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熾情狂飆(港名:逃情快車手)

第10頁 文 / 藍雁沙

    在大夥兒心知肚明,且有不戳破的默契中,菲碧和小齊,早就已經被視做一對兒了。這也難怪小齊在聽到新老闆提出對菲碧投注贊助時,會那麼氣急敗壞的原因。

    因為,李友朋的動作太明顯了。他根本無視於其它人的存在,看他那德行,對菲碧的興趣,可能更大過於賽車本身。對車癡車狂而言,雖不至於三句話不離賽車;但見到車或賽車手時,總有克制不住的衝動,想要親手碰觸車體,感受一下車子冷冰冰的溫度,去懷想賽事的激烈。

    但是他沒有。李友朋的那種態度,就好像他所說的只是上市場買把青菜,呃,青菜還太便宜了。說是豬肉好了,他的行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扔把鈔票,根本不在乎對方給的是什麼東西。

    並不是說菲碧有什麼不好,事實上,撇開她那一流的技術不說,長手長腳的菲碧,有個略圓的瓜子臉,兩隻水汪汪的眼睛幾乎使人要沉溺其中。而向來抿得緊緊的雙唇,怎麼也鎮不住頰畔深刻且狹長的梨窩。在她說話或綻開笑靨時,若隱若現地奪走別人的注意力。

    雖然她顯現於外是如此的賞心悅目,但偏偏這位小姐卻像是沒有自覺似的,渾然不知自己的吸引力,更不明白修車廠這些越來越多的主顧,幾乎全都是衝著她來的。

    因為早已經將她視為和小齊是一對兒,所以大夥兒對小齊的心事都瞭若指掌,但對方是自己的新老闆,大家也不好說些什麼了。

    莫可奈何地將刷子往水桶裡一扔,菲碧對那種尷尬的氣氛感到不耐煩。「唉,我真搞不懂小齊心裡在想些什麼?算了,我得去找老闆報到。小馬,麻煩你把我們車隊所需要的配備列出來。」

    「沒問題!」自耳朵後頭拿下夾著的筆,馬英明四處翻了半天,只找到張縐巴巴的包裝紙,他潦潦草草的在上頭鬼畫符似的寫出一大串的字,一面偷空地覷著菲碧那滿佈煩惱的臉龐。「菲碧,你在煩惱什麼?」

    愕然地抬起頭,菲碧臉上有著揮之不去的煩悶。「有這麼明顯嗎?」

    「還好,只不過像我祖母臉上的皺紋而已,看習慣了就不會發現它的存在。但是,你的心情越來越糟了,怎麼回事?是不是你爸爸的眼睛……」利落地清點著零件箱裡的存貨,馬英明不時地瞄菲碧幾眼。

    「他的一雙眼睛已經沒有復明的希望了。」

    「嘖,那你媽媽不是……」

    木然地點點頭,菲碧閉上了眼睛。「所以,我一定要參加比賽,拿到那塊獎牌。小馬,我想不出除了送給我爸爸獎牌之外,還有什麼事可以令他高興的。」

    「菲碧,你不要太勉強自己了。」

    「不會的。小馬,我喜歡車,因為它們令我感覺到安全。坐上車把門窗全鎮起來,就像是在子宮中般的安全。所不同的是,油門跟煞車都在我的腳下,這讓我感覺一種自由;那種可以自己控制一切的自由。」雙手合十地抵在下巴前,菲碧凝視著外頭逐漸加強的風勢,幽幽地說。

    微微挑了挑眉,馬英明將寫好的單子遞給她。「喏,這些再補齊的話,咱們的配備跟庫存就算合格了。菲碧,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雖然咱們的環境大不相同,但各人有各人的苦處……小齊的事,我看你最好趁早跟他把話講清楚,因為他那個人挺死腦筋,愛鑽牛角尖。」

    「你是說……」如丈八金剛般的摸不著頭緒,菲碧詫異的反問他。

    「菲碧,你跟他之間到底怎麼回事?我這外人是沒資格說什麼,但人家說情人眼裡容不下一粒砂,更何況是那麼大的一顆「石頭」,這也難怪小齊要發狂了!」馬英明說著以下巴朝辦公室的方向點了點。

    「石頭……」順著馬英明所指的方向望去,菲碧過了好一會兒才搞清楚他話中的意思,隨即大大地搖著手。「不,小馬,你誤會了。我跟小齊之間根本什麼也沒有,我們只不過是同事又同在一個車隊裡而已。至於李老闆,那更是不可能的,他是我們的老闆。」

    「但是,情況看起來有點兒怪怪的。」

    「不,我向你保證--什麼都沒有--現在我唯一所想的就是車賽的事,至於他們兩個,什麼都沒有。」菲碧正色地面對馬英明,斬釘截鐵的說道。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風雨越來越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抓起一把洗手劑,馬英明仔仔細細地搓著手問道。

    「不必了,我騎腳踏車來的。」揚揚那張馬英明所列的清單。「我馬上就可以走了,你還是先走吧!」

    「嗯,我得到學校去接我妹妹,你自己小心點。」很快地沖淨手指間的污漬,馬英明抓件外套穿上,朝菲碧揮揮手,很快地駕著他那輛看起來隨時會解體的車,衝進如傾盆倒下來的雨幕之中。

    第四章

    佇立在那裡望著如瀑布般直直傾落而下的雨勢,菲碧頹喪地坐在車旁的小板凳上,發著愣地看著外面被雨水洗刷得青郁萬分的草木。

    小馬剛才所說的那些話,仍令她感到十分震撼。她明白小齊對自己十分友善,而她也竭盡心力的回報他。但在她心靈深處,小齊之於她,猶如是飛雄的角色。因為失去了自幼即十分親近的哥哥,而父母又各自沉湎在痛苦的自責,或是忙著將滿腹的不平宣洩出來。

    相較之下,從來都沒有人注意到菲碧的心情。她自幼即對哥哥飛雄十分崇拜,更視他為自己最好的朋友。而在他自暴自棄的逃學逃課、跟父親衝突不斷之時,菲碧卻因為忙碌於自己的課業,而未能好好地和他溝通、勸他,這是她一直引以為憾的心事。

    收拾起傷痛的心,菲碧不顧父親的反對,逕自從只讀了一學期的專科學校中輟學,堅決地到修車廠,由洗車學徒做起,而到現在的半師。

    因為沒有了跟自己無話不說的哥哥,菲碧在面對小齊或是小馬他們時,便會不由自主地,將對哥哥的滿腔思念之情,全都投射到他們身上。

    而小馬卻點出小齊對自己的感情,跟她所願意付出和接受的程度有著極大的落差,這使得菲碧整顆心更是惶恐不安,煩躁得不知如何是好。

    「噢,你在這裡。」在聲音響起之時,菲碧這才警覺到身後有人,她猛然跳了起來,像做錯事被逮到的小孩般的漲紅了臉,吶吶得說不出話。

    「我剛剛把設計圖看過一遍,員工宿舍裡並沒有女員工的房間,我已經要他們想辦法隔出一間,至於廁所,我想可以跟浴室合在一起。總之,你想想看還有什麼是必需的,盡早告訴我。」拖著菲碧,小李對著已被拆得一乾二淨了的原宿舍舊址,指著空無一物的空地侃侃而談。

    「女性宿舍?我不明白。」想起自己那雖破舊,但終歸是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家,菲碧遲疑地搖搖頭。「我向來都是住在家裡,所以你實在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像是沒有聽進她所說的話,小李還是無動於衷的拉著她往那片有個大大老榕為天幕的樹蔭深處。

    「你當然必須住在這裡。在這個團隊中的每一份子都是相等的地位,我們必須吃住全都在一起,才能培養出良好的默契。」

    「我們?」

    「嗯,我們。我要求這個團隊的所有車手或維修人員都能有休戚與共的心情,以團體的榮辱為榮辱,這樣才能在比賽場上有好成績。賽車不是種散兵游勇可以成功的運動,必須靠所有人的通力合作,成功的滋味才會甜美。」

    小李默不作聲地站在只用透明大帆布臨時搭建起來的小車棚內,滾滾而來如駭浪暴灑的風雨,將帆布鼓吹得咯啦咯啦作響,他默默地檢查著四邊縛著帆布的鐵樁,對越來越猛烈的風勢和雨水,感到憂心仲仲。

    「風雨這麼大,我送你回去吧!」抬起頭望著漸形撒潑的水勢,小李拎起鑰匙,便伸手去攙扶菲碧的手臂。

    立即甩開他的手,菲碧逕自拿起稍早冒雨來時晾在一旁的雨衣,往自個兒頭上套下去。

    「謝謝,我自己回去就好。」不敢看他的眼睛,菲碧急急忙忙地扶起斜臥在地上的腳踏車,才剛要跨上去,冷不防被人由背後伸手攬住腰,這使得她嚇了一跳,差點兒就要放聲尖叫。

    但她還來不及叫喊出聲,或是同他理論之際,轟然一聲,原本巍□地立在前面的一棵榕樹,已被攔腰吹折,拉雜著電線和垃圾,還有糾結的車及其它雜物,不偏不倚地就砸在距他們腳畔不到十公分之遠的距離。而且還將菲碧腳踏車的前輪給壓扁了,這使得花了好大力氣才將腳踏車自那些垃圾堆裡拖出來的菲碧,真是感到欲哭無淚。

    「危險!」在菲碧還沒反應過來前,小李飛身一撲,將菲碧拖回被風吹擊得噗噗響的帆布下,看著那條猶冒著赤青紫色光芒的斷落電線,如被斬斷頭的蛇般,兀自在地上翻滾騰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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