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冷玥
祁琳看著眾人說:"我認為這樣做有消息外洩的風險,而且從明日起要嚴令山寨的所有人對外必守口如瓶,至於開採和提煉的方法我知道,就由我來教導大家。"
他的話讓眾人露出驚疑的神情,練衣紅更忍不住脫口問:
"相公,你真的會?"
祁琳含笑點頭。在工部的那兩年,有半年多的時間他就負責監督京師附近的一處金礦山的開採和冶煉,所以方法和過程他瞭若指掌。
練衣紅見他點頭,便信心十足地說:"相公說沒問題,那就沒問題了。"
眾人聞言,不禁互換個眼神。將來黑風寨的最大危機,不是沒有"肥羊"可宰又自給不足,造成寨民們的生活問題,而是寨主被姑爺給拐跑了。
祁琳是何許人也,眾人心裡想著什麼,他豈會猜不出來,但他也不急欲向他們提出任何保證,只要妻子信得過他,將來事實會證明一切。
這時,練衣紅想起了別的事,轉首問:"我記得相公說過家裡是做生意的,你覺得我們賣了金子後,該做什麼生意會比較好?"
祁琳當然早已胸有成竹,隨即答道:"做生意的事不用急,應該先在附近覓良田買地,建立莊園,讓寨中部分居民移居。若礦藏夠豐富的話,就可開設銀樓,聘請略有名氣的師傅打造金飾販賣,這比直接賣金塊更有賺頭。
"也許將來也可經營鏢局,莊稼的收成可開設糧行,或釀酒開酒樓,或者是做做一本萬利,穩賺不賠的生意。"
最後一句話聽得眾人眸光大亮,練衣紅更是跳到他面前,抓著他雙臂急急問道:"有什麼生意是穩賺不賠,快告訴我呀相公。"
祁琳被妻子嚇了一跳,又見眾人眼中儘是深深的期待,也就不賣關子地說:"賭莊呀,我以為以我們的實力,賭莊這門生意應該不難做才對。"
此話一出,廳堂頓時傳來一聲聲的低呼,眾人個個捶胸頓足。
"對呀,我怎麼都沒想到呢。"練衣紅亦輕呼出聲,接著綻開無比欣喜的笑容誇讚道:"相公,你真是聰明。"
奇才!好一個心思縝密又雄才大略的奇才。呂雲魁在心裡暗暗歎服著。此時他感覺到這個文弱的侄婿所展現出來的是一種無形的王者氣度,一切以"固本"為優先,深明唯有安定才是繁榮的基石;再者,他所有的"生財計劃",都是山寨現有的人力和技能就能經營的生意。
祁琳只覺眾人的反應有趣極了,遂笑著說:"娘子,我想應該沒我的事了,我就先回雙月樓了。"
"好。"練衣紅轉首喚來侍婢。"銀荷,送相公回去。"回頭又對夫婿叮嚀道:"天色很晚了,走路小心點,別跌倒了。"
祁琳頷首微笑,起身便隨著銀荷從側門離開天和堂。
練衣紅目送他離開後,轉首看著呂雲魁。"二叔,您以為相公的計劃如何?"
呂雲魁回神,含笑點頭。"賢婿的計劃很好,二叔也很贊成。"
練衣紅露出開心又得意的笑容,接著便與務正副堂主討論往後的工作分配細節。
眾堂主們也一改往日的愁容相對,每個人都眉開眼笑地討論著,如何要求寨民們守密,訂定嚴厲的罰則,然後又興奮不已地討論起開設銀樓、酒樓、賭莊等等的事。
從大家興奮的笑語中,呂雲魁可預見山寨的未來是光明且快樂的,而累積了十多年的問題竟在侄婿的短短幾句話中就獲得了解決,可以想像將來的黑風寨不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土匪窩,而是他們的店家、莊園的大靠山,不以攔路打劫維生,而是以做買賣致富。
呂雲魁想到這裡,頓覺雙肩輕鬆了不少。也許衣紅當寨主不是那麼的有才略,但有了一個天縱奇才的夫婿相助,黑風寨的未來是可期待的。
***
轉眼間已過了半個多月。
這晚,全寨扶老攜幼集結至煉熔爐的旁邊,熔爐的高溫讓人覺得燠熱,熊熊的烈火相當刺目,但千百雙眼睛全凝注在那一點上。
當第一塊成形的金塊從水中撈出來時,山寨居民們歡聲雷動,隨著第二塊、第三塊的金塊陸續撈出,眾人開始傳看,每個人的眼眸中都射出閃閃的光芒,那不是貪婪的眼神而是希望,因為這個意外的獲得,是大家另一個希望的開始。
呂雲魁偕同夫人秦宓娘站在高處,看著大家歡欣鼓舞的模樣,不覺心情也輕鬆了起來。
秦宓娘挽著丈夫的手臂,含笑說:"誰會想到我們是與金山為鄰呢,若非賢婿的見多識廣,就算衣紅覺得那些石頭有異,恐怕也不知那就是寶。"
呂雲魁頷首笑道:"說的也是。"
秦宓娘接著又說:"不過賢婿也挺能幹的,看似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卻很吃苦耐勞,這半個月來幾乎日夜不休地在礦山和煉熔爐兩頭跑。"
呂雲魁聞言,不免為祁琳感到心疼。因為大家對採礦和煉金都是大外行,他教導起來格外辛苦,也因此更發現了他的另一面,是個有體諒心、有耐心,卻又嚴格的人,凡事都要求仔細不容打馬虎眼,畢竟開礦和煉金都是十分危險的工作。
秦宓娘巡視一圈,只看見金蓮和銀荷在場,卻不見大功臣的身影,遂問:"金蓮,你們小姐和姑爺呢?"
金蓮轉首正欲回答,銀荷卻搶先說:"姑爺受了風寒有點發燒,小姐正在照顧他。"
秦宓娘聞言,轉首看著丈夫。"我們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呂雲魁點頭正欲答好,身後卻傳來一個老者的嗓音。
"還是別去打擾了,雖說姑爺是因受了風寒才病了,但主因卻是勞累過度所引起的,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羊大夫緩步走至呂雲魁身邊,看著煉爐那熊熊烈火。
"冶金術向來是一門極神秘的技術,不是民間隨便就會知道的,姑爺年紀輕輕的就懂得這麼多,難道是祖傳的?"
秦宓娘聽了,不覺看著丈夫問:"衣紅不是說賢婿家裡是做生意的?"
金蓮秀眉微皺。"可是姑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照理說應該是個讀書人吧。"
她一說完,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誰也猜不透祁琳到底是何出身。
這時,銀荷卻開口說:"管他姑爺是幹什麼的,姑爺懂愈多愈好,正好補足什麼都不懂的小姐。"
這一針見血的話頓讓眾人啞口無言,呂雲魁只能輕歎一聲。"說得也是。"
***
雙月樓。
二樓的睡房裡,練衣紅將面巾浸入盆中,稍稍擰乾後將之覆於夫婿的額上。
祁琳仰躺在床上閉目熟睡,俊顏微見蒼白,但雙頰卻因發燒而透著暈紅。
練衣紅耳聽遠方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她知道金塊已順利提煉成功了。轉眸凝著床上略顯消瘦憔悴的丈夫,感激、心疼之情油然而生。
這半個月來,她一直都陪伴在丈夫的身邊,他的辛勞她一點一滴都看在眼裡,既欽佩他過人的才幹,也心疼他凡事必親躬的辛苦。但也因如此,所以採礦、煉金的事才能進行得如此順利且安全。
練衣紅伸手取下覆於祁琳額上的面巾,再次浸濕擰乾再覆上,素手輕握他放在被外微微發燙的手,無限感激地輕輕低語:
"相公,辛苦了,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窗外輕風徐徐,歡呼聲仍是一陣又一陣。
第八章
在金馬玉兔相互追逐中,轉眼間已過了半年。
三個月前,黑風寨在南面的山腳下一舉買下萬畝良田,並由祁琳著手規劃田莊屋舍的建造;一個月前初步的建設完成後,先讓三分之一的寨民舉家遷居至"練家莊",由白虎堂副堂主倪中雄暫任莊主,統領莊園的一切和守護責任。
風仍是冷冽的,但枝頭的小芽已迫不及待地鑽出小綠頭,催促著春天的腳步,枝頭綻放的朵朵白梅,似在告訴人們春天已悄悄降臨了。
這日午飯時間,練衣紅和祁琳在二樓的小廳吃飯,練衣紅夾塊紅燒肉到相公的碗裡。
"相公,你這次要回來幾天?"
祁琳夾了筷青菜。"我不出去了,田莊的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其它的交給倪副堂主就行了。"
練衣紅聽了欣喜不已。相公這兩、三個月來都在山寨和練家莊兩地跑,偶爾回來個兩天也倒頭就睡,睡飽了又去忙採礦的事,連和她講幾句貼心話的機會都沒有,不由撤了撤嘴。
"說是這樣說,可是他們來找你的時候,你還不是一樣得出門。"
祁琳看了她一眼。現在田莊已開始對外招募佃農,為避免被外人識出他的身份,從現在起他只能待在山寨裡,以策安全,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