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舞伶

第5頁 文 / 李璇

    瞧大人這不同於平日的反應,他知道肯定是阻止不了的。

    誰要人家生得這麼如花似玉呢!別說大人,就是他阿福也忍不住要多看幾眼。只是,這樣真的妥當嗎?

    「我先帶她回府,你到城裡去請個大夫,隨後趕到。」文若儒下令,大踏著步伐往丞相府前進。

    「大人,那太夫人那兒……」

    「改天再去。」他丟下一句話,抱著她邁開步子離開。

    她的心跳如擂鼓。男人,都像他這樣強壯嗎?縱使抱住她,他腳下的速度仍不曾稍歇,而他胸前傳來的心跳,卻是穩定而強健。她不由自主地靠上前去,偎進他的頸窩。

    好舒服……她忍不住輕聲呻吟著,像只渴睡的小貓。

    他一震,卻未停下腳步。

    「啊!籃子!」不知經過多久,她突然想起,她裝滿銀兩的食籃竟給忘在街心了!「等等!我忘了拿我的籃子了!」她拍打著他,要他放她下來。「快!快讓我下去,我要去找我的銀子。」

    「用不著回去了。」文若儒並沒有放下她,只是說出他的決定。

    丟在街心的銀兩,現在自不可能還在。

    「可是——」她本想申辯,但想想,的確是回去也沒用了。嗚!她突覺一陣心痛。那籃裡,可是她辛辛苦苦嫌來的錢哪——

    第三章

    「怎麼樣?」西廂房裡,文若儒氣定神閒地開口。但不留點神,旁人很難聽出他話語裡藏著的關切。

    「回相爺的話……」請來的大夫許久未作聲,只是緩緩搖了搖頭,皺眉道:「葉姑娘這傷……」

    「如何?」

    「大人,恕小的醫術不精,葉姑娘雖然疼痛難當,但小人實在……無法看出究竟是傷了哪裡……」大夫一臉為難。事實上——他根本看不出她受了傷。這若不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怪病,便是她——根本沒病沒痛。但這樣的話,他說不出口,生怕一個誤診,壞了他的招牌。

    舞秋躺臥在床榻上,低垂著頭一動也不動識有那顫動著的眼睫,洩漏出她的心思。

    大夫你就行行好吧!可別把我揭穿了,否則要我上哪兒去找人幫我找姐姐——她暗自禱告,祈求老天爺能長眼。

    「看不出來?」文若儒疑竇頓起。

    他還以為是他的醫術退步了,但連城裡最知名的大夫都診斷不出,這樣看來,就不是這個問題了……

    「要不這樣吧!」大夫猶疑了一會兒,才又繼續開口道:「我開幾帖藥讓葉姑娘試試,至少替她補補身子、調養調養,方纔我看葉姑娘的脈象,脈虛不實,本來這應該是餓了許久的窮人家才會有的情況,但丞相府中,吃食必定不缺,所以小人在想……葉姑娘是不是心情不好,還是怎麼的,有幾天吃不下飯了嗎?」

    舞秋倏地抬眼。這大夫這麼厲害,連她好幾天沒吃飯也瞧得出來?嘖!什麼餓了許久的窮人家才有的情況,她也不過是被狠狠地餓了三、五天罷了!

    文若儒聞言,忍不住輕笑出聲,卻又不願說出真相,讓她失了面子,於是開口道:「大夫好醫術,她的確是幾天『吃不下』飯了。」瞧她的表情,像是怕極了他把真相說出來,這令他不禁想對她搖頭。

    真不知她怎會如此不經考慮便一個人出門,世道險惡,沒遇上匪徒算是她好運了!

    「可奇怪的是……」大夫示意舞秋伸出手,再次替她把了把脈。「既吃不下飯,卻又為何會有暴飲暴食的氣瘀之象……」

    舞秋頓時抽回手,一張臉脹得通紅。「我……我就是喜歡餓一頓、飽一頓、暴飲暴食不行嗎?」不給看了,連她吃那一籃子的美食都讓他瞧出來,再看下去,誰知道會不會又有什麼丟臉事被發現。

    這又不是她願意的,想起當時連一口饅頭都可以惹出事的窘狀,她恨不得突然失憶,把那些糗事全都忘掉。

    偏偏這會兒大夫還不停地提起,惹得她一口氣憋在胸前,上不去下不來,難過得要命。

    「這——」大夫一愣。「對身體……不好吧?」

    「哼!」舞秋別過臉,不想理他。

    「大夫,就依您說的做吧!」文若儒見情況不對,開口打了圍場。「我讓阿福跟您到藥鋪抓藥去,阿福——」

    「小的在。」

    「替我送大夫。」

    廂房裡,又只剩下他和她。

    他緩緩落坐,「啪」地一聲撐開扇子,一派自在地扇將起來。良久,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面帶微笑地望著她。

    剛開始,她還生著悶氣,但久了,卻覺得怪怪的。怎麼他就坐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淨盯著她瞧?生平頭一回,她被一個大男人這樣盯著瞧,只覺心上撲通、撲通地跳。

    她摸摸頭、摸摸臉、順順身上的衣裳。似乎看不出自己身上有哪兒不對。

    這就奇了,那他究竟在看什麼?該不會是——覺得她美?看得出神了?

    或是他——迷上她了?還是……

    「你在看什麼?」她終於忍不住發難。

    文若儒停下了扇子,臉上仍帶著笑意。「問我在看什麼?我在看……」他揚了揚眉。「說謊的人,怎麼都……不會臉紅?」

    「我——你——」一張俏臉在瞬間脹得通紅。「誰說我說謊來著!」

    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盯著她瞧竟是為了取笑她!這讓她既羞又惱,羞的是她的謊言讓他給揭穿了;惱的是,她竟還以為他瞧著她,是因為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還好他不知道她是這樣想的,否則,她寧可找個地洞鑽進去,死了算了。

    「誰?」他笑。「誰說你說謊來著?」他故作驚訝。「你說謊了嗎?」

    「我……我只是……」一時想不出該如何回謊,她乾脆決定用老計謀「我只是不想一個人留在大街上……」眨眨眼,她的眼眶開始變得濕潤一打清泉鎮到這兒來的一路,我一直是一個人,好不容易……有像文大哥你這樣的好人肯幫我……」她垂下眼睫,任盈眶的淚水輕輕滑落。「你要是也趕我走,我走就是了。」說完,地抽噎著下床。

    他卻皺起了眉心。「我說了要趕你走嗎?」

    她的動作並沒有因此而稍停。「我知道你是這樣想的。沒關係,我葉舞秋也不是個要死賴著別人的人,用不著你開口,我自己會走。」她筆直地走到門邊,卻停了下來。

    不叫她?他當真不叫住她?

    不會吧,她演得還不夠逼真嗎?

    可惡!再等下去便要穿幫了。她咬牙,硬是開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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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房門應聲被關上。

    葉舞秋愣在當場。他當真要趕她走?她氣得在門前跺腳,卻又找不到什麼好理由讓自己回去。

    進了丞相府,離皇宮還會遠嗎?可偏偏她算錯了一步,卻在這兒進退不得了。

    沒良心的人!她偷偷朝屋內瞄了瞄,燭火映出的人影仍坐在桌前,一點動作都沒有。「慘了。」她咬住食指。

    難道她真就這樣離開,斷了自他這兒找姐姐的長線?瞧這丞相府都已經門禁森嚴、出人困難,更別說是皇宮大內了。「不成。」她得回頭才行。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怕什麼!

    打定了主意,她轉頭就要拉開房門。

    「你找我嗎?」熟悉的聲音自她背後傳來。

    嗯?她一怔,猛地回頭。

    「你叫?」只見他輕鬆地坐在樹下的石桌前,手裡還拿著一壺酒。「你怎麼——?」舞秋瞪大了眼。

    他什麼時候跑出來的?

    「今晚夜色真美,若配上一壺酒、再加上美人起舞,那就更美了。」他仰頭,喝下一口酒。

    舞秋忍不住瞇起眼。

    她是不是看錯人了?本來,她以為他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可現在她卻不這麼覺得了。

    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她老覺得他在捉弄她,而且樂在其中?

    「我要走了,你別擋在這兒。」她賭氣。

    「是嗎?」他扇了扇扇子。「月色美,夜也深,這表示,很多不該出來的東西,都在這時候出來了。」他抬眼望住她。

    不知何時開始,他竟發現,逗弄她竟也成了一種樂趣。他喜歡她的笑容,更喜歡她生氣時的模樣。彷彿,她總是有用不完的精力,那樣容易讓人勾起她的激奮。

    「什……什麼不該出……來的東西……」她頓時心慌意亂起來。他指的,該不會是「那個」吧?

    他笑笑,沒有回答。「喝杯酒吧!」他舉起酒杯。「要不,跳支舞?」他很難忘記,今早在城郊看到的絕色舞姿。

    「跳!跳你個——」突然,她改變了主意,朝著他一笑道:「要看我跳舞可以,拿條件來交換。」

    「條件交換?」他輕笑。「這兒是丞相府,我是這兒的主人,你跟我談條件?還是以一支舞?」

    她一個側身,以近似舞動的姿態靠近他,一隻水袖勾上了他的頸頰,「要不要……看過再說?」她笑,笑容極盡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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