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藍雁沙
馬修緩緩地舉起手走近艾琳,對艾琳眨眨眼,然後突然用力地在馬腿上用力一拍,馬受驚而拔足狂奔,在艾琳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將韁繩纏繞在艾琳手腕上。
「別回來,我的馬會將妳送到安全的地方!」
猝不及防之下,艾琳回頭只見安迪舉起槍托朝馬修的頭敲去,而馬修也就如失去線控的傀儡般地倒地。
在馬背上顛顛倒倒地晃上晃下,艾琳直到此刻才想到自己根本不會騎馬,但顯然也已經來不及學了,只得死命的抓緊韁繩,一邊在腦海中找著怎麼下馬的辦法。
不過,這個問題倒是不勞她費心思了。在跳躍過一道短籬笆時,一個不留神,艾琳尖叫連連的自馬背上滾落地面泥濘的爛泥巴裡。
她試圖要站起來,艾琳這才發現左腳根本無法著力,稍一碰觸到地表,那陣刺痛立即令她痛得幾乎直不起身子。頹喪的坐在路旁,看著逐漸腫脹起來的腳踝,艾琳只得一籌莫展的呆坐在那裡發愣。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韋伯先生被安迪打昏了,而我又受了傷不能跑回去通知文笙,怎麼辦,這該怎麼辦?
第八章
接到安迪的電話,文笙匆匆忙忙地又驅車往安迪位於郊區的別墅而去。
「文笙,我們逮到馬修.韋伯,他正要將艾琳小姐帶走時被我發現,你最好盡速過來一趟。不過,為了艾琳小姐的名譽著想,我看還是不要報警的好。」安迪在電話的那頭哇啦哇啦的嚷道。
「艾琳的名譽……你的意思是?」一百年前韋伯對芸的覬覦舊創,又再爬上文笙心頭。他強忍住猜測的念頭,克制自己不去想家韋伯是否對艾琳做出什麼不軌的行為。
「呃,總之你趕快過來吧!」話一說畢安迪立即掛斷,令文笙的血壓又上升了好幾度。
以嚇死人的速度往前衝刺著,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如跑馬燈似的在腦海中輪番上演。連闖幾個紅燈後,他根本只對尾隨在後的交通警察揮揮手,又再踩下油門。
身為貴族之後,又是個名人的好處大概就只有這一點了,稍為一點點的小過失,立即被渲染成頭條大新聞。文笙自嘲的想著明天的報紙,必然又會有一條—文笙.查斯特因開車超速而被開罰單。
甩掉那些無意義的想法,文笙碰一聲地甩上門,三步並做兩步地衝進安迪的豪宅內。
「安迪,你說艾琳……艾琳在哪裡?」將鑰匙扔在桌子上,文笙狠狠地瞪著那個被捆住手腳,嘴裡塞著破布的馬修.韋伯,冷峻地俯視著馬修。「如果你敢傷害艾琳一根毛髮,我發誓我會親手將你碎屍萬段!」
「文笙,何必跟他囉唆呢?來,先喝杯酒吧!我們再來討論如何處置他。」安迪端了杯酒過來,文笙不疑有他的接過來,此刻被綁住手腳的馬修卻拚命地發出咿咿唔唔的聲音,今文笙詫異地轉過頭去。
「他受傷了嗎?」看他的樣子似乎有話要說……「不,別理他。我們待會兒再談,我們先為彼此深厚的友誼乾杯吧!」安迪厭惡地踹了馬修一腳,微笑地對文笙舉起杯子。「我從小就將你視為對手,直到現在仍是。文笙.查斯特,無論遇到任何事,你永遠都是那麼的氣定神閒,這一點是我永遠也比不上的……」
微微一哂的接受他的讚揚,文笙的杯子將至嘴邊時,一旁的馬修卻突然跳了起來,往文笙身上撞過去,使他的杯子脫手飛出去,砸碎的玻璃和酒液灑滿地。
「你……」安迪勃然大怒地掄起拳頭,正要往馬修臉上落下去時,文笙伸出手去架住他。
「安迪,不要……」文笙話才說了一半,隨即臉色大變的看著安迪那只龐大的英國老式牧羊犬,在搖搖晃晃走了幾步之後,痛苦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抽搐一陣子,就再也沒有動靜,而從牠的嘴角流出一股混有惡臭的深色液體。
蹲在狗旁檢視著沒有了氣息的狗屍,文笙還來不及質詢安迪,冷冷的槍管已毫不留情地瞄準了他的太陽穴。
「安迪?」說不出是訝異還是震驚的成分較多,文笙的腦袋空白了幾秒鐘,根本沒法相信眼前的陣仗。自童年時期起的友伴,突然地拿槍抵住你,這對任何人都是件青天霹靂的打擊。
「文笙,慢慢站起來,向沙發走過去!」透著冷峻的聲音,安迪五官幾乎扭曲地露出極為難看的笑容。
「為什麼,安迪?」緩緩地依他的指示行動,文笙難過得幾乎要落下淚來。自幼失去父母,也沒有兄弟姊妹依靠,在他慘淡的童年乃至於青月年時期,安迪都是他最好的朋友……安迪沉默了幾秒鐘,又再揚揚手上的槍。「少囉唆,文笙,我不想這麼對你的,但是,唉,只能怪你的未婚妻來得不是時候,而且又太不合作了。」
「艾琳?」聽得滿頭霧水的情況下,文笙仍一步步地朝著沙發上韋伯所坐的方向移動過去。
「文笙,並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堅強!我,或者是席維亞,還是其它我們這些所謂的貴族之後都同樣!我們生不逢時,祖先所留給我們的只剩下虛名和一屁股的債務。
不像你,我們在法國格拉斯沒有可以生產高級香精的土地;我們也沒有一大片最好的葡萄園;更沒有不用花錢修繕就能住的城堡。」拿起刀割掉了文笙的領帶,安迪喋喋不休地唸唸有詞,用須帶將文笙的手反綁於背後。
「安迪,如果你需要錢,我……」
「你願意借我?還是施捨地送給我?」安迪根恨地說著,突然仰頭發出陣狂笑。
「憑什麼?我安迪.瑞奇,我的祖先可追溯到金雀花王朝的首相,我怎麼可以接受別人的憐憫?我會有錢,我可以有錢,我本來可以有錢的,要不是那場要命的空難,我今天也不至於如此落魄!」
「空難?難道……」想到艾琳因之而蒙受的不白之菟,文笙勃然大怒地喝道。
「我全都安排好了。因為席維亞到香港去參加時裝展,所以我要她為我將那只皮箱帶回來。這些年來,席維亞在模特兒界已經小有名氣,再加上我們的身份,她進出海關比較容易。但是香港現在捉得很緊,所以席維亞也格外小心行事,沒想到會遇上空難,一切也完了……」
聽到這裡,文笙心裡已經明白了一大半。「原來如此,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你們的那個小皮包,怎麼會跑到艾琳手中。」
「飛機出事之後,席維亞只是腿上燒傷了一小塊,她找到皮箱,但打開來一看,東西完全不對,只好又丟回去。為了讓她順利脫身,我要她把那個小皮包找個東方人扔,那時候,她記起來有個東方女孩子的皮箱跟我們的一樣,所以……」安迪說著又抽出文笙的皮帶,捆住他的腳。
「所以你們就故意栽贓給艾琳?」文笙氣得幾乎要衝過去狠狠地槌他一頓,原來如此,倘若艾琳不是恰巧為祖母所邀來的客人,那麼她的冤枉根本投訴無門。
安迪顯得有些愧疚,但他立即又恢復了原先的冷硬表情。「這不能怨我們,因為席維亞見她渾身是血的躺在那裡,以為她已經死了。」
因為太憤怒而說不出話來,文笙氣得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當我們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時,心裡也嚇了一大跳。原先我以為她會乖乖的交出那個小皮包,但是她卻不肯,我只好下毒手,沒有想到沒淹死她,卻使她恢復了記憶。
這下子我更棘手了,一方面怕她認出我,一方面又得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那批貨,否則我跟席維亞都完了!」
「安迪,你有困難應該來找我的,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會傻到去跟毒品沾染上關係……」
「不必同情我,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同情!文笙.查斯特,我嫉妒你,我怨恨你,但是我卻又沒有辦法贏過你。無論我做什麼事,家人、朋友,甚至那些該死的記者們都愛拿我跟你比較,而你卻又如此該死的優秀,是我永遠都追趕不上的對手!」暴戾地舉槍射花了頭頂上的水晶吊燈,破裂的碎片如下雨般迎頭兜下,在安迪臉上劃出了絲絲血痕,但他毫不在意地站在那裡發愣。
「安迪,我老實的告訴你,沒有人故意要看輕你,是你自己先看輕你自己。」感覺到旁邊有些動靜,文笙微微偏過頭去,卻正好看到旁側的馬修.韋伯正用被綁的雙手握住了一片玻璃碎片,小心翼翼地鋸著他手上的領帶。
由於兩人都被反綁而看不到背後,文笙只得靜止不動地任憑馬修一次次的割到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