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朱雀幽蘭

第21頁 文 / 蘭京

    他冷哼,輕瞥那人。「你倒說說看,我有因此而辦砸哪件事嗎?」

    哎。「話不是這麼說,而是你在他們之中向來飄忽不定,若即若離。現在為了穆蘭,變得更如難以捉摸,誰都猜不出你下一步又會變出什麼花招。你們之間的信任,已瀕臨崩潰。」

    「我的質疑仍是那一句:我可曾因此辦砸了哪件任務?」只要他正事處置妥當,私人問題,與外人何干!

    「若是穆蘭′這事她應對得絕沒你這麼難看。」

    「別穆蘭穆蘭地隨便叫。」聽了就煩。

    「我明白你為什麼對她如此渴望,但是無論你再怎麼努力親近她也是白費工夫。你根本跨越不了你們之間的鴻溝。」

    那人神色凌厲,不復嘻笑。

    「在黑暗之中,黑的就是黑的,白的也是黑的,大家一樣污穢,沒有差別。可是在光明之中,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無所遮掩。你越跟穆蘭在一起,她越是會照射出你的污穢和墮落。這是你再怎麼嫉恨她、作踐她、掌控她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我生在黑暗,不代表我就不渴望光明。」

    「但你終究還是得回到黑暗中,你也只有在黑暗中才活得下去!所以我說你們不配,你們根本就是活在兩種不同的世界。」

    「我還沒苯到需要你鑼唆才明瞭這——」驀地,朱雀瞠大雙瞳,凝滯了好一會兒,漸漸擰起肅殺的眉峰。

    那人深知朱雀的能力,立即明白必定出了大事。「怎麼了?」

    「我在穆蘭身旁下的結界被破解了。」他轉瞪那人的眼神比寒風更刺骨犀冷。「你是不是又圃了什麼爛圖給她?」

    「怎麼不問問她是不是到了有日光山人畫作的地方?」

    那人扮著無辜的鬼臉。

    朱雀一咬牙根,旋即火速駕馬趕在穆蘭今日前赴的詩社朋友府上。

    「朱雀?」候在遠處的左護法愕然緊追在後。

    無論朱雀在穆蘭身邊布下多嚴密的防衛結界,只要碰到有日光山人畫作的場合,一切咒術均會煙消雲轍,遭到畫卷的徹底摧毀。

    那個小笨娃根本不明白自己一直身處在何樣危險中,不管他如何警告、知何圍堵,她便是會有意無意違逆他定好的界線。

    他幹嘛要像個老嬤嬤似地死守著她!誰領過他的情!

    他何必擔任這麼窩囊的角色!

    「等一等。」沿路駕馬急迫的左護法在漫長的跟隨後,赫然覺悟到朱雀可能有的意圖。「朱雀!你冷靜一點,別輕舉妥——」

    這警告吼得太遲,朱雀的坐騎早已一馬當先,突破門前侍衛的攔阻,衝進某座高官王府內院。

    「朱雀。」左護法嚇得血色盡失。慘了,這下可闖大禍了!

    侍衛們的吼叫、提刀趕來助陣、奮力阻擋,形成一場混戰。

    朱雀毫不借助法術,坐在巨馬上力抗群敵。過分的心急與先前累積的煩躁,全展現在他剛烈的攻勢上,打得府內人馬落花流水。

    「通報衙門!快把校場的諳達們叫來。」

    一批又一枇趕來的打手,弄得朱雀煩亂萬分。他必須盡快找到穆蘭,為何會受阻於這郡黏人的蒼蠅!

    他猛一提氣,橫掃掌勁,眾恃衛被攣風刮跌至老遠,有的傷及內臟,嘔出鮮血,有的摔至石上,哀叫連連。

    「朱雀。」這時才駕馬到大門的左護法見狀,血液幾乎凍結。抬望府邸上方的磺匾,心更涼了半截。

    親王府完蛋了,這下真的沒法子收場。

    左護法不多猶豫,立刻掉轉方向,直奔其它頭頭的地盤。這事若不趕緊利用青龍、白虎等人的手腕將之壓下來,鐵定會掀起軒然大波。

    此刻朱雀已筆直殺人深院內的偏廳,翻身下馬,衝入廳內,嚇得正在觀賞畫卷的格格少爺們驚聲尖叫,一片慌亂。

    「來人,快來人哪?」

    「你你是什麼人,你想幹嘛。」

    他龐大的魁梧身形,冷煞的威猛俊容,懾得人人卻步,自動為他讓出一條路——一條逼往穆蘭眼前的道路。

    她也嚇呆了,這又是幻覺,還是極其荒謬的現實景象?

    朱雀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但這也是她第一次看見朱雀如此氣急敗壞。由旁人的錯諤與呆懦來看,他並沒有施展任何妖異手段,他是光明正大,坦蕩蕩地以正常人的態勢接近她。

    和週遭的幾人相較,他的正常反倒顯得更加非凡,一如她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感覺,意亂情迷「欣賞夠了嗎?」

    冷冽的低語霎時戳破了她的神思迷離,墜入窘境。他為什麼總是如此給她難堪?「我我只是。」

    「如果還沒欣賞夠,你大可回家欣賞你手邊有的日光山人畫卷,有必要再留在此浪費時間嗎?」

    她尷尬地瞥了下大家正在評賞的牆上畫卷。原來他說的是這個「我想我應該看夠了。」

    「那麼,打道回府。」他抓著穆蘭的右臂就大步踱往廳外,懾得廳內人目瞪口呆。

    「等等一下,你。」她艱困地半拖半跑著,活像被丈夫逮著的出牆紅杏,丟臉至極。「我的朋友們都還……」

    邁向坐騎時,他狠一抬眼,就瞪得拔刀包圍的侍衛們更加戒備。

    「滾!」

    各方好漢登時滿臉英勇地邊舉刀相向、邊往後退,恭送他的自動離去。

    「別這樣!我的手……。」

    他完全不顧嬌柔的細聲抗議,直接將她捲上馬背,以鐵臂捆在身前。穆蘭簡直沒臉見人,密實地被困在他懷中,看不到屋內諸友的神情。

    天啊她完了、她毀了,以後她該如何面對這些詩社朋友?

    巨馬揚蹄之際,她完全跌入他懷裡,看不見他傾頭冷睇廳內額勒春的狠勁。

    一回誠郡王府邸,朱雀不顧週遭詫異的眼光,直接將穆蘭拖在庫房,在擱置卷軸的大架前憤然甩開箝制,差點讓嬌小的身子摔跌到地上去。

    「你不是很喜歡欣賞日光山人的畫作嗎?現在你可以盡情欣賞個夠。」他淡漠說道,睥睨的雙瞳充滿恐嚇。

    「你無權在我朋友面前對我那麼。」

    「你要面子,還是要性命?」

    「我只是,和平常一樣,到詩杜的朋友府上聊聊詩詞,看看收藏,這哪哪有什麼性命問題?」

    「你能夠自由自在,安全無虞,不是因為你福大命大,而是有人在旁邊替你擋掉危機。」他一手撐在她身後的架上,將她追退至狹小世界。「先是你阿瑪,再是小光,現在連我的警告你都不當回事。如此糟蹋別人的苦心,逕自冒險犯難,很有趣是不是?」

    「我不知道。」

    「少在我面前賣弄無辜。」突然爆發的怒焰,不只是穆蘭,連他都微感訝異。「和詩社的朋友碰面,為什麼額勒春也會在其中?」

    「他本來就常跟我在詩社中碰頭,而且太子接手慈善堂的事。」

    「既然此事已由太子接手,你還鑼唆什麼?」

    「可是。」她被嚇得神魂未定,仍搞不清這場亂局是怎麼回事。「事情好像有些問題,太子和春五哥希望我能出面。」

    「你聽不懂人話嗎?」他惡狠狠地箝起她的小臉,咬牙低吼。「我叫你遠離慈善堂的事,就是叫你碰都別碰,想都別想的意思。」

    「但堂裡的孩子好像有困難呀。要辦個慈善堂收容他們是我最先出的主意,現在雖然改由太子接手,變成在他名下的善行,我做事還是得有始有終。」

    「到最後你收回來的只會是個別人搞砸的爛攤子!你到時要怎麼收?你有沒有那個能耐收?」

    他為什麼老要破壞她的每一項努力?從來也沒有人對她說過這麼粗暴的重話。心有不甘的水光在她眼瞳中內耀流轉,但在駁倒他之前,她絕不掉淚!

    「你不要盡把別人當壞人看。有時候你的譴責是很正確,我也都聽進去了,但是,做事的人都有他辛苦的一面,也沒人做事的目的是為了把它辦砸掉。所以,就算經營慈善堂的事最後會變成艱難收拾的爛攤子,我仍有責任幫它」

    「你有沒有這麼大的能耐,你自己明白。」

    簡簡單單一句話,挫得她無言以對。

    「凡事最好量力而為。」他冷斥。她天生就不是衝鋒陷陣、大包大攬的料,滿腦子天馬行空的想法卻從不秤秤自個兒斤兩。

    「我或許不是很有能力,但我很有人脈。」她努力挽回劣勢。「我有很多有才幹的朋友可以幫我」

    「誰?」

    「像春五哥、巴英,還還有元律姊夫,我詩社裡的朋友,宮裡的太貴妃,敏妃,福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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