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刀雙情無雙

第21頁 文 / 雷恩那

    他們家閨女兒竟然……竟然想嫁那個人嗎?!

    「不行!」他猛地拍桌,「一千個不行,一萬個不行!岳陽關家那小子,嗯……他、他……不好!」

    「怎麼個不好法,姊夫倒是說啊?」雲姨決定替人出頭。

    「他、他……」竇大海腦中打轉,用力地想,拚命要找出一個不好的理由。

    但坦白說,那個姓關的小子家中雖經營鏢局,人品卻斯文俊逸,說話得體顯大氣,能打能喝,上回還大方至極地邀請他和四海眾師傅們品嚐西域來的美酒,真要挑毛病,就是……就只是……

    「姓關的就不行!」

    「是嗎?」美眸輕眨,「那咱們四海的關師傅呢?也不行羅?」

    「呃……」竇大海張口結舌,有些作繭自縛了。

    因為這位四海的關師傅正是他中意的女婿人選,為了湊合他和來弟,都不知花費多少苦、心和血淚,好不容易有些眉目了,自家的閨女兒卻嚷著要比武招親,嗚……他不依啦!

    撇撇厚唇又清清喉嚨,他粗聲粗氣地擠出話來:「咱們家的關師傅自然是好的,可……可五湖鏢局姓關的那一家子,上樑不正下樑歪,怎麼能嫁?!」

    竇盼紫不想哭的,可是一股委屈莫名其妙地兜頭罩來,就覺心中酸澀,沒來由地,眼淚便落了下來。

    「瞧,姊夫您也真是的。」雲姨也生氣了,上前拍撫著竇盼紫的背脊,美眸直瞪著竇大海。接著又說:「關家的二爺有什麼不好?前前後後都不知幫過咱們多少忙。

    「先前,悅來客棧火燒四海船隻之事,是他讓底下的師傅幫忙救火,這才保住四海的鏢物,咱們家阿紫差點教火燒傷,也是他跳上船救她,還連帶把船上的貨拖進江裡,以免被火吞噬,咱們家阿紫的剛刀掉進江裡,也是他給拾了回來,還專程送回四海鏢局!」

    這些事她旁敲側擊,打探得清清楚楚,不一吐為快更待何時。

    歇了口氣,她繼續說下,字字鏗鏘有力:「四海鏢局走水路,每每過悅來客棧,關家的二爺全替咱們打點好了,要那劉掌櫃多加關照。姊夫上回沒瞧見,在險谷那一次,阿紫教青龍寨的頭子挾持,關無雙都不知多緊張,不惜搏命相鬥。

    「姊夫說他不好?我真是不懂了,既然他不好,為什麼您還領著四海眾師傅喝人家的葡萄美酒?!吃人家的滿席大餐?!這是匿怨友其人嗎?未免小人,教人不齒。」

    嗄?!這……這指控太嚴重了。

    他竇大海可是頂天立地、堂堂正正的漢子,怎能跟「小人」二字扯上關係。

    「我、這……」粗指搔著落腮鬍,他臉漲得通紅。

    「不要說了,雲姨……」竇盼紫吸吸鼻子,擦掉眼淚,努力自持的模樣已教竇大海心軟了一大半。

    她抬起清亮的眼,深吸了好幾口氣,終於又道:「阿爹,我不嫁,誰都不嫁,就一輩子留在四海,可不可以?」

    竇大海被她的神情嚇著了,正要說幾句轉圜的話,此時,大門外一個蒼老的聲音清晰傳來,帶笑地道——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這丫頭脾性還是沒變,倔得可以。」

    「師父!」竇盼紫驚訝地揚聲一喚,眼眶裡的淚跟著溢出兩行。

    那老者從容地跨進門檻,身形精瘦,著一襲灰衫。

    「司徒師父,怎麼……」竇大海驚喜地拱手上前,趕忙將司徒玉迎進大廳裡。

    「來來來,真是稀客啊,算一算,咱們好長時問沒見面啦。」

    貴客臨門,把竇家父女倆的爭執暫且壓下,雲姨頷笑招呼,又叫傻二上新茶過來。

    司徒玉坐了下來,白髮紅顏,顴骨笑得高高攏起。

    「咱們真是一段日子沒聚首了,今日真是相見歡喜。」

    「可不是!」竇大海點頭,洪亮地道:「您就安安穩穩地住下來,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咱們好久沒痛快對飲啦,哈哈哈哈……有您在這兒,隨便指點幾句,咱們家阿紫的武功肯定進步如飛。」

    司徒玉笑著放下茶杯,炯炯有神的雙眼直視竇盼紫。

    「這酒嘛是一定喝,至於指點武藝……呵呵呵,阿紫很好了,底子打得紮實,能循序漸進的練武,將來必達巔峰之境。」

    「師父,您不是覺得阿紫練得不好,還特地要……要那人來指導我的刀法嗎?」竇盼紫忍不住問出。

    這話放在心裡好久了,今天非弄個明白不可。

    「那人?那人是誰呀?」司徒玉老眉微皺。

    竇盼紫抹去眼淚,腳一跺。「就是關無雙嘛。您收他當徒弟,為什麼都沒告訴人家?還把青玉刀給了他,師父好偏心!」

    司徒玉輕唔一聲,又呵呵笑著。

    「沒辦法呀,我和他打賭輸了,願賭服輸,我的青玉刀自然就給他啦。還有,我是叫他得空來九江探望你,師兄師妹一家親嘛,可沒吩咐他來指導你刀法,唉……我哪兒偏心了?」

    原來如此……竇盼紫恍然大悟。

    可惱呵……

    那個男子總愛蒙她,下回見著,定教他吃不完兜著走!

    此時,竇大海眨眨眼,好似不太確定自己聽到什麼。

    「師兄和師妹?您是說……關家那小子和咱們家阿紫是師出同門?」

    司徒玉道:「哈!莫非竇爺還不知情嗎?那老夫倒可以不計較啦。竇爺適才直說無雙徒兒不好,他是我青玉刀的傳人,真有那麼不好嗎?」

    「唔……」被將得死死的。

    司徒玉又說:「竇爺,其實老夫這次前來,實是受人之托。」他一頓,忽地揚聲道:「外頭的全部進來吧!」

    話方落,門外陸陸續續走進不少人,扛來許多東西,定眼一瞧,竟有十來箱大紅喜禮,還端進大小不一的吉祥紅盒,全按古禮安排,所有禮品把四海大廳堆得滿地皆是,放眼過去一片亮紅。

    一時間,竇家大小全傻眼了。

    「這、這,這是幹什麼?」

    竇大海好不容易擠出話來,自然而然回想到之前塞北三王會上門向老二帶弟求親的情景,九分像,只差沒有牛羊擠進練武場。

    「您還想不透嗎?」司徒玉撫撫白胡,呵呵笑得開心。「這是岳陽五湖鏢局送來的聘禮,關爺知道這婚事若是他親自同您談,准鬧得不愉快,所以才請老夫當個中問人,替他向竇爺提這門婚事。」

    「什麼婚事?!鬼才會答應!那個老傢伙,他還沒心死嗎?!媽的,這也太不要臉啦!」瞬間,竇大海氣得全身發顫,粗眉倒豎,鬍鬚飛揚。

    忽地,他黝黑的大手一把握住雲姨的柔荑,衝口便道——

    「阿雲,你不能答應,絕對、絕對不可以嫁他,你、你——」深深吸氣,用力吐出:「你嫁我吧!」

    這話鏗鏘有力,震耳欲聾。在場的除了竇大海,其他人張著嘴,下巴都快掉了。

    好靜。

    大廳好靜,只聽見外頭那棵依舊挺立的紅杏與風嬉鬧,沙沙在笑。

    不知過了多久,司徒玉率先回過神來,假咳了咳,忍笑地道——

    「恭喜恭喜,四海又添一樁美事,老夫此次回中原,倒要好好喝上一杯。」

    竇大海懊惱地責怪自己,他早該這麼做,全怪自個兒性子粗野,很多話只會放在、心裡,如今才教旁人有機會介入。

    不行,阿雲怎麼也不能嫁給那個老傢伙!

    「唔……這些鬼東西可以搬走了,那老傢伙想討老婆,叫他找別家的姑娘去,別動歪腦筋。」

    竇大海硬是握住雲姨的手不放,後者受到太大的驚嚇,素來靈活的腦筋告假去也,還懵懵懂懂地不知發生啥兒事。

    司徒玉還是笑,從從容容的。

    「做啥兒搬走呀?這聘禮是我無雙徒兒下給我阿紫乖徒的,是關爺特地托老夫幫的忙,呵呵呵,真是天作之合、親上加親,就不知竇爺對這樁婚事意下如何?」

    呃……咦……搞錯對象了嗎?

    這會兒,大夥兒又傻眼啦!

    ☆☆☆

    有司徒玉出面,從中斡旋,竇大海的態度似乎也放軟了。

    大廳裡還在相談,而見那些堆成山似的聘禮,竇盼紫心跳如鼓,再難靜坐。短俏的發兒一甩,她把眾人丟下,獨自一個騎馬往湖畔去了。

    湖邊寒意更甚,枯黃的葉子在湖心蕩啊蕩的,隨著水流周旋,帶著落寞的心思淡淡地飄遠。

    竇盼紫下了馬,走至湖邊席地便坐,她拱起雙腿,將臉蛋自然地擱在膝上。

    關家托師父來說媒,說真的,她心中除了驚異,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彷彿有些不著邊際,每件事都變得不真實。

    拾起一粒小石丟進湖裡,「咚」地輕響,水面泛起一個個漣漪,教她看得出神。

    恍惚間,聽見腳步朝這邊踏來,她並未回頭,以為是前來遊湖的人,直到那略啞的嗓音在身旁響起——

    「天這麼冷,你偏愛來這兒吹風。」

    竇盼紫陡然側目,方寸不由得一緊,只見那男子學她一般,已挨著她肩膀坐下。

    「關無雙,你、你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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