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藍雁沙
小李發出了聲冷笑。「哼,我親眼見到妳騎車撞倒他之後想要逃,要不是我動作快,現在說不定已經被妳跑掉了。」
「我……喂,你跟他說啊,喂!」阿紫眼見有理說不清的情況下,只有再回頭找阿進,希望他能把話說清楚。
「唉喲!小李,我大概要失血過多而死掉了。我的遺囑都放在銀行保管箱裡,你啊看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呢,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唉喲,疼啊!這年頭啊,就是有這種沒有信用、欠債不還的人,唉喲!」阿進根本不管阿紫在旁橫眉豎眼,他這廂就是顧左右而吉他。
前面的小李雖然還是滿臉的義憤填膺,但他的眼神閃了一下,將方向盤使勁兒來個大轉彎,車子便朝著相反方向急駛而去。
「這……妳是叫……呃,阿進先生,我請你好好的跟這位先生說明白好嗎?我-根-本-沒,有-撞-到-你-,是-你-自-己-沒-站-穩-才-撞-到-我-的-車!」試著按捺下心裡的怒氣,阿紫一字一字地對著阿進說道。說完之後,她猛翻白眼地坐在那裡歎息。
「唉喲!小李,還要多久才會到醫院?我看啊,我要得破傷風、敗血症,搞不好得把腿鋸掉。天啊,真是天要滅我啦!碰到個沒血沒淚沒心肝的人,唉喲:」唱作俱佳地璣哩呱啦扯著,阿進的目光和小李的日光在後視鏡中相遇,他偷偷地眨眨眼,引得小李嘴畔泛起了笑意。
「快到了,阿進你忍耐點,我得找Nick跟老金他們好好地商量商量,畢竟這件事情可大可小。」
他們兩人的一搭一唱令阿紫渾身起了冷意,直到此刻事實才一點一滴地滲進牠的意識之中。聽到小李這樣說,紅潤也逐漸自她臉上褪去。
「阿進啊,這下子問題可就大了,萬一妳得住院個三、五個月,那我們這一大家子人的吃飯問題可怎麼辦?」
當阿進被用擔架床推進手術室之前,小李突然拉住他,滿臉惶恐地問道。
「有菜柔啊……放手,小李,醫生們正等著給我動手術咄!」阿進哭笑不得地大叫。
「柔柔!阿進,你該不會說是要我們吃菜柔素的東西度日吧?」大為失色的小李,這下子更是牢牢地拉住阿進的床桅,死都不放的姿態。
阿進聞言愣了一下,然後也是滿臉苦思的表情。
「是啊,如果讓柔柔那丫頭掌廚的話,我看不用三天,你們也會到這裡報到的。」
「那怎麼辦?」小李滿臉餘悸地捧著胃。「我光是想到她煮的奶油千層雞鴨魚肉批,肚子就已經怪怪的了。」
護士在旁連聲地催促,醫生也拿著剛出來的x光片子,彼此湊在一起討論著阿進的腿。
將目光拉了回來,阿進懶洋洋地往後一躺,伸手指向茫茫然地站在那邊的阿紫。「怎麼辦,你問她吧!」
阿進說完之後,護士將氧氣面罩套上他的口鼻,而另一位麻醉師則是自他手臂針頭處,緩緩地推進一小針筒的麻藥,使阿進立即陷入昏睡中,帶著笑意地被推進手術室。
手術室的紅燈持續亮著,阿紫努力地抵抗睡魔,一方面是忐忑不安地盯著眼前對自己冷眼相向的小李。
在他離開一會兒之後,再出現時帶了份早報,一言不發地坐在她對面,聚精會神地看著那些新聞。
幾番欲言又止之後,阿紫決定還是閉上嘴巴的好,因為這個叫小李的壯碩男子,不時地用怪異的眼神打量著自己,令她為自己辯護的勇氣都沒有了。
等那個叫阿進的男人出來,再當面對質說清楚吧!雖然有些不情願,但眼前也只能這樣了。
匆匆忙忙的腳步聲之後,那個沉穩的Nick和滿臉精明的老金,看也不看阿紫一眼,逕自地走到小李跟前。
「小李,現在情況怎麼樣?」還沒坐穩,Nick已經忙碌地接著一遍又一遍的電話了。兩老金也將他懷裡的筆記簿型計算機打開,透過屏幕下著命令,雙手像十隻辛勤的蜜蜂般的飛舞著。
「醫生正在開刀,不過確定是骨折了。」
「嗯,沒有大礙吧?」Nick低著頭地看著攤在大腿上的文件。「如果骨折的話,三、五個月的休息調養是免不了的,肇事者呢?」
「就坐在你身旁,要不是我停好車上來,說准了她非跑不可。Nick,阿進這下子可就不能做家事了,那我們約五臟廟怎麼辦?」
小李的話一出口立即引起NicCk跟老金的全部注意力,Nick將手裡的大哥大收線,老金也暫時將筆記簿型計算機的屏幕蓋子閱了起來,兩個人的臉上都是餘悸猶存的表情。
「柔柔……」Nick用拇指在下巴上搔搔,有點心虛又艱苦地想開口。
才聽到柔柔兩個字,小李跟老金已經忙不迭地死命搖著頭了。
「不,Nick,我是餓死也不吃柔柔做的任何東西了。一天連跑十七趟廁所,這種事一輩子發生一次就太足夠啦。」小李率先起義地大叫。
「是啊,NICK,你能不能勸勸你老婆,煮菜跟畫油畫是兩回事,她畫畫兒可以任意添顏色,反正到最後就是烏漆抹黑的一片,還可稱之為抽像書。但煮菜她小姐不能見到什麼都往裹頭放,會吃死人的哪!」老金也一本正經地面對他們最好的朋友說道。
Nick一副心知肚明的點點頭。「我也知道柔柔實在不是那塊料,難道老金,宇薇……」
老金很乾脆地舉起手制止Nick說下去。「別……別打字薇的主意,我老婆的那雙手除了彈鋼琴,我可捨不得讓她在油煙裹進出。再說,你們也知道,她對廚房襄的事,可能比柔柔更低能。」
「這可怎麼辦?」這下子堂堂三個大男人,都陷進了苦思之中。
小李朝已經陷入半昏睡狀態的阿紫瞄了一眼,焉然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他推推Nick,又拍拍老金的膝蓋,令他們的眼光也聚集在阿紫身上。
「阿進說,問她!」小李的食指百百地指向阿紫道。
「她?」Nick大惑意外的揚起眉。
「她行嗎?」老金也推了推金邊眼鏡,喃喃問道。
不過,為了救自己的腸胃免於被柔柔凌虐,他們也顧不了太多了。
而睡得迷迷糊糊之際的阿紫,則是在她根本還搞不清楚狀態的情況下,突然之間,被扔進了她所未曾造人過的世界裡。
揉著惺忪的睡眼,阿紫邊打呵欠邊看著那張單子上的名目,面帶睡意地自阿進所畫出來的平面圖,從櫥櫃架子上一一拿下要用的東西。
這個討厭的臭男人!阿紫一邊在鍋裡融著奶油、一邊在心裡暗自咒罵。因為他一直不肯說出真正的實情,所以這個屋於裡的另外三個男人都認定了是她撞斷阿進的腿。
為了解決他們的民生問題,Nick提議由阿紫付費而到柔柔的鐘點女傭公司去請臨時管家。而做柔柔所開出來的估價單,阿紫覺得或許自己該去改行當這種依鐘點計費的管家,比較划算!
在為自己原本已不豐盈的荷包打算的前提之下,阿紫只得咬緊牙關,由自己披掛上陣,天天到Nick的別墅巷二餐。
而她在阿諾的Pub裡的工作,也只有硬著頭皮跟阿諾打商量,使她可以在煮完晚餐後,再騎電單托車風塵僕僕地趕到Pub上班。
早晨,在Pub打烊後,再撐著渴睡的眼睛,衝到Nick家煮早點。當初阿紫之所以願意自己來煮,除了為了省下那筆不少的鈔票之外,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自小煮菜煮飯餵飽自己跟父親,對她而言,這跟本沒啥了不起的!
可是……咬牙切齒地自大湯碗中撈起那些昨天晚上就浸好的黃豆,將豆子扔進果汁機攪;然後將電飯鍋襄的糯米挖出來、一半拌上糖漿和葡萄乾為米糕,另一半則夾人肉鬆、酸菜梗、蘿蔔乾粒和油條,做成了飯擱。
趁著鍋裹正煎著香噴噴的煙肉和火腿,她將豆子汁濾掉渣籽,倒進一旁的心水壺中意著,另外又打了個蛋進平底鍋裡,阿紫偷空地再瞄瞄夾在架子上的「點菜單」。
當她第一次自小李的手中拿到那張密密麻麻的點菜單時,她的反應是小李在跟她開玩笑,但見到那個如阿諾舒華辛力加渾身都是一塊塊鼓脹肌肉的大個兒,面無表情地盯著你時,大概很少有人會以為他是在跟你說笑。
「這……妳是說你們早餐就要吃這麼多東西?」看著上頭為的麥片粥、燒餅油條、豆漿、米糕、飯榴、煙肉蛋火腿三文治、荷包蛋、稀飯、廣東粥、水煎包、鍋貼、厚片多土、漢堡、咖啡、水果盤……阿紫眼花綴亂地問道。不會吧!這些東西要買齊,也得費一番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