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李璇
「若是個男人,皇上會夜夜寢於太子寢宮?除非——皇上真有斷袖之癖。」文丞相斜偏過頭,「否則,這名身份特殊的女子,必是傾國傾城、絕麗之色,足以令聖上為她冒這個險。」說完,他抬眼望向皇上,臉上毫無懼色。
李焰一愣,旋即大笑出聲:「文丞相,真不愧是朕欽點的當科狀元。一番話分析得頭頭是道。推論得無半點疏漏,只可惜……」他微笑,朝文丞相勾勾手,示意他過來。
文丞相上前一步,靠近龍椅。卻只聽得皇上在他耳邊,以極低沉的嗓音、幾乎是呼氣般的低語靠近他耳畔道:「文愛卿,可惜……朕無法『親自』為你證實。」
突如其來的舉動,令文丞相陡地一驚,但也只不過是片刻,他立即冷復了原先的鎮定:「皇上說笑了。」看見皇上的笑,他就知道皇上早已明白了他的用心。
令他佩服的是,方纔的一番對話,就算點中了皇上的心事,皇上卻連一絲驚惶都未曾顯露,相反的,卻以詼諧的態度,四兩撥千斤地將問題拋還給他。
「是嗎?」李焰斂眉。文丞相會這麼想,難保旁人不會這麼懷疑,只不過,其餘的人,沒有文丞相這般機敏的心思罷了。看來,他是得另想辦法安置她才行。「關於移出太子寢宮一事,朕會詳加考慮。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是,多謝皇上。臣這就告辭。」得到滿意的答覆,文丞相轉身就要離開。
「文愛卿——」突然,李焰的聲音留住了他。
「皇上。」
「在這宮裡,有些話、有些事,多說了,就容易惹來殺身之禍。」他望住臣子,基於愛才惜才之心,他忍不住提點句話。
他可不希望有朝一日,文丞相因鋒芒太露而得罪群臣。眾怒難犯,就算再有才情,也有凶險的一天。
文丞相旋即深深地作了個揖:「多謝皇上提醒和厚愛。官場文化,微臣是懂得的。但只對皇上,說真話,不作假。」縱然皇上的話乍聽像是威嚇,但他也絕不會愚蠢到誤會皇上的用心。
李焰一震。
只對皇上說真話、不作假!他李焰何其有幸,能得一個能人這樣的對待?
「文愛卿,朕——曾給了你什麼嗎?」否則,一般人怎敢拿自己時性命向一國之君直言進諫?
「識才、信才、愛才。皇上給微臣的,是歷代臣子可遇而不可求。」文丞相的雙眼熠熠生輝,「士為知己者死。臣畢生所求,便是尋得明君,獻一身之才。」
聽過這番話,李焰竟有一種難言的震動。
「得文愛卿之助,朕甚幸。」他一言溢於表。
「多謝聖上。」文丞相叩首。
一時之間,議事廳裡,無言地傳遞著慷慨激昂的君臣之情。
「去吧。」李焰揮手。
「臣遵旨。」
望著文丞相年輕的背影,他知道,他又贏得了一個盟友。但……此刻,他卻無法不想起葉冰芯。
為什麼,他贏得了天下,卻始終無法贏得她的心?
他還沒回來。
已經過了三更了,卻仍不見他的蹤影。望著宮廷外一片漆黑的夜色,葉冰芯的一顆心不禁忐忑。
這些日子以來,他總是將她摟在懷裡入眠。縱然,她不曾反抗,但他的確遵守了諾言,除了擁緊她外,沒有任何越軌的舉動。
為此,她曾懷疑,在他眼底,她是否毫無魅力。
今晚,他將會來取走他的「謝禮」。這是他離開前留下的話。因為這句話,夜每深一些,她的不安就多一些,仿怫是種無盡的折磨似的。自黃昏至三更,每一個接近的腳步聲,都足以引起她的驚顫。
他要在今晚取走她的貞操,那麼——為什麼到現在他還未出現?難道,他根本不想要她?或是,只是想見到她為此而慌亂失措,甚至以此羞柔她?
不,她旋即否定了這樣的想法,因為她知道,他並不是那樣的人。
那麼她怕嗎?是的。她甚至感到前所未有的無措。即便在先王要臨幸她時,她都未曾如此慌亂過。
慌的是,她竟害怕、卻又期待他的到來!
天,她摀住自己的臉,她怎麼可以有這樣的念頭!但不知為何,當她一想到她即將躺在他懷裡,為他那雙強健的臂膀所擁抱,她的一顆心,便不由自主地狂躍。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天知道她這樣告訴自己多少次,但她卻仍無法阻止她不受控制、早已飛向他的一顆心。
但漸漸地,她沉靜下來。或許,這會是一個最終的解決辦法。
有過了一夜之清,她便不必再害怕他的接近;而他,也不會再企圖接近她。人們往往會為了得不到的東西感興趣,不是嗎?
他為她的著迷,只是尚未得到她;如果他得到了她,那麼過了今夜或明夜,他便不會再對她感到新鮮。接著,後宮佳麗三干,他極可能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在乎她,最後,他便會放了她。
而她,也會因此而斷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是了,這會是一個結束的開始。
「這麼晚了,還不睡?」他低沉的嗓音,傳進她耳底,「你在——等我嗎?」他的聲乏有著像是孩子發現珍寶般的驚喜。
「我才——」她抬眼,望進的卻是他充滿疲憊的神情,這令她不禁有些不忍,「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她關心地問。
他扯開衣襟,整個人拋進貴妃椅斜躺著:「我是累了,但還不至於累到對你失去『興趣』。」他瞇起眼,對她勾起一個邪魅的微笑,「今晚。」
縱然經過一番陣仗,他可從未忘了他的「禮物」。
「你——」她杏眼圓睜。
既然還可以開這種渾笑話,那只證明他根本不值得同情!
「過來。」他朝她招手。
她立在當場,硬是不肯移動半步。
望著她臉上的倔強,他不禁要懷疑,在她眼裡,他究竟是不是個皇上?但,這不就是他要的嗎?在她面前,他絕少自稱「朕」,為的就是不要她為著他的身份而屈從,他要的,是完完全全的她。
但有時,他卻恨不得可以以皇上的身份,命令她為他做所有事。縱然,那只會令得她恨他。
他放棄,卻笑道:「我以為,你是個重承諾的人。」
什麼意思?她皺眉。
「如果你不過來,要如何履行你對我的承諾?」他揚眉。
她渾身一震,望向床榻,再望向他所在的地方,雙眼陡地大睜:「你——」
「我的小白兔。難道你以為,男女之間的事,就只能在床榻上嗎?」他搖頭,口裡嘖嘖有聲,「太缺乏想像力了。」
她的雙頰在瞬間漲得通紅:「你怎麼、怎麼可以……」
「履行你的承諾,或不?」他只要一個答案。
她停在原地,最後,她的驕傲令她邁開了步伐:「你要我怎麼做?」她走近,冷冷地開口,但掩不住話語中的顫抖。
他緩緩地往後仰躺:「這——還需要我來告訴你嗎?」
這不是她原先所想像的。她站立在他跟前,不知所措。她還以為,他會撲上她,然後迫不及待地要了她。但她卻沒想到,他竟要她——
她畢竟還是個處子,這樣的情況她憐未遇到過,更不可能知道該怎麼做。搜尋著腦中少得可憐的訊息,她設法履行她的承諾。
他整個人往後仰靠在貴妃椅上,一雙健臂搭在椅背上,修長結實的雙腿張開,恰恰好留下一個僅能容身的間隙。
她走近他,猶疑著,該怎麼能更接近他,卻又盡量不碰著他。於是,她彎下腰身,手背在身後,在他的唇上輕啄了下。從這裡開始,應該沒錯吧?她回憶著初入宮時,那些老嬤嬤們教導她們取悅皇上的技巧。
「唔,」他微微皺眉,「你可以再努力些。」
她微慍,收回了身子,卻被他的一隻大手緊緊扣住後腰,令她動彈不得。而她的雙手,在他攫住她的同時,防禦性撐在他胸前。
「我正在嘗試!」她羞憤地回應。
要她做這樣的事,已超出她所能接受的極限,而他,竟還要求她!
「唬——小心你的態度。如果,你現在想反悔,我也可以改變我的決定。」他挑眉,「你知道,因為那個婢女,惹出了多少麻煩?」
「不!」她緊張地制止他,「我不會反悔!」她不可能置小桃的性命於不顧。
他垂下眼簾,眼底有著得逞的笑意。當然,並未讓她發現:「很好。既然你這麼堅決,那我也就不好拒絕了。」他朝她伸出手,「來吧!」像只待宰的羔羊。
「你說的!」她為之氣結,一把捉住他的衣襟,用力扯開,企圖激他。瞧他裝得一臉無辜的模樣,其實大夥兒心知肚明,待宰的,根本是她,而她甚至得親自送上前去請他飽餐一頓!
「嘿、嘿,我可不偏好粗暴的方式。」他好整以暇地扣住她其實根本無法造成任何傷害的細腕,「慢慢來,別急,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