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藍雁沙
「沒關係,我不怕他。」黎瑾扶著美玉到沙發坐。「園長,要不要我送妳到醫院去?」
「不用了,反正我已經習慣了。倒是妳,黎瑾,妳一定要聽我的勸。趕快離開這裡,他一定會找人來對付妳,還有妳的朋友!」美玉仍然驚魂未定的拉著黎瑾的手。
「他……」黎瑾正想解釋杜平不是自己的朋友。
「園長,他跟你是什麼關係?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到妳的幼兒園撒野。」杜平走過來,接過黎瑾手中的鑷子,俐落的為美玉上藥。
「他是園長的丈夫,天天回來逼園長離婚。」黎瑾想起來仍是一肚子氣,她遞著棉花說:「最可惡的是他逼園長要給他三百萬,才肯把兩個兒子給園長。」
「黎瑾,不關這位先生的事。」美玉侷促的說。
「可是……」黎瑾看了眼前這個叫杜平的陌生人一眼,心裡悚然一驚。老天,她怎麼這麼多嘴的把園長的私事都說給這個陌生人聽?她困惑的揉捏著手中的那團棉花。
她向來都是非常善於跟別人保持距離的,怎麼這麼快就對這個陌生人放下心防?她是怎麼了?
杜平瞄了一眼在旁志忑不安的黎瑾。就花一瞬間,她似乎又走進她那道無形的牆,冷冷的盯著他看。但是一聽到園長被他不小心碰到傷口時所發出的驚呼聲,她立刻又褪去那層保護色,關切的注視他的動作,看樣子她和他一樣,都是面冷心熱的人。
「他憑什麼要你付出那麼多錢?」杜平將彈性繃帶來在園長手腕,說道:「妳這手最好去給醫生照張x光片子,我擔心骨膜有受傷。」
「杜先生,真是謝謝你了。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黎瑾,反正我了不起就這條命跟張介民拚了,可是黎瑾……唉,說出來真是會笑死人,我丈夫是個比無賴還要
糟糕的混帳東西。」園長拉著杜平的雙手。「杜先生,我拜託你,你一定要帶黎瑾走。反正你們都是外地人,走遠點他就找不到你們了。」
「園長,我不能走,萬一他又來欺負妳……」黎瑾慌亂的在一旁團團轉。
「黎瑾,聽我的話快走。杜先生,你應該跟黎瑾認識吧?快帶她走,不然等張介民帶他的狐群狗黨回來,就來不及了。」園長邊說邊將黎瑾往杜平那邊推。
「園長!」黎瑾尷尬的大叫。
杜平冷靜的評估之後,拿起他的大哥大,開始忙碌的聯絡著。
「喂,是我,杜平。我這裡有個棘手的痞子,嗯,大概需要幾個兄弟,嗯?不用太久,嗯,好,好。你問我的助理,她知道我人在哪裹的。」
黎瑾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兄弟?他是幹什麼的?黑道人物嗎?看他的樣子也不太像,他長得瘦瘦高高的,剛毅的臉部線條使他看起來英氣勃發,微微上吊的濃眉令人忍不住想到日本武術的忍者。這樣的人會是個壞人嗎?
大概是他的墨鏡吧!他隨時都戴著墨鏡,使人無法窺伺他的全貌。而當他摘下墨鏡時,卻又露出滿臉的嚴肅表情,教人似乎不由自主的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杜平又打了幾通電話交代些事,收線後專注的看著面前約兩個女人。
「好啦,就這麼決定,我留下來看有那個渾球能玩出什麼花樣!」他鬆鬆領帶笑著說。
黎瑾跟園長都詫異的望著他,兩個人緊張的對望一眼,眼神中儘是擔心。
「杜先生,我看你們還是快些走,待會兒如果張介民帶他那群朋友回來的話……」園長憂心忡忡地勸他們。
「園長,妳別叫我走,我不能坐視不管,否則我會恨死我自己的。」黎瑾皺著眉告訴她。
「我不會走的。」杜平懶洋洋的說著,伸手撿起摔裂了的花瓶。「放心,待會兒就會有人到,現在我們所需要做的只是靜心等待。」
「誰要來?」黎瑾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這個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不要怕,凡事有我頂著。去把東西收拾收拾,順便燒壺開水,待會兒我的朋友們會來找我泡茶。」杜平拍拍黎瑾的肩,輕聲叮嚀著。
黎瑾像受驚嚇的兔子般的閃躲著他的手。「泡茶?你到底是誰?」
杜平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會兒,像是思索著她的問題,然後他灑脫一笑。「我是杜平。我就是妳可以放心相信的那個人。」
黎瑾抿唇盯著他看。「是嗎?我懷疑。」
杜平無所謂的笑笑。「以後妳就會明白的。」
***
黎瑾跟園長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陣混亂,在許多輛黑色大房車陸陸續繽的停下之後,走出了幾個頗有威嚴的人,還有幾個江湖味很濃,甚至就像電影中的大哥級人物,身旁有許多人隨行在側。
「杜平,你這小子十萬火急的把我們找來就是為了這間幼兒園?」其中一個嗓門很大的平頭男子,一進門就猛拍杜平的背。
「老林?什麼時候出來的?」另外一個近乎光頭的男子疾步向他走去,也是跟杜平很熱的樣子。
那個被喚做老林的男人似乎很很詫異看到他。「許董!我上個月才從綠島回來,許董也出來了?」
「嗯,假釋出來的,想不到杜平也把你找了來。」許董轉向杜平。「杜平,你該不是叫我們到這裡來泡茶敘舊的吧?要敘舊的話,我最近在台北新開了家PUB,就交給我的女人在管。」
老林吃吃的笑著。「是哪一個啊?聽說嫂子前陣子不是才賭氣搬到南部去住,不肯回來,還勞動老太太去勸她回來?」
許董靦腆的搔搔頭。「還有誰,就是她。唉,為了這件事我還被老人家罵了很久,現在啊,只想正正經經的過日子。我兒子今年考上大學了,我這個做爸爸的總得給他留點面子。」
「說的也是。」老林也有感而發的說:「我家裡那個是不會跟我吵,但為了我整天在那裡吃齋念佛的。想想人生也不過這麼回事,所以,我現在已經很少管事了。今天是接到杜平的電話,要不然我還懶得出門呢!」
「是啊,杜平,你找我們來到底有什麼事?」許董猛抽著煙斗問道。
杜平伸手拿了根牙籤叨在唇角,他緩緩的環視在場的眾人之後,微微一笑的
指向黎瑾。「那個是我的女人。」
老林跟許董訝然的挑起眉毛,似乎是聽到什麼很令人詫異的事。但他們隨即又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杜平,你幾時交了個這麼標緻的女娃兒?」許董嘖嘖稱奇的盯著黎瑾。
「是啊!杜平,認識你這麼久了,也沒見你帶過女人,幾時結婚啊?大哥一定替你把排場弄得熱熱鬧鬧的。」老林啜著老人茶,笑咪咪的說。
黎瑾恐慌的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調侃杜平,老天!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7杜平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們說?她根本就是今天才見到他的……她到底被捲入什麼樣的事情中了?黎瑾忍不住的歎氣。
像是知道她的困惑似的,杜平走向她將手搭在她肩上,微微的使力,好像是在做著什麼保證。
「ㄜ,結婚是還言之過早。不過,我到剛才才發現有個痞子老是找她麻煩。我這女人別的沒有,就是好管閒事,老喜歡路見不平,所以惹了一堆麻煩。」杜平就像個無可奈何的男人似的說著他的女人。
黎瑾困窘的挪挪身子,想跟他保持距離,但他按在肩上的手是那麼的堅定,令她動彈不得的漲紅了臉,站在那裡接受所有人的注視。
「麻煩?有人敢找你杜平的女人麻煩,他是哪條道上的?簡直是不想混了。」老林接過手下遞給他的茶,一字字的說著,從杯沿射過來的眼神相當凌厲。
「杜平,是哪個活得不耐煩了?」許董噴出一陣煙,將煙斗放在掌心中敲著。
「杜先生,他們不會殺了張介民吧?他……他……」美玉有些難堪的開口說:「他雖然很混帳,但畢竟也是大毛跟小毛的爸爸……」
黎瑾大吃一驚的望向她。「園長,他都對妳這麼無情無義了,妳還要護著他?」
美玉歎口氣看著黎瑾。「黎瑾,妳不會懂的。等有一天妳也嫁人了,妳就會明白。」
「張介民?聽說最近南方幫吸收了個大戶,是不是那個個靠租產翻身的張介
民?咦,他好像就住在這附近嘛!」老林摸著下巴詢問站在一旁的小弟。
「老林啊,還說不管事了?連這件事都知道得這麼清楚!」許董將煙斗遞給身旁的小弟,小弟立刻將煙絲的灰燼都掏了出來,又放進新的煙絲。
老林哈哈大笑的放下杯子。「我是不太想管,可是南方幫的老大前天打電話給我,說他最近交了個弟兄,滿有幾個錢的。他一心一意的想〝進〞些燙手貨,阿雄說他不想幹,因為現在抓得很緊。」
「燙手貨?」許董頗感興趣,他接過煙斗猛吸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