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李璇
「指點？」她要他指點？
霍無雙的話，讓他訝異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她這等於是在他面前認輸，還說要求他指點？他不相信這是霍無雙會說出來的話，這其中，必有蹊蹺。
然而，他卻不得不承認，此刻面帶羞澀、溫婉柔順的她，別有一番風情。
女人，也該是有這一面的。他微笑。
「是的，王爺。」她輕輕頷首。「我想得很清楚了。而且無雙聽說，王爺交遊滿天下、紅粉知己無數，男人喜歡的是什麼樣的女人，想來您一定最是瞭解。既然王爺願意幫我，也看出我的缺點，所以無雙想請王爺指點，讓無雙成為男人心中最完美的女人，才好順利地嫁個好對像……」
李亦然半信半疑。「你真這麼想？」
他所認識的霍無雙甚為自負，處處都要贏過他人，才隔了一晚，她竟會上門向他「求教」？他實在想不透。
「我確實是這麼想的。以往，我的好強好勝確實嚇跑了不少男人……唉！女人的青春畢竟有限，若不在這有限的時日裡，找到個良人依靠，只怕往後的日子不好過……王爺昨日的一番話，讓無雙茅塞頓開，所以才決定親自前來請求您幫忙．還望王爺成全……」她抬起燦亮的雙眸，帶著祈求的神情望著他，而她身旁的兩名婢女也拚命點頭。
他一怔，繼而開口道：「你能認清自己的情況是最好。只不過……這情況實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得不讓人懷疑。」
無雙垂下眼睫。「難不成，王爺是怕我嗎？」
「怕？」他朗聲大笑。「你以為我堂堂和親王，會怕一個女人嗎？」
「既然不怕，王爺又何必擔心懷疑？既然王爺早已經決定要把我嫁出去，再幫這點小忙，應該也在情理之中吧？」霍無雙說到這兒，掩住口輕笑了起來。「哎呀！您瞧我，才不過說幾句話，就又要惹王爺生氣啦……您看，我這爭強好勝的個性是不是真該改一改，才不會嫁不出去？」
「你改變得還真快。」他嘲諷道。「昨天，你還因為我說你嫁不出去而生氣，今天，卻能自個兒拿來開玩笑，這樣『劇烈』的變化，真教人心驚。」
霍無雙搖頭。「不是我的改變快，而是王爺昨日的一席話，對我如同當頭棒喝，點醒了我。」
「是嗎？」他望著她，想從她那張美得驚人的臉上瞧出些端倪。
「確實是真的。其實，回想起與娘相依為命的日子裡，娘一直擔心的，除了能不能認祖歸宗之外，最擔心的就是我嫁人的事兒了……」她的眼眶微微濕潤。「娘總說我個性好強，怕找不著好人家，就算找著好人家，又怕我過得不好，現在我才知道娘為什麼這麼擔心了……」
「是這樣的嗎？」看見她微微濕潤的眼眶，他的語氣忍不住放軟了下來。說來，她的處境也確實堪憐，或許她所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不過我若幫了你，那你便不是憑自己的真本事嫁得好男人，這豈不是和我們原先的賭約不符？我幫了你，不就等於是拿石頭往自個兒腳上砸？」
「王爺不也說過，要親自挑出好人選，免得我隨便找人濫竿充數嗎？既然已插手管霍家的事，就請王爺幫到底吧！再說咱們有約在先，可我若是嫁得好人家，豈不也是王爺的光彩？」
「由我挑人，是為避免賭約有失公平，可要我教你如何成為一個讓男人喜歡的女人？這個嘛……」他故意搖頭再搖頭。
事實上從頭到尾，他唯一的目標就是要設法把她嫁出去，既然她現在自己來尋求協助，自是有利於他達成目標。他決定再裝模作樣一下，等她多求兩句，他就可以「勉為其難」地答應……
「其實就算王爺肯教，無雙也不見得學得來、但若王爺是怕教了我，讓我因此贏了賭注的話，那只好算了……」本是要故意示弱，她卻還是忍不住激他幾句。
「誰說我怕了？沒錯！就算是我肯教，你也不見得學得會。」眼看她又要擺出那副爭強好勝的模樣，他趕緊順勢回答，心裡卻不禁好笑起來。這女人，要她多求兩句都難。
「是啊，所以王爺儘管放心教，其餘的，就看我的造化了，您說是不是？」霍無雙以為是自己的激將法奏效，不禁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你想學，我就教，不過我教人可是很嚴的，就怕你受不了。」他假裝沒看到她眼裡的光芒，故意正色說道。
「多謝王爺！」她福了福身。「無論有多難，無雙都願意學。那麼，王爺想從何時開始？」
「開始？開始什麼？」
「教我如何成為一個男人最愛的女人啊！當然，除非王爺辦不到，那無雙就不好勉強了……」
「哼……這世上，豈有我李亦然辦不到的事。」雖知她是刻意挑釁，李亦然卻還是稍稍被她所激。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王爺成全了。」她打蛇隨棍上。「從明天起，我每天都會到這兒來向王爺報到，學習該學的事，這一切，還要請王爺多費心了。」
「從明天起？每天？」
「要不，王爺想天天上我住的客棧來嗎？」她面露難色。
「只是擔心人言可畏呢……以我目前的霍家表妹身份上親王府來，只要王爺和老王爺歡迎，該是不會有人敢說話的。可若是王爺要常到客棧裡探望我，無雙還真怕自己會因此而更嫁不出去哪……」
他瞄了她一眼。「你想得倒仔細！」
「哪裡，多謝王爺稱讚。那無雙就先告辭了，明日再來探訪。」說完，她對小玉、蘋兒示意，起身準備離去。
「咳！咳！」老王爺的聲音自裡頭傳來。
她立刻停下腳步，轉身相迎。「老王爺，您還沒歇息嗎？」
老王爺自廳後慢慢踅出。「歇了好一會兒了，躺著覺得悶，想想，還是出來跟你聊聊快活些。唉，要是我有個像你這樣的媳婦兒多好，只可惜我那不成材的兒子啊，成天就只會跟我作對。」
李亦然的臉色陡變。
霍無雙看到他變臉，不禁暗笑。她上前攙扶住老王爺，乖巧地陪笑道：「老王爺別這麼說啦，無雙不過是霍家的遠親，哪配得上王爺呢？不過，老王爺若是喜歡，無雙還在杭州的這段日子，就天天過來陪您說話。」
「天天？你說的可是真的？」老王爺喜出望外。
「當然，我怎敢欺騙老王爺。」她微笑。
「好！好！你儘管來，我就喜歡你來。」老王爺喜不自勝。「我看這麼著吧！你客棧也別住了，我派人替你收拾收拾，回頭，你就搬到我這兒來。」
「什麼？！」李亦然忍不住出聲。
「你少說話！」老王爺回頭。「我說無雙，事情就這麼辦。」
「可是老王爺，我擔心……」
「擔心什麼？有我順親王在，有什麼好擔心的？我知道，你是怕外人說閒話，對吧？這還不容易，我就喜歡你這女娃兒，要不我收你為義女，你看如何？」
「老王爺？！」她訝異。
「爹？！」他震驚。
「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老王爺撫鬚。「霍、李兩家素來交好，我若收你為義女，更不會有人敢說話。你也好出入王府不是嗎？」
「老王爺，無雙真是受寵若驚……」
「那好，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老王爺開心不已。「亦然，你這小子給我聽好！從今天起，你就得對無雙好一點；還有件事交代下去辦，我要替無雙辦場接風宴，讓大夥兒都知道她是我順親王府照顧的人，明白嗎？對了，還得請無雙的爹娘一塊兒來，大夥兒熱鬧熱鬧。」
「老王爺，無雙的爹娘都已去世了。」她紅了眼眶。
「什麼？」老王爺驚愕。「那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她搖頭。「就剩無雙一個，還有兩名忠心的小婢。」
「你怎麼不早說？我還以為你是跟著父母來杭州遊玩的呢！既然如此，那本王更要管事兒了。你說，你一個人到這兒來，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
李亦然倒抽一口氣。
「老王爺，家父、家母臨終前是交代了些事，所以我才會遠自西安來到杭州，為的就是要將爹娘交代的事轉告正朗哥哥。」她拭了拭淚。
「既然如此，正朗那小子怎麼沒好好地安頓你，還讓你住客棧？這太不像話了。」老王爺氣憤。
「不，老王爺，這是我自己的要求，也是爹娘交代的，爹娘向來不喜歡麻煩親友。事實上正朗哥哥很照顧我的。」
她無視於李亦然的目光，幽幽地解釋。
「再怎麼照顧，把你一個人放在客棧就是不對！好，我決定了，你就在我這兒住下，要是霍家不收你，本王爺讓你當靠山。順親王的義女，總不敢有人欺負了吧！」
「義女……」聽父親一直重複這詞兒，李亦然不禁頭痛起來。
「爹，我不贊同你這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