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藍雁沙
「當時妳在哪裡?」警員拿起幸運堡的平面圖,要面前的女人指出他所要的答案。
「我在這個盥洗室。」席維亞噘起了紅唇,尖銳的指尖點在圖上離大廳相當遠的一間洗手問。
警員詫異地抬起頭望了她一眼。「那離舞池似乎遠了一點,瑞奇小姐,在這附近有兩間洗手間,我想知道妳捨近求遠的理由。」
無所謂地聳聳肩,席維亞搧搧她刷滿了藍色及金色眼影粉的睫毛。「這兩間裡面都有人。」
警員往後一靠,嚴肅地將雙手抱在胸前。「瑞奇小姐,恐怕我們必須將妳列為嫌疑者之一了,這並不表示我們已將妳定罪。事實上,因為這件襲擊案到目前為止,我們可以掌握的線索非常有限,所以有必要將可能涉案的嫌疑者都列人考慮。這一點,希望妳能諒解。」
牽強地扯扯唇角,席維亞笑得很勉強。「我明白。」
「那麼希望妳能盡量待在倫敦,或許我們會有需要妳幫我們釐清一些疑問的地方。」
「那恐怕很難照辦,因為我明天將到日本去拍新的服裝廣告,大概七天的時間。」
席維亞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陡然大叫了起來。
「很抱歉,瑞奇小姐,恐怕妳必須將這次的拍照旅行延期了。」警員仍是文風不動,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文笙!」眼尾瞥見文笙,席維亞立即跳了起來,衝過去大聲嚷嚷。「文笙,你告訴他們,他們犯了多大的錯誤,我跟你是什麼樣的交情,我又為什麼要襲擊你的未婚妻?簡直是太可笑了!」
文笙聞言疑惑地望向那個滿臉莫測高深的警員。
「查斯特先生,根據我們的調查,瑞奇小姐在案發的當時很不尋常地選擇到靠近花園的洗手問。依據常理判斷,在樓下的兩個洗手間若是都有人使用,而瑞奇小姐又與你如此『熟識』的情況下,她實在沒有理由捨樓上舒適的不用而到偏僻的花園一角。」
聽到他的分析,席維亞整個臉青一陣紅一陣非常難看,她焦躁地自煙盒中抽出根煙叼在嘴上,顫抖的手卻怎麼也點不著火。文笙一言不發的接過打火機為她點燃。
「文笙,警員先生,我沒有做任何事。我到花園的洗手間有我的理由,但那跟文笙的未婚妻的事沒有關係?」煩惱地用手梳梳凌亂的金髮,席維亞不耐煩的一再自白。
再三詢問都得不到真相的結果之下,警員同意讓席維亞電召她的律師,而再繼續詢問其餘的賓客。
「你是說你一直待在酒吧中喝酒?」警員看著攤在面前的筆詛簿,揚起了左眉,而坐在他對面的安迪瑞奇仍是一徑的吊兒郎當。
「是啊,醇酒與美人向來是我人生最高的追求,我待在吧抬那裡品嚐查斯特家的佳釀,欣賞全倫敦最美的女人,這又有什麼不對?」搖搖酒杯,望著杯裡琥珀色的液體流動,安迪不改他向來盛氣凌人的態度。
「但是……」警員慢條斯理地翻開前面的筆錄。「根據今晚稍早坐在吧抬附近玩牌的諸位先生們所說的證詞,他們之中並沒有人曾見過你……」
安迪的眉動了一下。「或者是他們詛錯了,或者他們玩牌玩得太人迷了。你知道那些老頭子們的!」
「瑞奇先生,你是指稱那些先生們做了偽證?他們在社會上都是很受尊敬的人,並且曾受到女王的策封。」
「不,我不敢質疑他們的高尚人格。如同我所說的,或許他們記錯了。」安迪放下杯子,直直地盯著警員。
兩人對峙了幾分鐘之後,警員合上了筆記簿。「好吧,瑞奇先生,我得請你配合我們的偵辦行動,在未查出進一步案情前,請勿私自離開倫敦。」
「沒問題!」安迪一彈手指,隨即端著酒杯離去。
「他有問題。」警員看著沉默不語的文笙說道。
望著安迪有些踉蹌不穩的腳步,文笙卻對警員的話有些懷疑。可能嗎?瑞奇家族跟查斯特家族交情之好,就好比查斯特和韋伯間的世仇一樣,人所皆知的……***
彷彿被壓進永恆的黑暗之中,巨大的壓力使艾琳整個人幾乎要透不過氣來,她身上的絲絨禮服和綢緞披風令她像被石塊纏住般的往下沉,雖然想呼救,但不停湧人口裡的水卻使她更加驚慌失措。
她想不通為什麼這個拿著相機,一直溫文儒雅地為白己拍照的人,會在一瞬間變成個面容猙獰的歹徒。在僮到頭的剎那,她似乎又看到了飛機爆炸前的火光,然後又是一陣黑暗襲來。在黯淡的光線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尊俊美的希臘神祇的雕像向她而來,她想向他游去,但厚重的衣物不留情地將她往下拉……強烈的光線照射在瞳孔上,艾琳掙扎著想避開那刺激的光線,呻吟聲在耳畔流連不去。她睜開眼睛瞪著圍繞在自己床邊的那些人,這才發現那麼難聽的呻吟聲,原來是出自自己嘴裡,她抿抿唇坐了起來打量著眼前的陣仗。
坐在最前面的是位雞皮鶴髮的老太太,後面有幾個護士裝扮的人,還有兩個胸前掛著聽診器的—大概是醫生—清一色都是外國人。
「琳,妳覺得怎麼樣了?」那個老太太伸出手握住艾琳的手,慈祥和藹地問道。
「我很好,請問妳是?我怎麼會在這裡?」打量著滿屋子華麗的中國風味及濃重日本式裝演,艾琳好奇極了!
「妳……」像是沒料到艾琳會提出這樣的問題,老婦人怔了怔,轉向一旁也是滿臉訝異神色的醫生。「史密斯醫生,這是怎麼回事?」
被唉為史密斯醫生的胖男人,立即俯下身觀察著艾琳的傷口,並且提出一連串的問題:頭還痛不痛?有沒有想吐的感覺?想不想睡?有沒有昏沉沉的感覺?
隨著胖醫生的連串問題搖搖頭,胖醫生和身旁的瘦醫生交換完意見後,對艾琳笑了笑。
「我們要恭喜妳,艾琳小姐,或許妳是因禍得福,因為在落水前的撞擊,反倒使妳恢復記憶了。我想妳的未婚夫查斯特先生必然會為迨個現象感到高興的,恭喜!」
艾琳茫茫然地盯著他。「恢復記憶?未婚夫?」
「是啊,關於那件空難我們同感遺憾,但是妳只受到撞擊後喪失記憶,在這次死傷慘重的空難中,算是相當中運的乘客,而因此延期的婚澧,我想可以盡快的舉行。」附和著胖醫生,瘦瘦高高的瘦醫生也笑著說。
「婚澧?」艾琳的聲音高了八度。老大,這兩個人究竟在說些什麼?空難,這件事我似乎記得飛機從還沒出發就問題重重,在路上又遇到很可怕的亂流,最後的記憶是機民宣佈機件故障、氧氣面罩全掉落下來、救牛衣和空姐分送的餐食滿大飛舞……那麼,是飛機發生問題了嗎?我是死了嗎?不會吧!但是,為什麼他們在說些什麼,我一點也不明白?我聽得懂他的英文字,只是拼在起後,卻猜不透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還有什麼勞什子的喪失記憶和未婚夫?天哪,我為了躲避耶個討厭的金永璋,才千里迢迢的跑到歐洲來散心,難道他又陰魂不散的追來了?
看著艾琳的疑惑神情,露西心裡有數的在心底暗暗歎息。這下子玩完了,如果艾琳恢復了記憶,那她精心策畫的好事全都穿幫啦!想到這裡,她覺得自己似乎又老了二十歲了!但壓根兒還沒有放棄的打算。
「先生,我想你弄錯了,我並沒有未婚夫。」艾琳伸手想掠掠頭髮,觸手所及卻是厚厚充滿藥味的紗布。
「艾琳小姐,妳或許是受到太大的驚嚇,但我想只要好好的休養,妳必然會早日恢復。查斯特夫人,我們先告退了。」胖醫生笑咪咪地向露西打招呼後,和瘦醫生連袂而去。
在露西一揮手後,偌大的室內只剩下艾琳和她沉默以對。三番兩次想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的情況下,艾琳只能愣愣地瞪著床前那串串用貝殼串穿成的風鈐。
「琳,妳對這三個月來的生活有何印象?」一「三個月?對不起,女士,我不明白妳在說些什麼?」艾琳困惑地掠掠及肩的頭髮,但她突然之間頓了一下,迷惘地看著下掌內的髮梢。奇怪,我要出國前兩天才上將頭髮剪成齊肩長度的,怎麼會長到背了。
「妳對文笙又有什麼印象?我是說,妳還記得文笙嗎?」露西焦急地連連揮動雙手,以加強語氣。
「文笙?我認識他嗎?」艾琳還是莫名其妙的反問。
「呃……可以說認識。」露西在心底重重歎著氣道。
討異地揚揚眉,但還來不及開口問及那個文笙是何許人也,艾琳即被匆匆跑進來的那名男子的動作打斷了思緒,整個人愣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