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偷嘗禁果

第20頁 文 / 藍雁沙

    「你不能嫁給他,夏天。這中間還牽涉到其它人……」

    「嘎?爺爺……為什麼?難道你以為阿戟有別人嗎?沒有,他已經跟我說清楚了,他……」想起自己的誤會,夏天吐吐舌頭。

    「是嗎?我看他跟你那個大表妹,倒是挺登對的一對兒。」

    「秀菁表妹?」秀青對嫁入豪門的野心是眾所周知的,但是,她和阿戟……

    「是啊,我看她雖沒什麼歷練,但骨子裡愛錢貪勢,你也知道他的個性,有他一句話,我就放心了。」

    「可是,爺爺,我愛他啊!」聽到破碎的聲音在空中漂浮,夏天過了許久,才意識到那是自己在喃喃自語。

    「啥,你那是小孩子心性?哪是什麼愛!你說說看,你又是怎麼個愛法?」

    「我愛他,爺爺,我愛他愛得可以連命都不要了,爺爺,我真的非常、非常愛他啊!」淚水點點滴滴滾落,濕透夏天的臉,也濕透老人的手背。

    「你……」猛然坐正身子,老人膛目結舌得說不出話來。經過夏天在他胸口揉了幾下後,他才口復較為平穩的呼吸。

    「老天爺,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夏天,你不能,絕對不能嫁給他啊!"呆了好半晌,老人像是頓時老了十歲。

    「為什麼?爺爺,給我一個理由!求求你,不然我無法心服的!"拉著祖父的手,夏天不住哀求著。

    「不行就是不行,你想想你們年歲差多少?」

    「當初,你跟金姐婆婆還不是差了一大截?爺爺,愛情跟年紀沒有關係的,你為什麼要反對我跟阿戟?"疑惑地望著祖父,夏天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

    胸脯上下劇烈起伏著,老人要求護士幫他戴上氧氣罩。聽夏天的追問,他舉起手要她靜下來。

    「夏天,阿戟他……他可能是你的叔叔……」吃力他說完,夏罡閉目養神幾秒鐘,這才抬起頭;面對怔立無語的夏天。

    「不、不可能!我爸爸是你唯一的兒子,阿戟他他怎可能是……是……」被這個消息衝擊得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兒,夏天才找到自己的舌頭。

    「我說過,我也年輕過。這幾年我陸陸續續得到一些消息,說丁戟可能是我的骨肉,我還在查。但是……如果消息正確的話,他……應該是我的兒子,是你父親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叔叔。」

    老人平靜的說著話、但任何人所可自他顫抖不已的手指,讀出他內心的激動。

    「叔叔?你到現在才讓我知道,他可能是我的叔叔?爺爺,你……這個玩笑開大了!"

    感覺血液正從臉上一點一滴消逝,夏天砰然跌坐在腳跟上,渾然不覺自己被護士攙扶到沙發上。

    「我也不想事情有這種發展,你跟阿戟,都是我僅剩的親人。無論如何,我還是很高興你終於回來了。」拍拍夏天手背,老人打著呵欠。

    在護士示意下,夏天明白不能讓祖父太疲憊,但是,縈繞在腦海的疑問,又讓她無法走開身去。

    「爺爺,這件事,阿戟他……知道了嗎﹒輕輕扯著老人衣袖,夏天幾乎是嚎啕問道。

    「他……不……知道……」嘟囔低語幾句,老人又陷進越來越漫長的睡眠中。

    ***

    失魂落魄走出病房,看著外面風和日麗景像,夏天卻沒來由地只想痛哭一場。

    叔叔……如果阿戟真是她的叔叔,教她要怎麼面對他?叔叔……這麼個難以啟齒的稱呼,她……她絕對無法忍受的!

    一路疾駛狂飆,夏天沉浸在自己紊亂思緒中,直到車子停在臨月齋的車庫裡,她還是震驚得無法下車。

    叔叔……哈,如果這是小說情節的話,應該也是本爛小說吧!苦笑地對自己搖搖頭,聽到談話聲,她訝異地看著遠方的那對男女。

    臨月齋池塘畔楊柳枝下,岸然挺立的是她聲聲唸唸的丁戟,一旁渾身漆黑皮衣裝扮的,是表妹秀菁。她雙手環抱著丁戟的腰,一而再、再而三的將腳探進池塘,戲弄著悠遊的黑、白天鵝。

    「蕭小姐,你打算什麼時候回旅館,我會交代司機……」拂去垂到彼此身上的柳條,丁戟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又往樹屋上瞄。

    夏天應該回來了吧?他自己也是好不容易自漫長的會議中脫身,在短暫的空檔問,他只想和她耳鬢廝磨,聽她笑語如珠。

    她說要去稟告老爺子關於他們的事情,想到那個老頑固可能會有的反應,還有祖孫兩人的唇槍舌劍,丁戟忍不住逸出一抹笑意。

    這突如其來的笑容,使他總是緊蹙的眉頭為之一鬆,整個人更流露出一股貴氣讓一旁的秀青都看呆了。

    「還沒啦,阿戟,我想找你陪我去看梅花,昨天旅館的人告訴我,現在很多地方的梅花都開了,你陪我去吧!」親熱的拉著丁戟子臂,秀菁絲毫沒有忸怩之態。

    「呃,我……」丁戟一徑盤算著該怎麼把樹屋重新整理過,想像著夏天可能有的驚喜表情,他心不在焉地敷衍著她。

    「其實,我已經把旅館和機票都訂好了,我們明天就可以出發了。」喜孜孜地說著,秀菁走著走著突然哀叫一聲。

    「怎麼啦?」丁戟的神智暫且被拉回來,他關切地低下頭,看著秀菁淚水不停滑落。

    「這樹葉……刺到我的眼睛了!我會不會中毒失明啊?"慌亂地扯著楊柳條,秀菁一面捂著臉說道。

    「我看看……應該只是刮到表皮細胞,如果你不放心,我送你到醫院檢查好了。」仔細觀看沒什麼大礙後,丁戟面對淚眼汪汪的她,也只能如此表示。

    「那真是大好了!謝謝你,真感謝你!"聞言馬上摟著丁戟的脖子,不停地送上狂吻,在丁戟的閃躲中,她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遠遠站在假山後面,夏天渾身冰冷地看著這一幕。秀菁…阿戟……他們,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夜夜捧著自己臉龐的手,此刻卻溫柔地為秀青拭去落葉;那曾經讓她如夢似幻般漂流的唇,現在……看著楊柳枝條下交纏的人影,夏天緩緩地往她的房間走去,慢慢的,似影子般無聲無息,好像已經沒有知覺似的爬上二樓,她任自己癱在柔軟的床單上,淚水,卻是怎麼也流不出來了。

    陽光在屋裡一寸寸地挪移,金黃色彩和黑暗?此起彼落地在拔河著。躺在床上,夏天不想去想任何事,但那些紛亂的內容,總是不請自來地糾纏不休。

    不知過了多久,夏天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她看著滿臉急切的銀姐,昏沉沉地搖著頭。「我不想吃飯,銀姐……」

    話未說完,她已經被銀姐一把拖了起來。「儂是怎麼咯?老爺子……醫生找儂找得急呵!"

    「醫院?難道……難道爺爺他……」幾句話澆得夏天清醒不少,她推開銀姐,連鞋也來不及穿就飛奔下樓。

    在樓梯轉腳處,撞上了行色匆匆的丁戟,他緊緊握住夏天的手。「夏天,他……已經快不行了。」

    「不!我才剛回來,他不可以!他不可以拋下我!"發狂似的往自己的車跑去,但丁戟將她拉出來,塞進自己的車子內。

    「你現在這情況不適合開車,我送你過去。」簡短的交代後,丁戟立即將車駛出車庫。

    雙手環抱著自己,夏天只感到陣陣寒意襲上心口,後座是秀菁和秀霞妹妹,但她們忙著把玩快餐店的hellokitty玩偶,對夏天根本視若無睹。

    「那你要去天樣玩羅?」擤著鼻子,秀霞啞著嗓子問道。

    「是啊,我跟阿戟約好了,我們要到天祥看梅花、洗溫泉。」有意無意地將玩偶掉到前座,秀菁擠過來,幾乎是貼著丁戟說道。

    「真可惜,夏天你不能去。」

    心亂如麻盯著眼前飛掠而過的景物,翻騰在腦海的卻全是從小到大的景色。

    爺爺領著她,在臨月齋前前後後玩賞各色珍樹異花,或是觀看由外面延請到臨月齋表演的劇團,表演的各種劇碼。車子飛快地奔馳,瞪著窗外,夏天眼前展現的卻是一幕幕追不回的風景。那是她人生中最珍貴的風景,現在,正一片片的破碎、消失。太短暫了!在她的生命裡,和至親的相聚時間,竟是如此短暫!想到這裡,夏天淚水不住地往下滑。就連最親愛的阿戟,他……想到爺爺的話,夏天整個人幾乎要發狂!

    到了醫院,她抽抽鼻子,拒絕丁戟伸出的手,逕自往電梯衝去。

    病房裡多了許多的儀器,在儀器和管線間的老人,顯得更加渺小。緩緩走過去,看到爺爺的舊部屬都已經圍在床前,夏天兩眼瞬時又模糊了起來。

    眾人看到她來到,紛紛讓出一條路給她通過。在醫護人員忙碌的進出間,老人平靜的臉龐,平靜得像是睡夢已酣。

    「爺爺,我是夏天。」握著老人的手,夏天竭力忍住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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