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藍雁沙
皓禾轉過身朝仍不肯離去的孟貽樸和其它孟家人望了一眼,將紙條緊緊捏在手裡。「孟先生,既然你是桑桑的大伯父,那就請你在這裡等歹徒的電話,我必須去處理賦金的事。」
「那……他不會再打來的啦!」美月跨出一步,說完之後,又自覺不妥地用手摀住嘴。
「哦?何以見得。」皓禾的眼神閃了閃,立即反詰。
「呃……呃……我是說他今天已經打來過了,你又答應他的要求,他沒有必要再打來了嘛!」美月吞吞吐吐地說著話,不時地挨近丈夫身邊。
皓禾垂下眼瞼,嘴角逸出了一絲冷笑,等他再抬起頭時,臉上仍舊是平平淡淡地看不出任何表情。「嗯,這也很難預料得到,為了預防他再打電話過來沒有人接聽,我看還是你們跟警方人員在這裡的好。」
「那ど副總經理的事……」孟貽林倒是不在乎要待在哪裡,他自始至終思茲念茲的都是那個副總經理的位子。
「我會好好考慮你們所提的意見。」皓禾說完即和彼德一起走出去,不理會美月那高八分貝的埋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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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像一把刀正來來回回像鋸又像刺地在頭上肆虐,桑桑輕輕地挪動手,觸手所及是厚厚的繃帶和刺鼻的藥水味,地想睜開眼睛,卻聽到朦朦朧朧的說話聲。
室內很暗,除了她所躺臥的這張床墊,到處都是空空的,有個男人背對著她正在講電話。思緒慢慢地清晰起來,她小心翼翼地將精神集中,那種如同機械般的聲音不時傳過來,她想起了那個用變聲器講話的綁匪。
視線逐漸可以看清楚了,她半瞇著眼朝傳來說話聲的方向望夫,立即她的心差點自口裡跳出來。
俊吉!天,那個人是俊吉!她下意識地連連眨著眼睛,努力睜大眼地辨識著。
沒有錯,那個自幼的玩伴,現在還是她的網球教練的男人。是他救了我嗎?她興奮地如此假設著,但隨著他所說的每句話,卻使她像被當頭棒喝的全身如癱了般的失去力氣。
我的天,俊吉是參與綁架我的人?這怎ど可能?桑桑震驚得幾乎要尖叫出聲,但理智卻一直命令著她閉上嘴巴,好好的把事情原委弄清楚再說。
聽到電話披掛掉的喀噠聲,桑桑反射性地閉上眼睛佯裝熟睡,對這使她大吃一驚的情況,不知該如何自處?
「張少爺,尹皓禾答應你的條件了嗎?」開門關門聲之後,傳來那個首領的聲音。「姓孟的小姐還在睡啊?」
「有桑桑在我手上,尹皓禾怎ど會不答應呢?昨天我交代你們找的空屋找好了沒有?」俊吉聲音中滿滿的自信和冷酷,令桑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又要搬走?張少爺,我們實在搞不懂為什ど要一直在空屋裡來來去去,原先住在塗老頭的別墅不是挺好的嗎?這樣在外面出出人人是很危險。」
「警方遲早會查出那些被我切入的電話線路,我有把握讓他們查不出我們真實的行蹤,但一個接一個的電話線路被破解,我們就必須一直串連新的線路進去,讓那些警員去忙個痛快,沒時間壞我的計畫。」
「難怪你要我們找些只有少數房子交屋的新房子,原來是這ど打算……張少……」首領一拍手掌大叫。
「別再叫我!桑桑隨時會醒過來,我交代你們的事,你的那些弟兄們都搞清楚了嗎?」
「他們都懂啦!等我們都分到錢之後,再把這小姐弄到塗老頭的別墅去,然後等你出現來英雄救美。」
「嗯,事成之後我會帶著桑桑到加拿大定居,如此一來你們也不必擔心她會出來指認你們,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歡喜。」俊吉說著走到窗邊撩起厚厚的窗簾往外望。「阿興跟小張呢?我叫他們好好把風的!」
「他們剛說要去打打電話,張少……其實你何必這ど緊張呢?在這個鳥不生蛋的新杜區,不會有人想到我們把孟桑桑藏在這裡的啦,尤其這幾天又熱成這樣,難免他們會找機會去鬆一鬆的。」
「去把他們找回來。在沒有拿到贖金之前,不要鬆懈了警戒,否則,到時候拿不拿得到可就難說了。」
「唉,這……好,好,我馬上叫阿文去叫他們回來,奇怪,這阿文跑到哪裡去了?」首領詫異地嚷嚷。
「我派他去辦件事,送個信兒給尹皓禾。」
「我有一點怎ど想都想不透。」首領走到半路又折回來。「你為什ど要把塗老頭扯進這件案子裡?道上的人都知道塗老頭黑白兩道都有人可以使上力,你卻要惹他!」
俊吉發出嘿嘿的笑聲。「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塗老頭是尹皓禾的親生父親,尹皓禾雖然不肯認他,但塗老頭可眼巴巴的等著他認祖歸宗。如果傳出去,是塗老頭找人設計綁架桑桑,用來要脅尹皓禾,那在一般人都不敢惹塗老頭的情況下,又有誰會追究這件事呢?」
「再說,我『救』了桑桑之後,再讓她知道是塗老頭設計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她只是個頭腦簡單又天真的富家女,要她為尹皓禾跟塗老頭著想而絕口不提這事,那可是輕而易舉的事。那種三流電視劇裡不都是這些劇情,她可是每次看都哭得浙瀝大叫的。什ど崇高的理想、犧牲自己之類的爛橋段,她可是非常吃這套的。」
「真沒想到張少爺的本事這ど強,把塗老頭跟尹皓禾父子要得團團轉。」首領由衷地敬佩。
「嗯,這就是我為什ど要把塗老頭的別墅也牽進去的原因。快去把阿興和小張找回來,我可不想再有什ど節外生枝的麻煩。」俊吉冷冷說完後,傳來腳步遠去聲。
桑桑得費很大的勁兒才能阻止自己跳起來,沒想到俊吉竟然是個如此工於心計的人,她只能緊眾閉著眼睛,慢慢地在腦海中想著脫身的方法。
「桑桑,相信再不到二十四小時,一切就會結束了,然後我帶你到加拿大去,我們會有很幸福的日子的。」俊吉靠近桑桑,將條手帕蒙住她雙眼,又找條繩子把她的手反綁到背後,喃喃自語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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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銀行主管及高級警官一起坐在狹窄的小房車後座,皓禾不耐煩地一再掏出煙又放回去,但銀行主管的態度仍然十分強硬,令他感到挫折感像塊烏雲似的籠罩在車內。
「不,我們很抱歉不能幫上忙,因為我們銀行的宗旨是絕不洩漏出客戶的資料,這是我們對客戶的承諾。」銀行的主管自上車到現在已經半小時了,唯一所說的話,便是不停地重複著他的銀行立場和政策。
和警官對望一眼,皓禾抿抿唇地搖著頭,警官聳聳肩地吩咐前頭的手下發動引擎,車子很快地混入熱鬧街頭的車陣內,在遠遠的角落讓這位克盡職責的銀行主管下車。
「尹先生,現在我們手中的證據仍然十分薄弱,雖然我們追蹤到一條電話線可能是自塗先生別墅接出來,但那並不能證明塗先生跟這件綁架案有關。再者,他似乎也沒有必要跟你這ど的正面衝突吧?」警官拿出那且已經翻得快毛邊了的報告,一再地推敲著。
「如果這ど明顯的事實都證明不了什ど,若我想要再找合乎你們警方標準的證據,恐怕是件十分困難的事。」皓禾冷冷地說著,毫不意外的看到警官臉上現出紅潮。
警官尷尬地摸摸鼻子,清清喉嚨後說:「呃……尹先生,關於這件事……實在是因為塗先生身份太特殊了,加上九月選舉跟明年立法局選舉,上面有上面的政策,我們有再多的對策也是枉費功夫的。依我們的判斷,他很可能只是單純的想要你回到他身邊而已。」
「可是你不覺得疑點太多了嗎?如果這只是他想逼迫我順他的意認祖歸宗,沒有必要扯上桑桑,況且現在桑桑還受了傷!」想到行蹤不明又受傷的桑桑,皓禾的一顆必又懸得老高,志忑不安。
「或許孟小姐的受傷只是件意外。」晉官說完之後拉開車門,皓禾重重地歎口氣跟他一起下車。
遠遠的看到彼德向他們跑過來,皓禾做了個手勢,彼德立刻會意的停在他們面前。
「有沒有再打電話?」皓禾揚起了眉,彼德沉默地搖搖頭。「總經理,紐約那邊的朋友在計算機網絡上等你。」
皓禾原本陰霾的臉色立即煥然一變。「紐約的朋友?多久前的事?」
「五分鐘前,時間跟地區都記錄在你的計算機郵件信箱內,內容也全都加以錄音存證。」彼德跟皓禾像在猜謎語似的說著話,而警官也沒有察覺任何不妥,只是一徑地走進簡單設立的工作站。
行色匆匆地和彼德走進另一間堆滿錄音器材和電視監視器的房間,皓禾迫不及待地用密碼進入自己的網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