漫放出去,纏人魂魄。果然,她的腳步被纏結在琴室門口。
朱薇光靜靜望著坐在鋼琴前的司徒墨,看著他修長十指在黑白鍵上飛舞著。窗口投入金黃色的日光,罩在他的身上,將他圈成金色剪影,看起來是那樣的尊貴且不可侵犯。
好多年不曾見過司徒墨彈鋼琴,但他的琴技依然精湛且吸引人。
她也像以往一樣,總被吸引而至,並且聽癡了。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莫名其妙地帶給她預料之外的『驚喜』,她明明是來找他算帳的,但在此時此刻,在她熟悉的氣氛之下,她終於忘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