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蒼鷹望月

第4頁 文 / 李璇

    「我什麼——」她才想說自己絕沒有這麼無聊,但話鋒一轉,卻又說道:「我是不想。」她瞥過臉,不敢正視他,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已經滿臉通紅。

    跟一個全然陌生的人討論這種事,實在是……

    臉紅?這倒激起了他的好奇。

    這女人,不一向都是挺強悍、挺冷靜的,竟還有臉紅的時刻。突然間,他的玩性被她激起。

    「不想什麼?」他低沉著嗓音問。然緩慢而沙嗄的反倒像是在對她調情。

    也只覺得耳際一陣轟然巨響,完全沒料到這樣的男人竟敢用這種態度來對她說話。烏孫國難道都沒有君子了嗎?連一個國王都可以這樣的寡廉鮮恥,那他底下的人更不知會有多麼無恥了!她握緊了雙拳,望著四周的環境,進退不得。

    這穹帳是方圓百里中最大的一個。幾乎有她原先到過的那個小穹帳的二十倍大。事實上,應該說是兩百倍大,因為這兒就是所謂的宮帳,除中心這大帳外,分別由大大小小的穹帳所圍繞,形成一個保衛的姿態,所有的帳幕皆是純白的,在藍天綠地的鋪襯下顯得特別迷人,而帳內的木架全是朱紅為底,飾上磐緣的金龍,氣勢磅礡、無與倫比。

    雖然如此,她卻無心欣賞。滿腦子只想著:她要如何才能逃離這裡、逃離這個窘境。

    但是逃?她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嗯?不回答我的話?」他充滿興味地挑起了一道濃眉。

    「我……我說我不想和你圓房!」話聲一出,連她自己都給嚇著了。

    她竟然就這樣說出了這些話!她真不敢相信。這是被皇上策封為心月公主的人所該說的話!?

    難道是因為深入胡地,連思想也變得跟他們一樣不知廉恥了嗎?噢!老天!她暗暗呼喊。都是眼前這男人對她造成了這樣大的影響。她怎麼能就這樣地說出那些話來!見她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白一陣的,他不由得打心底笑了出來。漢室的嬌嬌女,連說幾句話都會臉紅脖子粗,臉色變了又變,只怕要不了多久,她就會自請回漢。這樣一來,不就省了他的麻煩了嗎?

    到時,他不但不需忍受一個漢人妻子,理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舉兵伐漢。這倒是個兩全其美之計。

    「不想什麼?」他問。

    「我說我……」她咬緊了牙關。「我說什麼你很清楚,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他笑,笑得邪佞。然後,他緩緩起身,走到她面前。

    「君心月。我的心月公主,我的右夫人。」他停靠在她耳畔,倚著她低聲道。「你知道,這句話真不是你該說的。」說著,單手撫上了她的長髮,一手扶在她腰際,輕輕地滑動。

    她渾身一震,整個人呆立像是失去了知覺。

    「怎麼?怕我嗎?」他輕笑,笑聲震動胸膛,也震動了她。

    他撩起了她一綹秀髮,放在鼻間深深地吸了口氣。「嗯——好香。我喜歡這個味道;不過,你身上這件皮裘的腥味我就不敢恭維了。心月。」

    她再次一震,整個人後退,卻被他的手臂緊緊鎖住。

    「你……你想幹什麼?」她發現自己已經語無倫次。他低沉的嗓音像是環繞在她耳際、腦海,讓她無法思考,而他灼人的體熱和矯健的身軀,混雜著一種全然男性的氣味,逼得她手足無措。

    好似,她是一隻落入獵人手中的小兔,全然地無助。

    頭一次,以機智冷靜聞名的她,竟陷入這樣的局面。

    「我……不想幹什麼。只是要做我們該做的事。」說話間,他英挺的鼻埋進她頸際,探測著她的味道。「說真的。」他微微抬起頭。「如果你能引起我的『興趣』。」他停頓了一下,觀察著她的臉色。「我並不介意你身上這皮裘的味道。當然,如果你能脫了這再洗個澡,我會很感激你的。」

    「你——無恥!」她猛然驚醒,用力地推開他。

    本來以為碰到的會是銅牆鐵壁,怎麼也推不開的屏障,然而出乎意料的,他竟順著她的力道往後退,放開對她的箝制。

    然沒料到會有這樣反應的她,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卻找不到一個著力點,猛然卸下的力道卻使她整個人往前撲跌,輕輕鬆鬆地又跌進他懷裡。

    「嘖嘖嘖……瞧瞧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漢人的女子都像你這樣嗎?口裡罵著無恥,卻迫不及待地對著丈夫投懷送抱。嗯——這股心口不一的熱情倒是讓我增長了見識。佩服、佩服。難怪漢王要在後宮養眾多美女,原來是中原的女人個個不同凡響啊。哈哈哈——」

    「你放開我!」這下她真氣極了。

    他竟然、竟然這樣曲解她的意思。竟然這樣污蔑漢朝的女子!這口氣教她怎麼能忍!他依言放開她。

    「昆鷹!士可殺不可辱!我雖然是一介女流,然而我也有我的尊嚴,今天,我是奉皇上之命而來,如果你不樂意娶我,大可把我遣送回國,我會親自對聖上稟明情況,自請回朝。就說我君心月無能完成使命,請皇上另擇婚配就是。」她怒氣沖沖,不假思索就讓這番話脫口而出。

    「君心月。」他雙手環胸瞪視著她。「你們漢人不是有句話叫女人要有什麼從什麼德的,說來我聽聽。」

    她聞言愣了一愣。「三從……四德?」他想聽這個?現在?

    「對,就是這個。」他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臉上的表情認真得像是個學子似的。「解釋給我聽。我不明白它在說什麼。」

    不知為何,他的表情和話語,就像是有著魔咒似的,讓她不知不覺地回答他的問題。

    「三從就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很好!第二句再說一遍!」他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解釋。

    出嫁從夫!原來——她這才明白他的用意。

    她氣極了,從頭至尾,她就是被他當成玩偶耍著玩。她即刻閉上了口,不再出聲。

    「怎麼,那不是你們漢人的名言嗎?這會兒又不說了?」他邊說,緩緩邊移回榻上,當著她的面脫下了長裘。「還是——你發覺自己缺了什麼?」

    她立即別過臉。

    他怎麼會知道這些?

    「我是你的夫婿沒錯吧,心月公主。」他看著她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羞怯而通紅的臉,眼底掛了笑意。

    或許,漢人比他想像得還有趣得多。至少眼前這個就是。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容貌顯得特別迷人。只可惜,過大的長裘成功地遮掩住她的身段。他相信這是娜亞的刻意這麼做的。一件過大且腥臭的長裘。哈!他不由得笑了出聲。這娜亞倒很清楚他的喜惡。

    只不過,以他對女人的瞭解。就算被那身不合宜的長裘所遮掩,他仍然可心從方纔那親近的接觸中得知。他的新後,有著極曼妙的身段與幾近完美的膚觸。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下腹一緊。眼底的眸光也隨之而更深沉了。

    見她不答話,也不看他,他繼續道:「所以,無論是依我的規矩,還是你們漢人的規矩,你都得聽我的對吧?」說話間,他的目光仍不停地巡視著她,彷彿在猜想,這長裘下會是個什麼樣的景致。

    「我……是的。」她看著右牆上華麗的壁氈,有些頹喪地回答著。

    她怎麼會在這種時侯做出這一堆愚蠢的事來呢?平靜下來她才發現,她方纔的舉止是多麼的不合宜。如果他願意,大可因為她方纔的不敬而一刀殺了她,他警告過的,不是嗎?縱然是他先將她逼至失控,但這也不是她行為失當的藉口。

    她是皇上指派和親的公主,這本就是她的使命。她有什麼權利拒絕,更何況,他是她的夫婿,她也沒有權利能拒絕跟他圓房。她身為王后的責任,不就要替他生下一兒半女,使兩國的維繫更為鞏固嗎?這些,皇上都曾一再叮囑過她啊。

    但——但……

    「既然知道,又為何違抗我?」他揚起了聲線。

    「我——」她正視他企圖解釋,但在看見他裸露的身軀時卻又垂下了視線,無法正視他。「事情不是我挑起的。」她只能說出這句話。

    「哦,這麼說還是我的錯?」

    「臣妾不敢。」

    「這回又自稱臣妾了?你這忽冷忽熱、前踞後恭的態度倒讓我有些迷糊了呢,右夫人。」他朗聲大笑,像是在譏諷她。「好了,到此為止。」他拍拍手,屋外立即進來兩個侍從。

    「給右夫人準備桶熱水來,快去快回。」

    「是。」侍從得到命令後立即退出帳外。帳中的兩人就這樣僵持著,不一會兒侍從通報了聲,送進一個足以裝進一人的大木桶,然後在裡面注滿了熱水及花瓣。

    待一切都完成後,侍從們得到昆鷹的指示,又迅速地退出了帳外。

    「這是做什麼?」她望著煙霧瀰漫的木桶,心裡七上八下。

    「看不出來嗎?」他裸著健碩的胸膛上前,試了度水溫。「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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