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李璇
「你是……鮮卑人?」他稍稍鬆開了她。因著憐惜,也放軟了聲調。
她點點頭,腦子裡卻從未停止要逃跑的念頭。
「你住在這附近嗎?」他望向四周。這是月湖湖畔,鮮卑人甚少會出現的聖域。除出祭典,少有鮮卑人會到這兒來,這也是他為什麼會喜愛這裡的緣故。但,她又為什麼會在這樣的夜晚出現在這兒?
她搖頭。眼神卻搜索著可以逃跑的方向。草原、月湖、白塔……她該往哪個方向去,才能逃開他那快得出奇的動作?
「唔、唔……」她再度搖頭,整個人埋進他胸前。
他猛地一震,為她突如其來的舉動。他鬆開她的手,將她輕擁入懷。「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告訴我,你家在哪個方向?我送你回去。」他輕撫著她的秀髮,偶爾吹來的夜風,提醒著他身上的裸露。
他得先穿上衣服才成。
「嘿。」他微微推開她。雖然,他根本不在意她偎著未著寸縷的他,但眼看著東方漸白,他可不希望這樣的情景讓任何一個可能能出現的人瞧見了。「你——」
她仰起頭,綻出一個微笑。
就在他未及反應之前,她一個弓身,單膝重重地擊上了他的胯下。
「噢——」他低吼,整個人臉色蒼白地跪下。
她像是才發現自己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整個人慌亂地後退,望著彷彿痛得快死去的男人,一時間,她不知該走還是留?
「你——」他想起身,卻被劇烈的疼痛阻止。一滴汗珠沿著他的額際落下。
她後退、再後退,驚恐地望著跪在地上的男人,然後,頭也不回地跑開。
「站住!該死的你!給我站住——」
狂暴的低吼像是鬼魁般,緊跟在她身後,久久未曾散去。
※
※
※
「怎麼,一大清早,連路也走不穩了?該不是昨晚的狂歡讓你耗盡體力了吧?」看著好友大老遠鐵青著一張臉走來,拓拔鷹不覺揚起了一道濃眉。
很難想像,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會讓宇文竣怠忽職守,連歸國的第一個早朝也不克出席?這實在不像竣的作風,也讓身為一國之君的他,在大殿之上很難替他圓場。
「鷹,月湖附近有沒有哪戶人家,住著美得驚人卻是個啞巴的女子?」全然文不對題地,宇文竣提出了這樣的疑問。
他失去了她的蹤影。
在恢復行動力的同時,他抓起衣物便往她逃跑的路線追上,然而,她就像平空消失在空氣中般。一整個早上,他未曾發現她留下的任何蹤跡。
「美得驚人卻是個啞巴的女子?」拓拔鷹沒有回答,只是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望著他。「竣,瞧你這傢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該不會真是被女人迷得忘了早朝了吧?」
「早朝?!」宇文竣一震,這才想起果真過了早朝的早辰。「該死——我錯過了什麼嗎?」直到現在,他才想起今日的早朝。
「錯過了什麼?」拓拔鷹再度挑了挑眉。「你覺得——大殿之上,文武群臣猜疑著戰功彪炳的護國大將軍,被何事耽擱的場景如何?」
宇文竣皺起了眉頭。「除了猜疑,應該還有痛批吧。」那些老臣子,不可能放過他的。
他與鷹,是兩個個性截然不同的人。
鷹是鮮卑之王;而他,則是鎮守國士的護國將軍。
鷹嚴謹。他輕狂;鷹沉穩、他自在;鷹視女人如草芥,他卻愛女人如命。縱然如此,他倆仍視對方為知己,絲毫不因此而影響兩人的友情。事實上,他與鷹更像是對合作無間的兄弟。
也因此,整個鮮卑國內,只有他一個人無懼於鷹的威勢。他們兩人,從未將君臣身份放在心上。只是這回,他委實替鷹找了麻煩了。
拓拔鷹聳肩。「所以,你得找個好理由,否寧我就得被迫處分你了。」身為鮮卑王,他尤其無法護短——雖然他知道竣根本不會在乎。
「看來有些事,還是錯過得好。」宇文竣撇撇嘴。「要我想出那些該死的好理由,你還是處分我吧。」
忘了早朝,本就是他的不對。只是這些帳,他會記得一併算在那女人身上。
「是嗎?」拓拔鷹挑眉。「這樣,我就不客氣了。今年白塔的祭神大典,就由你來打點,算是你對神和朝臣的懺悔吧。」
聞言,宇文竣一張臉整個兒垮下。
祭神大典由他來打理?這也就表示,他必須來回二十次,上下步行那多達一千零八百階的樓梯來安排一切事宜,以顯示他對神的崇敬和虔誠。
「鷹,你該不會是開玩笑的吧?」這種事,對一般人來說會是極大的榮耀,但發生在他身上,就是一種酷刑了。鷹明知道他根本就不贊成祭塔的迷信,卻還硬拖他下水!
「你說呢?」拓拔鷹揚眉。
對於祭典和神諭,他跟竣一樣,從來不感興趣;對於白塔裡的巫女,他更認為是不合人性與充滿迷信的象徵。但身為一國之君,他卻有維繫百姓信仰的職責,是以,每當要舉行祭典時,便是他最無奈也最無聊的時刻。
不過這回有人作伴,讓他感覺好多了。
「算了,當我沒問。」宇文竣一揮手,步履蹣跚地走向廳旁的長椅,行進間,下腹仍隱隱作痛。那該死的女人,分明就是想謀殺他。
直到現在,他那屬於男性的部位仍在作痛。以至於他開始擔心,未來的日子,「它」是不是還能履行應盡的職責。
「你的腿怎麼了?」這時,這才又注意到宇文竣走路的異常模樣。
「瘸了。」宇文竣沒好氣地回答。「這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爬那些階梯了?」瞧鷹那模樣,想也知道不可能,但他非得問了才甘心。
「是哪個美人能在一夜之間,害得你『不良於行』?」拓拔鷹抬眼,當然不會以為他是真瘸了腿。
被說中了真相,宇文竣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
本不過是開個玩笑,可瞧見竣那一臉尷尬,拓拔鷹瞭然地揚了揚眉。這也就難怪他無法趕上早朝了,可以想見,這傢伙度過了怎樣激情的夜晚。只不過,究竟是哪個女人有如此大的「能耐」?這倒讓他不禁覺得好奇。
「鷹,你不覺得自己最近的話太多了嗎?。」宇文竣皺眉。
瞧鷹那曖昧神色,用不著睛也知道他必定是想偏了。這正合他意,與其被知道真相,他寧可被誤會成狂蜂浪蝶的好。要是鷹知道他是被一個女人踢中「要害」而負傷,肯定要被恥笑好一陣子。誰會想到,他堂堂護國名將,竟會栽在一個女人手裡。
「好好保重身體啊!」拓拔鷹揚眉,意有所指。
「你保重自己的吧!」宇文竣老大不爽地頂回去。「算了,懶得跟你多說。」語畢,他起身離去。雖然鷹是一國之君,但這種時刻,他才懶得管什麼君臣之禮。反正,他也從沒在乎過。
望著好友仍嫌蹣跚的步伐,拓拔鷹不禁搖頭。情場如戰場,這話或許還真有些道理。希望竣可別讓自己「受傷過重」才好。
第二章
逃、逃出來了!
望著空無一人的後方草原,元百合靠在大樹旁深深喘息。
老天!怎麼會變成這樣?
本來,她只是偷溜出塔,小小享受一下難得的月光和湖色,可卻怎麼也沒想到,竟會讓她遇上那個叫什麼竣的男人!
宇文——竣?!她應該沒聽錯,那個「受害」的女人叫的就是這三個字。
都怪她多事,若是當時忍著不出聲就好了。
可她怎麼可能眼看著那女人任他欺負,而不出手相救!
他是在欺負她……應該沒錯吧?縱然這樣肯定著,但心裡不時浮現的疑問,卻仍令她忍不住困惑。
那女人是明顯地在痛苦掙扎沒錯,可為什麼,有人要那麼費事地脫光衣服欺負一個女人?又為什麼,那被欺負的女人看起來雖是那麼痛苦,卻沒有全力反抗?甚至她懷疑,那女人是不是有點……不希望他離開?
無論如何,她施展了隔空法力,小小地懲戒了那個「歹徒」。
誰知道,她的舉動不但沒讓他停止那樣的暴行,反倒讓他變本加厲,逼得她不得不再出手痛揍他一頓。
身為巫女,她有責任維持神的正義,但她卻全然沒料到,他竟會如此眼尖地看見她,還能搶在她逃開之前逮到她。
若不是為了怕暴露身份,在他捉住她的當兒,她大可以使用法力讓自己消失,但,她卻不得不選擇踢他。
想起他剛才被踢中時,痛得臉色慘白的模樣,一股小小的內疚不禁在她心中升起。他……應該不會有事吧?瞧他被踢中時的模樣,像是痛得想殺了她似的……
可是,他大吼著要她站住的聲音,聽起來又像是……呃……沒什麼大礙似的。或許,她不需要這麼擔心。
但……她卻仍止不住要想,被她踢中的那……奇怪的地方……想到這裡,她不覺微微燒紅了臉。男人,都是長成那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