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藍雁沙
秋蕾的反應是瞪大了眼睛。「小管,你幹嘛這麼激動?我不是說過了,幼蕾跟德宇之間的情況有些特殊,所以幼蕾的表現是比較怪異了些,但你也沒必要那麼激動!真是的。」
「可是,」小管往前探去,上半身直挺挺的坐在秋蕾面前。「因為她割捨不下跟德宇的過去,妳說我跟她怎麼會有未來呢?」
「你是說……」秋蕾詫異的張大嘴瞪著他看。「小管,你是當真的嗎?我可要先警告你,我妹妹可不是那種可以玩玩就算了的人。你要是存心玩弄她的話,我第一個就饒不了你!」
「唉,妳扯到哪裡去了,妳看我是那種人嗎?」小管哭笑不得的為自己辯白。
「喂,我可是先小人後君子,醜話說在前頭。」秋蕾拉了兩張面紙幫兩個女兒擦擦
嘴。「幼蕾是我妹妹,我當然不希望她就這樣一個人過下去,但是我也不能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了。」
小管歎口氣看著她。「傷害?哈,秋蕾,她連理都不太想理我,我哪傷害得了她呢?」
秋蕾揚起細緻而濃密的眉毛看著他。「小管,我記得你一向不是個容易認輸的人嘛!」
「是啊,我也這麼認為。可是我以前從沒碰到過任何一個像幼蕾那麼冷漠的冰山美人。」
「努力吧!我有預感你們會是很成功的一對兒。」秋蕾樂觀的說。
「但願如此。」小管喃喃的說著,盯著電視螢光幕,卡通片正演到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所以我們要不要叫小管幫我們推銷一下?反正他只要把我們的名片擺在會場就好了。」秋蕾幫驚幼蕾把花都浸人水桶中。
「姊,人家要辦計算機展,他有時間幫我們?」幼蕾不以為然的插著花,這幾盆花是小管訂的,因為現在正是計算機展開始之際,所以她們也想多招攬一些生意。
「反正只是一盒名片嘛,跟我們的花擺在一起,有人詢問的話再說就好了。」秋蕾仍不為所動的構思著。「而且妳想想看,有那麼多的貿易公司參展,如果一家跟我們訂一盆,整個計算機展就有多少啦?然後我們的名氣也打響了,他們平常也……」
幼蕾停下手邊的動作。「姊,妳是怎麼了?以前妳不是說過只要錢夠用即可,什麼時候開始,妳變得這麼愛賺錢了?」
秋蕾伸手拍拍自己的小腹。「不努力賺錢不行呵,妳第三個外甥的奶粉錢跟尿布錢都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驚喜得放下手中的棕櫚葉,幼蕾近乎崇拜的伸手去摸姊姊的小腹。「妳懷孕了?多久啦?」
「大概兩個月,我早上去檢查確定了。」秋蕾的臉上帶著夢幻般的微笑。「我想再生個孩子。是兒子最好,不然女兒也不錯!」
「告訴姊夫了嗎?」幼蕾趕緊拉了張椅子給秋蕾坐。「你快坐下來,別太勞累了。」
秋蕾啼笑皆非的看著她。「幼蕾,妳別像媽媽那麼緊張好不好?我已經生了兩個孩子了,我自己清楚該怎麼注意的。」
「多注意點總是好的,姊夫怎麼說?」
「我還沒告訴他。他最近怪怪的,我也說不上哪裡不對勁,但就是有點奇怪。」
「妳沒問他?我最近很少看到姊夫。」幼蕾動手將玫瑰的刺及葉剪去,再插在花插上。
「沒有,他最近常加班。我想可能是工作太累了,所以想花店若能多賺點錢,他就不用上班上得那麼辛苦,況且老三也要出世了,不多賺點錢是不行的。」
幼蕾點著頭。「那倒是真的。好吧,就像妳所說的,拿名片去會場放好了。」
「這個小管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很久沒到我那裡吃飯了,妳也是一樣。」秋蕾到冷藏櫃又拿了幾束玫瑰跟康乃馨出來。
「我最近比較忙嘛!冬天到了,訂毛衣的人也就多了起來,所以我都待在家裡織毛衣。」幼蕾笑著從她的大袋子裡拉出一件快完工的毛衣。「這是秘魯的駱馬毛,日本現在很流行的,妳喜歡什麼顏色的,我織一件背心或是披肩給妳。」
秋蕾輕輕的摸摸毛絨絨的衣服。「不必了,妳辛辛苦苦織的衣服,還是拿到公司去寄賣吧!」
「姊,賣也沒賣幾個錢。這樣吧,妳喜歡紫色的,我織條紫色的披肩給妳。」幼蕾指著色樣卡說。
「好吧,但是毛線的本錢我自己出!我堅持。」
「再說吧!」幼蕾說完逕自的插著花,沒去注意到秋蕾若有所思的表情。
「幼蕾,其實我常跟妳姊夫說,妳是個適合待在家裡的女人。從小我們兩個就不一樣,我成天往外跑,野得跟男孩子似的,妳卻能靜下心來跟著媽媽學打毛衣、打理家務。」
「我不喜歡動嘛!」幼蕾在花盆裡做著最後的修飾。「而且,那時候有德宇在家裡陪我,不出去玩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見到她主動的提起德宇,秋蕾認為機不可失的決定探個究竟。「幼蕾,姊問妳一件
事。」
「什麼事?」幼蕾把那盆花端到一旁,動手插另一益的主枝。「妳問吧!」
秋蕾的話在舌尖猶豫了很久,卻不知該如何啟齒。
「姊,到底是什麼事?」幼蕾等半天沒聽到下文,她詫異的轉過頭去。「妳不是要問我事情?」
「呃,我想問妳,妳難道就準備這樣過下去?」秋蕾想了很久才想到比較婉轉的話開頭。
「姊……」幼蕾似乎已經料到她接下去要說的話。「姊,妳別又來了。這個問題我們不是已經說過幾十萬遍了,何必要提呢?」
秋蕾放下剪刀。「幼蕾,妳還年輕。妳有沒有想過,也許妳會再碰到另一個更好的男人?」
「不可能的。」幼蕾斬釘截鐵的說。
「為什麼不可能?世事難預料,說不定……」
幼蕾不待她說完即很快的揮著手。「沒什麼好說不定的。姊,德宇為了我甚至犧牲了他的性命,我……」她說到後頭,已經是泫然的哽咽了起來。
「幼蕾,我跟妳說了多少次了?那是件意外,不要總是把過錯往妳自己身上攬。德宇會碰上那件事,是誰也說不准的。倒是妳,也該為自己以後的日子打算了。」
「我覺得我已經把生活都安排好了。我有積蓄,房子、車子,我邊買了保險。我在花店有一半股份,我還會織毛衣到公司去寄賣。姊,你們其實可以放心了,我就算一個人也可以好好活下去的。」幼蕾強迫自己裝出輕快的語氣很快的說道,但是在心裡卻有著絲絲的苦澀滲出來。
秋蕾以懷疑的眼光看著她。「幼蕾,就物質的層面而言,妳是安排得很好。但是精神呢?難道妳不覺得空虛,難道妳不希望也能有自己的孩子?」
「世事並非都能十全十美的。」幼蕾避重就輕的說。
秋蕾用力的放下剪刀。「幼蕾,妳又開始在逃避問題了。妳並非不能而是不為!妳也可以有家庭、有丈夫孩子的,為什麼不試試看呢?」
幼蕾仍裝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我覺得我現在一個人過日子也不錯啊,而且結婚也未必一定幸福,即使……」
「即使個鬼!誰不知道妳喜歡小孩是出了名的,光看你寵怡人跟可人的德行就明白了。幼蕾,妳不要自欺欺人,妳為什麼就是不能放開心胸再去接納另一個男人呢?這些年來對妳有意思的人也不算少啊!」
像是被說中心底事似的,幼蕾僵住的看著手中的花似落葉般的往下掉。「我……」
「幼蕾,妳怎麼了?」秋蕾嚇了一跳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幼蕾!」
幼蕾好半晌才抬起頭,眼眶中蓄滿淚水。「姊,你教我怎麼能放得下德宇呢?從小到大我都只有他,沒有了他,我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我放不下他啊!」
「唉!幼蕾,妳有沒有想過,妳跟德宇之間到底是男女之間的愛情,還是……還是妳只是很習慣他陪在妳身邊,習慣成自然?」秋蕾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觀感。
幼蕾渾身一震的看著自行撿起那些花的秋蕾。「妳是說……」
秋蕾平視著她。「幼蕾,我覺得妳跟德宇在一起時是很自然、很快樂;但是,那似乎是種介乎兄弟姊妹之間的感情。那時我常在想,也許你們可以就這樣的過一輩子,因為你們從小一塊兒長大,這樣的婚姻雖然有些乎淡無奇,但是會很安穩。」
「我不知道,」幼蕾舔舔唇的看著姊姊。「我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想也是。那麼妳為什麼不靜下心來,好好的想一想呢?妳這樣孤孤單單的過下去,德宇如果地下有如,他會安心嗎?」秋蕾打鐵趁熱的說下去,希望能敲醒幼蕾頑固的死腦筋,好讓她放開心胸去接納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