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同命鳥

第18頁 文 / 雷恩娜(雷恩那)

    「像你說的那句話。」她輕軟的語調貼著耳際。

    「什麼?」容韜不明就裡。

    抬起頭,她幾乎對住他的鼻尖,水眸演出無限風情,幽柔放唇。

    「我們不是同林鳥,是同命鳥呵……死,也要一起。」執著、信任和全然的托付,她認真對待他每一句話,墜得更深更沉,在容韜故佈的情網。

    片刻,他們凝望彼此,天邊紅霞燦爛,在兩人身上灑染金紅光華,然後好風助長,教她淡雅的香氣點燃方寸的情焰,容韜的表情很複雜,低啞地逸出長歎,他自然地俯下,側著頭吻住了她。

    卿鴻記不得什麼了,耳邊彷彿聽見牧童吹著笛兒,流暢清脆的音調隨風在草坡上跳躍,一曲曲,這麼的美妙。

    ???

    接下來的日子如蜜般甜膩,他們做一對真正的夫妻。

    容韜以養病為由繼續待在府中,尚未恢復職位。這段時間,他幾乎時時與卿鴻一起,像一對平凡夫妻,共度晨昏,看朝陽紅霞,看暮雨寒天,興起時相對弈棋、共品清茗,這樣的相處猶似夢中,時時刻刻,卿鴻分外珍惜。

    但,平靜是表面的,那底下彷彿隱藏著一股莫名的暗流正蠢蠢欲動,卿鴻或者感受到了,卻選擇了忽略。

    夫妻相處,首重真誠。她相信容韜,並且再一次毫無保留的釋放滿腹的情感,若換回的依舊是情傷,她將不能自處,決定就此孤獨。

    天氣稍稍轉涼,午後陽光掩進雲層中,風感覺有些沁冷。

    主房裡卿鴻低垂著頭,露出一截嫩白的頸子,膝上擺著深青顏色的布料,她專注的持著繡針密密縫紉,一絲一線極其用心。那是件寬大的罩袍,以深青為主色,領邊和袖口滾上淡藍,刺出條條紋路,或直或斜,成為素雅的點綴。

    斜倚在床上的男子放下書卷,悄悄靠近,他不動聲色在卿鴻身後坐下,然後便身過去,以唇捉弄著那片玉頸,同一時間,健臂已由後頭攬住卿鴻的上身,教她動彈不得。

    「卿兒,陪我說話。」容韜輕咬她的耳垂,感覺懷裡的人兒輕輕戰慄。

    「我做衣服給你呢,只差幾針就完成了,你別鬧我。」卿鴻嬌聲斥著,扭著頭,怎麼也躲不掉那如影隨形的唇。

    容韜將下巴擱在她肩上,瞄了瞄那件罩袍,不在乎的說:「我的衣衫夠多了,何必如此費神。」

    「這是卿兒親手裁縫,意義自是不同,天氣再來就冷了,我還得為你添幾件冬衣。」她側目望他,柔情似水。

    容韜則乘機撇過臉,穩穩含住那張小口,纏綿了一會兒,卿鴻偏過頭讓他的吻落在頸窩,努力躲開他伸向衣襟的魔掌,在容韜懷中掙扎了起來。

    「韜……不要,你正經點啦。」

    「卿兒,你好香……」他留戀著她柔軟的耳垂,呵出溫熱氣息。

    「不行。」他們倆在床上消磨太多時間了,這回,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得逞。紅著臉,卿鴻輕喊:「你、你再胡鬧,我真的不理人了。」

    容韜皺皺臉十分委屈的樣子,放緩攻勢,鼻尖探入她如雲長髮,狠狠地汲取幽香,語氣像個孩子,「你別不理我。」

    卿鴻忍住笑,心頭柔柔軟軟,「我要替你裁衣服呢。」她掙開他站起身,還連帶將容韜拉起,「來,將雙手平舉。」

    容韜無異議地照做,然後將那件即將完工的罩袍披掛在肩,卿鴻小手好忙碌,以他的身長量定了位置,迅速地在布料兩腋和扣子的地方做上記號。

    「行了,只差縫上扣子。」她說著,歪著頭顱自顧自端詳。

    平舉的手臂突然動作,容韜沒有放下,反倒圈套住身前小小嬌軀,邀功地說:「你的命令我都乖乖遵從了,卿兒,你不覺得該給獎勵嗎?」

    「獎勵?」卿鴻重複他的話,臉蛋嫣紅,感覺到罩袍下壯碩的胸肌。

    「對,獎勵。」容韜笑得好輕佻,唇舌壞習慣舔著她的嫩頰,在卿鴻的耳邊咬了一陣,呢喃著心裡期盼的獎賞。

    這個男人壞得很!聽了他的話卿鴻臉都要燒著了。

    但,十二萬分可惜,突來的叩門聲如一盆寒冬冷水,兜頭澆熄房中正欲燃起的火苗,不必猜測,外頭的人定是那不怕死、盡忠職守的府內總管高猷。

    「這會兒又所為何事?!」未等來者開口,容韜已火爆揚聲。

    高猷仍是一貫平靜的語調回話,絲毫不懼容韜的怒氣。

    「爺,外頭有貴客來訪,是靖王爺,夫人娘家的親戚。」

    「舅父?!」

    卿鴻小臉滿是驚訝欣喜,而容韜則一臉挫敗。

    ???

    前院大廳,下人在靖王爺面前敬奉上茶,然後恭謹地退至後頭。

    「王爺請用,這是火焙的金不換,溫而不蘊,十分清香。」容韜從容解說,心思已百轉千折。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天生防備的因子在血液中流竄,眼底的估量密密隱起,掛上溫和的假面。

    第六章

    「既是金不換,老夫定要嘗嘗。」靖王爺啜了口香茗,滿意地笑贊,「這名字叫得好,真是金不換。」

    「能合王爺胃口,那是再好不過。」

    接著,兩人又寒暄幾句,論了會兒朝事,靖王爺終於主動提出,「卿兒呢?怎不見她出來?」

    話話剛落,內室的翠珠簾幕已讓一隻素手撥開,卿鴻讓丫環重新梳妝,換上較為正式的衣衫,緩緩走了出來。「舅父。」她輕喚一聲,來到靖王爺面前盈盈一拜,「卿兒怠慢了,給舅父賠罪。」

    靖王爺將她扶起,好脾氣地說:「自家人何必多禮。」

    「舅父特意來訪,卿鴻好歡喜呢,舅母和娘近來身體可好?」自容韜練武傷了內息,接著遇埋伏受傷,卿鴻忙著看顧他,已有好些時日沒去靖王府。

    「她們都好,身子骨也硬朗,你舅母念你念得緊,要你得空時回王府走走。」

    「卿兒知道。」卿鴻順從回應,繼而又問:「舅父此次造訪,是為了和韜商研國事嗎?」

    靖王爺似乎有話要說,眼角餘光掃了掃默不作聲的容韜,又迅速轉回卿鴻臉上,他神色不定,抿了抿唇將原先要說的話嚥下,不自然地笑說:「舅父是特地來探視你們夫妻倆,容韜傷重未癒,你則有一陣子沒回王府,我正巧空閒,索性過來瞧瞧。」

    「傷已好了許多,多謝王爺關切。」容韜溫文地接了口,暗暗冷眼旁觀,猜測靖王爺的真正目的。而卿鴻仍浸淫在歡喜之中,並未察覺出氣氛中些微的詭異。

    這時,高猷手中拿著幾封書信,快步由廊前走來,在門邊垂首恭立。

    「爺,北疆快馬加鞭急遞的軍務。」北土的軍事朝廷委派他人,但僅是暫替,主權仍在容韜手中,許多事還得由他處理。

    「拿上來。」容韜接了過去,拆除封蠟迅捷閱覽,發現有部分的事必須馬上定奪。他收起信件,歉然萬分對靖王爺道:「容韜已命人在府中花園設宴,但因邊疆軍務緊急,非立刻回應不可,無法陪王爺飲酒暢談,請王爺千萬見諒。」

    「哪兒的話,食君之祿當以國事為重,老夫有卿兒作陪便可。」正中下懷,靖王爺本想私下同卿鴻談談,這件邊疆軍務來得正適時。

    容韜匆匆告退,卿鴻則偕同靖王爺在園中采香亭內一邊用膳,邊話家常。夕陽已沉,迴廊皆點上煙火,采香亭內晚風送爽,夜來花香。

    這頓飯靖王爺吃得欲言又止,卿鴻已然察覺,終於帶出話頭。

    「舅父是不是有事對卿兒說?」

    「這……」

    瞧見靖王爺顧慮的眼神,卿鴻馬上遣退左右布菜伺候的下人,單獨與他相處。「現下已無旁人,舅父但說無妨。」

    靖王爺沉吟片刻,直接道出重點:「卿兒,威遠侯前日送來拜帖,我與他有過一次會晤,這個人你可知曉?」

    「威遠侯賀萬里……」卿鴻怔然,秀眉微微攢緊,「前些日子,他帶著人馬想搜查提督府,說是追拿殺人兇手。」

    「不單是殺人兇手,是閻王寨的叛逆,他們成了朝廷心頭大患。賀萬里此次接下任務,為在皇上面前求表現定會全力以赴。」

    「舅父……為何同卿兒說這些?」

    卿鴻心臟漏跳一拍,壓下惶然不安的情緒,她垂下頭掩飾眸中的慌亂,不願瞞騙舅父,更不能說出事實,可卿鴻心中猜測得出,舅父此番前來目的定不單純。

    「卿兒,」靖王爺突然放下雙箸,臉色一肅,目光炯炯有神,「我要知道那晚究竟發生什麼事?」

    卿鴻一震,猛地抬頭對住他,眼前是她親人亦是恩人,她無法虛偽對待,一時之間,她竟結巴了起來,「舅父是、是……什麼意思……」

    「賀萬里提及那夜追捕逆賊的情況,並大膽假設目標還在提督府中未曾離去。那夜,追蹤的血跡在提督府外消失,而容韜醉酒,你又不讓搜府,賀萬里對老夫在在暗示閻王寨和提督府之間的關聯,他好似有萬全把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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