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藍雁沙
雙手滑進蒲煙寬大的袖籠之內,迎面撲鼻而來的芳霏,教新雨心頭為之一震,幾幾乎乎要忘了自己所負的重責大任。他連忙拉回換散的心智,重新將敏銳的注意力放在躲在屋外潛伏著的人身上。
有兩道……不,是十道電流,此刻正由他的手指,緩緩的在自己身上拖曳出一條條帶有刺激電流的溪流,慢慢的匯成一束巨大的伏流,在體內竄流著。不自覺地發出呻吟聲,蒲煙微張著迷濛雙眼,試圖理清自己的思緒。
「現在不是時候,天哪,現在要我就此罷手,真會要了我的命,但不是現在……不是……不能在現在……」貪戀著在蒲煙赤裸的背上嗅吻著,新雨一面喃喃自語,一面難分難捨地吻著已然沒有了主張、只能喘息連連地望著自己的蒲煙。
「為什……麼?為……」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蒲煙聽著這熟又陌生的聲音,對來自體內洶湧的波濤感到非常不解。
「我想要帶妳共赴雲雨游巫山,但,不是現在,我還有很重要的事……天,妳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捧起蒲煙的臉蛋,像是要折磨她更像是要折磨自己似的,新雨用力地以自己的唇輾吻著蒲煙,就如同要將所有的挫敗全都藉由他的吻發洩出來般,吻得令彼此氣喘吁吁。
根本已經迷失了自己,蒲煙只能緊緊地攀住他,即使身上的衣物都已然被褪脫得落滿一地,她依舊是沒有察覺地依偎在新雨懷裡,聽著他激烈如戰鼓咚咚的心跳聲。
突然,在她眼前現出了一點淡淡,約莫小指尖大小的紅點,她詫異地以手指去碰觸它,結果竟惹得她的小指尖頂亦染有那種艷得令人難以移開視線的殷紅。
方才想詢問他這抹殷紅的緣故,門外卻傳來激烈的打鬥聲,而後是人聲鼎沸般的朝這個方向而來。在蒲煙尚未回過神來之前,新雨已然以腳勾起滿地的衣物,匆匆地將蒲煙裹住,將她抱起安置在床上的幔帳之內。
「這……」狼狽地拉緊衣物,對從激情狀態中陡然降進這莫名其妙的狀況,蒲煙怯生生地拉住了新雨的衣袖,試圖想要問個分明。
門碎然一聲地被從外踹開。雖已過了端午,但在北地仍是早晚風急,寒意依然沁人骨牌。蒲煙被風襲得幾乎要睜不開眼……在看清楚眼前的情景之後,蒲煙的手僵在那裡,芳唇半啟而說不出話來。
啊!他--呃,不!是她……披頭散髮,一臉蒼白,渾身破碎衣物沾染不少血跡的往屋裡直撲,在她身後則是大隊拿槍執棒的官兵。他們衝進門後,立即將女子和新雨給包圍起來,也有幾個人將亮晃晃的槍尖定向她。
隨後走進位貴婦人。頂著花株冠,在青羅的表面上,青絹襯金羅托為裡,九龍、四鳳,前有大龍銜紅穗球一枚,前後花株各十二朵,孔雀雲鶴圖案加鋪翠滴粉縷金裝珍珠,那位雖已有年歲的女人,在渾身珍貴珠寶的掩映,加以綴玉鈿、垂掛紅黃帶團服襜裙襯托之下,更顯得尊貴威儀幾分。
「大膽菟禎,還不乖乖束手就擒!」筆直地往那個躲在新雨懷裡的女子走過去,那名貴婦怒目瞠視著新雨,「國師,這是我金國要清理門戶,請國師莫要插手多管閒事。來啊,將這刁逆的菟禎給我拿下。」
將懷內的女子推到床上,使她和蒲煙一起擠在床褥間。新雨轉而面對那盛氣凌人的中年婦人,緩緩地問道:「皇后,菟禎格格何罪之有?」
「哼,菟禎身為我金國蘇拉赫族的公主,又受皇上賜封為格格,自當盡力為我金國祭求天地山川諸神,禱求國泰民安,這是她的天職。」大剌剌地將裙擺一甩,那位盛裝婦人冷眼瞟向衣衫不整的蒲煙,眼神中儘是冰冷的恨意。
「皇后陸下,菟禎格格自受皇上封敕為和碩格格之後,即全心於祭祀之事,在我看來,她倒是未曾有虧於她的天職哩!」將那些往菟禎格格和蒲煙一再逼近的槍矛隔開,新雨冷冷地平視著氣得頭頂上的花株冠不停晃動著的皇后。
「是嘛,這祭司本就當全心只為國祈福,可這騷蹄子卻是不守本分的勾引皇上,讓皇上封她為格格,將皇上的心全都給蒙蔽了。」皇后破口大罵的幾番欲走近菟禎,但在新雨的一再阻攔之下,她只得恨恨地怒視菟禎,卻是半點也近不了她的身。
「皇后陸下,這皇上策封菟禎為和碩格格,主要是看重菟禎的指揮軍事長才,這回我們連下江東三關,全都仗著格格的神謀善略,才能在最少損失的情況之下,自遼手中奪得這土沃民富的豐饒之地……」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之後,有位滿頭白髮蒼蒼的大臣,氣急敗壞地衝了進來,跪在皇后面前,苦口婆心地勸說著怒氣衝霄的皇后。
「哼,軍事長才?我看這狐媚子根本就是個禍害,從皇上到蘇拉赫族領地打獵見到她那刻起,皇上的魂兒就沒了,這小妖女八成使了什麼邪術,將皇上迷得團團轉。」
「皇后,妳貴為母儀天下之尊,何需跟這菟禎格格計較,況且明日菟禎格格即要與那遼太子比武畫界……」
「哼,就是為著這件事,哀家倒要問清楚,是哪個拿的主意,讓這小妖女代表咱金國去與那遼太子比武?倘若輸了,豈不是要自白將這肥沃的江東三關送給遼國了?」
「皇后,這都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的意思?努西達,虧你還是我金國累代重臣,明知皇上近來為頭眩的毛病折騰得無心國事,怎可任他做出這等糊塗事?」
「皇后陸下,皇上雖有小疾,但還不至於無法決斷政事……」
「哼,那立旨要封這小妖女為妃之事又怎麼說?適才若非小興子來報,哀家可要一直被蒙在鼓裡哩!好生個小妖女,將皇上迷得昏頭轉向,哀家身為大金國皇后,得時刻記住祖宗家法,匡正皇上的昧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皇后五官為之猙獰糾皺一團,她怒目轉身朝後邊的太監們跺著腳,「你們還不快給我拿下,看我怎生治這小騷貨。」
在她的怒斥聲中,那些太監官兵們全都進退維谷地杵在那裡。眼前一位是有權可治自己生死的正主子皇后;但另一位可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菟禎格格,動了她惹惱了皇上,到時候不也是死路一條!
是以那些太監官兵們全都像泥塑土雕般的杵著,任誰也不敢有啥行動,但也不能幹愣著沒動靜的惹火皇后娘娘……這麼大隊人馬全都垂著頭,連氣也不敢哼一聲。
眼見這大票人馬全像著了定身術般,沒有依旨行事,皇后氣急敗壞地衝了過去,面對那個擋礙到她路的小太監,伸手就連摑了幾個耳刮子。
「咄,我打死你們這班沒有用的奴才,還不快給我去找人來拿人?」推踹那小太監,皇后氣得破口大罵。
「皇后娘娘息怒,這菟禎格格明兒個一早即要與那遼國太子比武,倘若今兒個拿了她,明兒個的比武……」惶跪在地,小太監們拚命磕頭叫嚷著。
從鼻孔噴出長長的冷哼聲,皇后以她尖銳的指甲戳向靠她最近的一位小太監的眼睛。她那長得渲出抹詭異的指甲,在小太監的淒厲叫聲中,直勾勾地插進小太監眼中。
菟禎突然由床上一躍而起,飛奔至皇后面前,跪在她跟前,面無表情的緩緩說道:「皇后,請妳不要如此遷怒於小公公,如果皇后真要菟禎的性命,菟禎只求皇后等明日的比武過後……」
「哼,妳這狐媚子倒有臉跟我討價還價哩,妳蘇拉赫族向來就是桀驁不馴的一支野族,今天妳既然落入我手裡,我就得好好的把妳這支野族整頓整頓,免得他朝又出個狐媚子來魅惑皇上。來啊,派兵出蘇拉赫族領地,將這狐媚子的九族全都誅殺,絕不可放過任何活口。」伸手在菟禎臉上剮出幾道鮮艷指痕,皇后仍是意猶未盡的大喝著下懿旨。
菟禎霎時委頓倒地,臉色死白一片。「妳……妳好狠的心腸,我族人與我何干?」
「哼,妳給我住口,來人啊,還不快將這妖女押進大牢,聽候我的處分。」伸腿即將菟禎踹倒在地。皇后突然像發現新大陸般的殺豬尖叫起來,「哼,哀家的指甲竟然斷了,小山子,快把哀家的蔻丹拿來。」
在皇后三番兩次的嚷嚷中,小太監們只得硬著頭皮去攙扶已氣得渾身發抖的菟禎格格。對這皇后的行為,他們早就習以為常,善妒使得皇后不得寵於大金國的皇上。當初就是為了兩族結盟而結合的這對怨偶,在新婚興頭過去之後,皇上即將所有心力全用在往南擴充領土的征伐之上,而閨怨深寂的皇后,則是費盡心思的排除異己,以期鞏固自己的皇后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