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藍雁沙
警方再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他們追捕已久卻總是被兔脫的頭號通緝犯,竟然就躲在像琰立這樣一個賢良公義人士的家中。在澳洲社會中有這種制度的存在,它的地位類似中國的太平仕紳,意即具有權威公信力的人士,他們並沒有在政府中任職,但澳洲政府允許他們懸掛國旗。一般而言,他們的由來都是因為政府認為他們對所處的社會有貢獻時所頒發的榮譽。在澳洲,賢良公義人士被社會上各階層的人所敬重,琰立是因為協助警方及熱心公益受封的。
這個發現令警方大感興奮,尤其在莉茲的身份也被確認之後。她根本不是什麼女看護,相反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職業殺手。來自東德的她,雖然有著美艷的容貌和誘人的身段,事實上在東、西德統一之後,她便失蹤了。因為身為前東德情報員的她,由於曾在西德境內涉及多起的恐怖活動,所以德國警方也是找她找得很急,沒想到她竟跑到南半球的澳洲活動,並且和李彤這個國際毒販掛勾。
這時李彤的話又再一次的躍進琰立的腦海中——或許是她自己不想醒過來……可能這樣對她也比較好……難道……難道琇芸的昏迷跟李彤和莉茲有關聯?米歇爾曾說:有線民提過琇芸和傅文彬之所以遭到追殺,是因為他們撞見不該看到的事。根據米歇爾的調查,那天琇芸跟傅文彬曾在海邊出現過,而那附近的私人海洋便常是毒販們走私毒品的上岸處……心亂如麻使琰立根本沒法子靜下心來,他焦急地在房間內來回踱步,一心只想快點等到天亮,到醫院去探視依然昏迷的琇芸。
而雁菱,妳又在哪裡呢?一天又過去了,為什麼妳就像消失在沙漠中的水滴般的無蹤影?還是妳也遭到他們的毒手了?
這個想法令他整個人僵住了。不,千萬不要,雁菱我的愛,妳千萬不可以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否則我要怎麼原諒我自己呢?因為我一時的疏忽大意,卻使妳就此下落不明,唉,妳到底在哪裡呢?
由於米歇爾要求琰立保持沉默,由他們部屬陷阱來捕捉這對手段狠毒的男女,因此琰立只有無計可施地乾著急的等著天際出現第一道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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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開了李彤,或者叫什麼其它名字的這名大毒販,琰立加快速度地朝療養院前進。平常他都固定在下午來探視琇芸,但今天他捺不住心裡的疑雲遮天,起了個大清早即驅車前往療養院。
悄悄地繞過打著瞌睡的警衛,他躡手躡腳地朝琇芸所住的病房走過去,還沒走近即被一聲尖叫聲嚇住。但等他聽清楚之後,興奮湧上心頭。
是琇芸,那是琇芸的聲音。他顧不得那麼許多地向那個房間奔去,從窗戶他清楚地看到裡面情況——莉茲拿著支針筒逼近琇芸,而四肢被縛在病床上的琇芸則是不斷尖叫和咒罵著她。
「放開我,如果我哥哥知道你們這樣對待我,他絕饒不了你們的!」琇芸在莉茲用棉花擦拭她的手臂時,整個臉幾乎扭曲了地大叫。「放開我!」
莉茲那向來冷冷的臉龐泛起一絲殘忍的笑意,她低下頭捏捏琇芸的腮幫子。「妳以為我會讓妳活到說出事實真相?李彤應該朝妳心臟開槍的,可是他怕那樣會破壞了妳年輕屍體的美感……」
「你們簡直是變態!」琇芸忿忿難平、咬著牙地瞪她。
「是嗎?我倒覺得李彤是個藝術家,我從沒看過還有誰能將死亡經營得這麼有美感。」莉茲得意地說著話,但隨即又窮兇惡極地湊到琇芸面前。「只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讓我結束妳的生命?他說:『沒有必要讓那個漂亮的小女孩送命。』他為什麼說妳是漂亮的小女孩?他愛的人應該是我啊!我跟他有共同的理想跟愛好……」
琰立慢慢地朝那個房間的門摸過去,琇芸已經清醒的喜悅令他幾乎要喜不自勝了。
「誰理你們啊!妳們殺了那個台灣來的傳文彬,警察絕不會放過你們。」琇芸用力地掙扎著,綁著手腳的布條卻沒有任何鬆脫的跡象。
「只要妳不說話,又有誰會知道呢?來,乖乖的讓我為妳打一針,妳就可以一直睡到晚上。妳若乖一點的話,或許我會考慮讓妳下床走動走動。」帶著邪惡的冷笑,莉茲再次拿起那支針筒,尾指一擠,射出一小串的水珠。
「不要,我不要打針!救命啊!救命啊!」琇芸用力地用臂部撞擊著床墊,聲音淒厲地喊叫。
「不用叫了,這裡沒有人救得了妳的,來,讓我……」莉茲用棉花擦擦琇芸的手臂,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著話。「李彤不准我殺了妳,那我只好每天多加一點份量,再不用多久,妳也會在睡眠中死亡的。如何?雖然妳可能搶走我的李彤,但我還對妳這麼好,讓妳安樂死,妳說妳還能不感激我嗎?嗯?」
琇芸的回答只是一聲又一聲的尖叫,琰立再也沒法忍受地揣開大門,對滿臉愕然的莉茲揮去一拳,腹部受擊的莉茲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即像石塊般地倒在地上。
「哥,快救我!這個女人就是追殺我跟傅文彬的人,你知道嗎?她跟那個叫李彤的男人殺了傅文彬還要殺我,哥,我們要趕快去報警。」在琰立忙著將那些布條和她手腕上的點滴針頭拔除的同時,琇芸焦急地催促著他。
「琇芸,妳醒過來多久了?」等著琇芸換衣服的同時,琰立打電話給米歇爾之後,皺著眉地看著琇芸手臂上因為過多針眼而形成黑青腫脹一大塊的肌膚。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一醒過來這個女人就每人說一些無聊話恐嚇我,她每天早上都給我打針,然後我就睡著了,一直要到晚上才醒過來。」
「沒有其它人知道妳醒過來的事嗎?」
「我不知道。但有一天我快醒過來的時候聽到她跟一個男人在說話,好像有人看到我在吃東西,結果這個女人說:『我已經讓他永遠不能說話了,屍體已經用船運出海扔掉。』我想,她一定是殺了那個人吧!」看著琰立用那些布條捆住莉茲的手腳,琇芸這才像是感到安全似的抱住琰立。「哥,好可怕,我以後再也不敢貪玩了。」
「嗯,妳也該收收心了。現在我最擔心的是雁菱,不知道她究竟出了什麼事。」
看到妹妹活動自如的在面前走動,再想到行蹤仍杳如黃鶴的雁菱,他忍不住歎氣連連。
「雁菱?她是誰?」琇芸好奇地問道。但琰立還來不及回答,門外米歇爾已經領著大隊人馬雜沓而來。
相對於那些興奮難掩的辦案人員,琰立在簡單重點式地交代完經過之後,他帶著琇芸步出療養院,在見到那些記者和電視採訪車時,有個不祥的念頭閃過他心底——李彤若是知道莉茲被捕了,他會有些什麼反應?
琰立不擔心家裡的黃管家和廚娘阿秋,因為阿秋每星期二放假,這回她又多請假一天,聽說是她的親戚自大陸來探親。而黃管家在這個時候應該在公園打太極拳或在社區裡的華人社圈中為下禮拜要上演的平劇吊嗓子,這是他們這些票友的老習慣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我會一直感到不對勁?大概是因為雁菱吧,她究竟在哪裡呢?
我的小KOALA……望著此起彼落的閃光燈,琰立只能無言地歎息走過。
※※※
飛機一降落在雪梨機場,雁菱立即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等待著前面大隊的旅行團都下機之後,她提起簡單的行李,神色匆匆地往外衝。
「雁菱,妳不要這樣橫衝直撞的好不好?」在雁菱不曉得是第幾次不是撞到人就是被別人的行李推車撞到之後,文彬拉住她。「雁菱,當心點!」
「哥,琰立他……」雁菱心不在焉的仍舊往前跑。
「琰立,琰立,琰立,妳滿腦子滿口都是他!妳可不可以靜下心來聽我說?現在我們已經到雪梨了,妳準備怎麼辦?」文彬拉著她坐進一輛出租車,好整以暇地問她。
「怎麼辦?哥,你自己說琰立現在很危險的,我們當然要去救他啊!」雁菱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救他這我知道,問題是妳要怎麼做?跑到他面前跟他說他身旁的人是個殺手?
妳想他會相信嗎?他憑什麼相信妳說的話?」文彬實事求是地詰問她。
「我……你可以告訴他啊,還有琇芸的看護莉茲……」雁菱還沒說完即見到文彬連連搖著頭。
文彬面色凝重地握住她的手。「小妹,不是哥不幫妳的忙,可是我現在是『保護證人』的身份,事實上,我冒險跟妳見面就已經是違反我跟警方合作的條件了。小妹,琰立的事我很想幫忙,可是我目前有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要把販毒組織跟李彤一網打盡,所以我必須配合其它人的行動,不能太早暴露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