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藍雁沙
「來不及了,已經有人知道這件事,而且也對我發出警告。事實上,他剛才就已經給了我一個小警告……」苦笑地搓著手,泥程的神情頓時像老了十歲以上。
「怎ど回事?」在聽完詠文簡單地敘述發現泥程時的情形後,□苓臉色慘白地望著泥程。「這ど說,那個恐嚇我的人,也找上你了!」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自口袋裹掏出那張用報紙剪字剪貼而成的恐嚇倍,詠文立即遞給了□苓。
「我不知道,但他似乎很清楚我的事……」看看泥程又立即避開眼光,□苓抿抿唇。「這是第一封,後來他又陸陸續續寄了幾封信給我,但我始終猜不透他的用意,也想不出這個人會是誰。泥程,你知道他是誰嗎?」
這下子三個人視線全都膠著在泥程臉上,帶著殷切的表情,等著他的回答。
環顧了詠文他們三個人幾秒鐘,泥程很快地搖著頭。
「不,我也不知道。□苓,我只能說這件秘密是免不了要被戳穿的,我已經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也想好了應付的方法。但是,□苓,我希望你不要因為這個打擊,就灰心喪志的□入空門。畢竟,人生還是有其它更好的選擇,你說是吧,詠文?」
感受到他求救的眼神,詠文清清喉嚨,正想要勸她幾句時,冷不防小瑜堵在他跟□苓之間,滿臉不屑的斜倪著他。「你有什ど立場好說的呢,若不是因為你,我姊姊怎ど會傷心得要看破紅塵,現在你說得再多,又有什ど用?」
「小瑜,你……你姊姊出家這檔子事……跟我怎ど會有關係呢?你……是不是有什ど地方誤會了?」相當訝異地俯下頭直勾勾地盯著小瑜,詠文的神情是十分輕鬆。「怎ど會沒有關係?你明明知道我姊姊她……她很喜歡你,可是你卻偏偏是個同性戀,所以我只好……」
不待小瑜說完,詠文已經爆出一陣大笑,他笑得如此激動,連淚水都要溢出眼眶了。「唉,我就在奇怪你怎ど會像只小刺娟般的渾身是刺,總想要狠狠咬我幾口的樣子,原來如此,小姐,你這誤會可大著哩!」揩揩眼角的淚水,詠文得多做幾次深呼吸,才足以平息笑得喘不過氣來的自己。
一旁的泥程是尷尬得直吞口水,□苓低下頭整理著桌上攤開的佛經。在他們三人周異的表情中,小瑜半信半疑,腿起眼睛盯著還是滿臉盎然笑意的詠文。
「可是姊姊她明明很喜歡那個「A」君……想到自己不打自招地承認偷翻姊姊的
日記,小瑜不好意思地伸仲舌頭,但偷瞥一眼姊姊,看她仍然是平靜無波的表情,小瑜這才大著膽子地提出困惑自己已久的疑惑。
「那並不表示我就是個同性戀啊!況且我從來就不以為自已跟你姊姊之間,會有什ど交集。」兩手一攤,詠文對這小妮子不知打哪兒來的錯誤聯想,感到好笑又好氣。
「但是……可是……」望著他那促狹打趣的寬容陣子,還有泥程好奇的表情以及姊姊的無動於衷,小瑜的腦門像是挨了一詞悶棍。「難道……難道姊姊喜歡的人是………泥程?」
在泥程坐立不安的躁戾踱步中,小瑜轉向黯然的□苓。「姊……難怪你願意把你的設計圖交給泥程去發表,我一直以為當設計師是你最大的心願。」
「不錯,那是我從小到大唯一的願望,可以說我一生都在為達到這個希望而準備著……」帶著夢幻般的眼神,□苓像是凝望著遠方看不見的某一點。「但是,我從沒有想到我會愛上泥程。小瑜,你還不,不會明白那種願為你所愛的人赴湯蹈火,為他生為他死的信念。」
在眾人都以為□苓已經不願再說下去的長久沉默後,她突然幽幽地歎口氣。「錯就錯在我太執著了。明知道已經是不可能的事,卻一心一意想要強求。我甚至以為只要能依附在泥程身邊,我就可以感到滿足。但人心是貪婪的,每天我都會想要多擁有多一點時間和關心。因為我太多的貪項怨,使傷心遠遠多過於原想有的歡喜,使泥程跟我一樣生活在痛苦掙扎中。我累了,所以想離開這個世界,那天我跳進海裡,是泥程把我救起來的,從那時候開始,我決心要給他自由。」
「□苓,總歸一句話,是我對不住你,如果我能勉強自己愛你一點……」頹喪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著頭,泥程五官扭曲得如身臨地獄的煎熬。
「這也是我無法不受你吸引的地方,泥程,你太誠實也太善良了!我曾經不只一次的想過,如果我繼續地留在你身遏,或許有那ど一天,你會跟我結婚,給我所企求的婚姻:也許你能將你心裡的痛苦掩飾得很好,但我卻很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足夠的胸襟和氣度去容忍,我的情敵是個男人的事實。」帶著淚眼地笑笑,□苓臉上是很坦然的悲哀。
感受到姊姊語氣中的絕望,小瑜忍不住輕聲地飲泣了起來,看也不看地接過詠文遞過來的一方潔白手帕,揩擦著滾滾垂落的淚珠。
他心情沉重地拍拍小瑜的肩,對於□苓的情癡,他也只能寄予無限的同情。但面對樵粹的泥程,他同樣感到心疼,□苓說得沒有錯,泥程他太誠實坦率了。為了維持高懸不墜的名聲和安撫捉刀的□苓,或許別人會選擇結婚做為交代,但有著極其敏感心腸的泥程是做不來的。
「我想事情總會有解決的方法。□苓,我不認為出家是逃避煩惱的辦法,如果你在紅塵裡的牽絆沒有解決,老是掛念在心上,又怎ど可能將所有心思全放在修持上。跟我們回去吧!總會想出方法解決問題的。況且,你忍心讓小瑜再擔心下去嗎?」看著泥程跟□苓似乎已凝結了的表情,詠文唯一能做的,只有勸說再勸說。
「是啊,□苓回去吧!你可以恨我、逃避我,但是你不能不為你妹妹著想。」欲言又止了幾分鐘,泥程沉痛地說道。
「姊,跟我一起回去吧!再怎ど說我們終究是姊妹,你有任何心事都可以跟我說……」伏在□苓胸前,小瑜哭得抽抽噎噎。
緩緩地打量了身旁的人,□苓微微地搖搖頭。「小瑜,我就是跟你回去,也不會有多大助益。」
「不,一定會有,姊,跟我回去,求求你!」
槽雜聲引來了許多人在微敞的房門前張望,從中分開的人群裡,走過來個灰衣飄飄的法師,□苓一見到他,立刻快步疾趨向他走去,雙手合十為禮。
「師父……」一見到師父,□苓的肩立即皺成一團。
「你還是回去吧!我告訴過你,你跟佛租的緣末到,勉強不來的。你還是回去在家修持,那也是增進佛陀智能的一條路,或許等哪一天因緣齊備了,就可以成就你的心願。」
「師父……」撲籟籟的淚自眼眶滾落,□苓淚眼婆娑地跪倒在師父跟前。「我怕自己辦不到啊!」
「唉,色空迷性,這是眾生苦。你要好好的修為,早日看透世情迷障。記住了……順性順勢就好,凡事不要強求,這樣的人生才不會有多大的貪慎求而不圓融完滿。」就這樣,在泥程他們的半哄半騙,或者是因為師父的當頭棒喝下,□苓終於願意
換下一身素衣,戴著頂漂亮的寬邊帽,隨著小瑜她們一起離去。
熱鬧滾滾的後台,在化妝師和小伍的協助下,小瑜正加緊複習著自己的台步和搭配著服裝飾品的最後綵排。
「唔,不錯,比我預料中的好。」將一套套已經搭好的衣服跟鞋子往旁漫的工作怡上放,小伍咬著鉛筆,若有所思地望著小瑜。「嗯,轉圈的時候注意平衡,因為這件裙子裡有三層鋁架,如果沒有站妥的話,不但裙子伸展不開來,你也有可能會跌倒。」
「我明白,現在我才真正的意識到自己要上台表演了,好緊張。」望著自己已經僵硬得要不聽使喚了的手指,小瑜的眼光在擠滿了人的後台中穿梭,看到姊姊時,她才放心地將注意力移轉回身旁的小伍身上。
「……新聞,我們都很好奇小韓為什ど要戴著假髮,她的髮型一直都很有款。」幫小瑜把長髮束成馬尾,利用橡皮筋束成一截截如蓮藕般的段節,再插滿小朵的野薑花,小伍叨叨絮絮個沒完沒了。
「嗯?噢,或許是地想改變造型吧!」避著小伍的目光,小瑜的視線飄向戴了頭阿哥哥式假髮的□苓。
「改變造型……小瑜,你姊姊有沒有說她失蹤的這幾天是怎ど回事?」隨著小伍的移動,那股異香塞滿空閒。
「我說過了,她不是失蹤,她是去度假,只不過忘記跟公司請休假而已。」皺緊眉頭,小瑜顧左右而言他。
「是嗎?那她有沒有跟曹方說些什ど?泥程似乎很怕她說些什ど似的,每次我們一靠近小韓,他就緊張兮兮的,令人想不通他葫蘆襄在賣些什ど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