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文 / 蘭京
「好痛!你放手!」她不甘示弱的回喊著,氣勢卻嬌柔得毫無勁道。「淵大哥馬上就會回來,你若不想被逮到官府去,就快點滾!」
「璇兒!」他的心全糾結在一起,痛得無法言語。
她不認識他,完全不記得他,甚至用敵視陌生人的眼光瞪著他!
他無法自制地猛然擁吻璇兒。這是他的璇兒沒錯,這是她的唇、她的舌、她纖弱柔軟的身軀、她所散發的獨特芬芳。這是他的璇兒!可是她的腦中全然沒有他的影像,完全沒有!
第十章
璇兒急著想推開這個孔武有力的盜賊,可是他的擁抱如此熟悉、深吻如此濃烈,她的腦中又開始響起微弱而雜亂的聲音。
「璇兒,你再仔細想想。我是海格,你不可能忘掉的男人!」他以額頭抵著她的前額,深深的懇求著。
她暫且無法思索,只能不斷喘著紊亂的氣息。
「還記得嗎?我們說好要離開王府,過著小家小戶的日子。我們還計畫好要裝出一副被攆走的可憐相,好在外頭開始我們逍遙自在的生活。你忘了嗎?」
「你……走開!」她硬是推開他的癡情倚靠,卻仍被他鉗住雙臂。「別在這裡胡說八道!如果你是來偷值錢的東西,儘管拿,拿了就滾,不要在這裡欺負我一個婦道人家!」
「璇兒!」他悲憤一吼,想說她什麼,卻又說不出口。「跟我來!」他硬拖著她往廂房走去。
「不要!你幹什麼?放開我!」她可慌了,這個陰陽怪氣的盜匪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元卿!你在哪裡?」他直接在院內放聲大喊。連喊好一陣子後,才從遠方傳來一聲回應。
「我在這裡。」他忍不住歎息。天哪,他們可是偷偷潛入這裡,海格居然明目張膽的吆喝起來。他不要命了!
海格霍然抱起璇兒,輕腳一蹬便飛身躍往元卿那方。凌空飛騰的身勢,嚇出了璇兒一身冷汗。
這盜匪有同夥,而且功力深厚。
「好久不見,璇兒。」元卿笑著打量披散長髮、身著霞帔的絕色佳人。
「你是誰?」為什麼這些人全都自以為認得她,還招呼得那麼熟稔?
「她什麼也記不得了。」海格彷彿一具被抽空靈魂的軀殼。
「我大概猜到了。看看我攔截到什麼好東西。」元卿邪邪一笑,將一碗湯藥端到海格眼前。
璇兒眼神一亮,立刻伸手去搶。
「那是我的湯藥!」
「不准喝!」海格大手一揮,就將整碗藥汁打翻到地上。
「你做什麼,那是給我治病用的藥!」她氣憤的猛捶鉗著她不放的土匪,震下眼眶內強忍的淚水。
「治病?你四肢健全、耳聰目明的,還有什麼病好治!」
「海格,冷靜一點。這裡不是你的家。」元卿沒力的轉了轉眼。「你不怕會驚動到別人……」
「這府裡的僕役不是被我打昏了就是捆在廚房裡,不必擔心那些沒有舌頭的人。」
「沒有舌頭?你……你居然把他們……」
「不是我把他們怎樣,而是慕容淵把他們怎樣!」他惡狠狠的瞪著一臉慘白的璇兒。
「你難道從沒注意到,這府裡的每一個下人都不會說話?」
「那是……淵大哥同情那些天生的啞巴,才替他們在府裡安排工作。」
「是嗎?」海格的口氣像要殺人。「要不要我們現在就去廚房看看,那些人是天生不會說話,還是被人割掉舌頭?」
「不要!我不要看!」她哭鬧的反抗著海格硬拖她走的身勢。
「別這樣,海格!你儘管恨慕容淵,但別遷怒到璇兒身上。」
「她忘了我!她完完全全不記得關於我的一切!」他像只受了傷的猛獸,狂怒悲鳴。
「因為慕容淵每天對她下迷心散。」元卿瞟了眼灑在地上的湯藥。「恐怕對璇兒下的暗示也很深,否則要消除掉整段記憶,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你打算怎麼破解?」
元卿得意的微揚嘴角,抽出懷裡的小皮囊。「我帶了法寶。只不過會有點委屈你的寶貝璇兒。」
「我不是他的璇兒!」
「你是!」他悍然的重喝完全壓倒她微弱的抗議。「走!到廳裡去!」
璇兒咬著下唇,硬是忍住屈辱的淚,被海格霸道的拉入離他們最近的正廳內。海格一看廳內喜氣洋洋的擺設,一把怒火更是燒得不可抑遏。
「別理他,他是想你想瘋了才會這麼急躁火爆。」元卿對璇兒無辜可憐的淚眼投以一記秋波,「以後我會偷偷教你如何整他。」
「你跟璇兒嘀咕什麼!」海格將璇兒拉離元卿身邊,按入自己懷裡,無視她的掙扎、抗議。
「好了,遊戲時間結束。請上座吧,海格。」元卿的笑容逐漸被嚴肅取代。「壓好璇兒,背向我。將她背後衣服開到腰際。」
「不要!」側坐在海格大腿上,她開始狂亂的掙扎著。「你們想幹什麼?」
海格俐落轉抽出靴邊的匕首,對準她的後領內。「別亂動,璇兒!」
「放開我!不要這樣,我求求你們!」
海格咬牙忍著,不管璇兒的哭泣與懇求,一等元卿撩起她濃密而柔滑的細發,他立刻一刀割開她背後的重重衣衫,直抵腰際,裸露一道雪白細膩的背脊。
他心疼的將璇兒緊緊壓在自己身前,傾聽她伏在他肩窩裡破碎的哭泣聲,鉗制她一切微弱的反抗與推打。
「我不要……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為了救你,璇兒。」他的聲音和她一樣輕柔、痛苦,彷彿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恐懼與無助。
元卿始終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拿出皮囊中層層包藏的細針,盯著她整道背脊上的重要穴位。
「不要!你放手,放開我!」璇兒一側頭看到元卿手上的長針冷光,拚了命的想要掙脫海格的鉗制。「你們到底要幹什麼?你到底來做什麼?我甚至根本不認識你們……」
海格看著失聲痛哭的璇兒,幾乎想中斷這場亂局。她已經夠脆弱了,何苦再替她多添折磨?
「求求你放了我,你要這屋裡的金銀珠寶,統統任你拿走好不好?」
面對璇兒楚楚可憐的哀求,他的心在動搖。放開她吧,先帶她走,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吧,何苦嚇得她如此驚惶失措?
「別心軟,海格!」元卿的冷喝貫穿他腦中。「如果我破不了慕容淵的御魂術,你還得押著他逼供,否則璇兒一輩子都是他的傀儡!」
「我不是傀儡,你們誤會淵大哥了!他只是我由父母指配的未來夫婿,他絕不是……」
她的泣訴在頸後一根長針的扎刺下中斷。
海格一直凝視璇兒空洞的大眼,心痛得無以復加。為什麼要讓無辜的她遭遇這一切?讓她想起現實而殘酷的過往會比較好嗎?還是讓她保持原狀,忘掉那些惡夢一般的記憶?
不一會兒,璇兒的背脊督脈至前額神庭,扎上了一整排的針。她僵坐在海格腿上,瞪著呆滯的雙眼,宛若假人一般不言不語、不動不鬧。在那一瞬間,海格甚至以為她連呼吸也沒了。
「慕容璇,聽著我的聲音,我要你跟著我的話做。」元卿在她耳邊小心翼翼的低語,額上冷汗流至鬢際。
海格也為之屏息。這是最關鍵的一刻,如果他們破不了慕容淵的暗示,璇兒遲早會因心神崩裂而變成廢人。
「慕容璇,我要你打開腦海中的記憶。想起你在雲南慕容府的一切,想起你是如何與慕容淵遷居揚州,想起你又是如何逃脫,遇到哪些人、哪些事,以及如何與慕容淵重返揚州,直到現在這一刻。」
元卿停下來抬袖擦去冷汗,繼續對無所動靜的璇兒下令。
「慕容璇,我要你想起從雲南開始的一切,忘掉慕容淵自遷居揚州後對你說的所有話,以及所有命令。」
他不斷的重複吟著,一而再、再而三的將話語推進比慕容淵的命令更深、更遠的腦海裡,開啟璇兒心裡深鎖的秘密領域。
直到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元卿才筋疲力竭的中止低吟,替璇兒拔針。
「情況怎樣?」海格的手始終緊握著她的柔荑,感覺到的只是冰涼。
「不曉得。」他一面由璇兒後背開始拔針,一面擔心。「慕容淵的御魂功力非常深厚,他可以輕而易舉的進入人心最深層的領域。我不行,但我已經盡力。」
當元卿拔到只剩璇兒前額神庭上那一針時,他猶豫了。
「怎麼了?」海格正為璇兒穿上他自己的外掛,免得她衣裳滑落。
「我不能確定這一針拔起來後,她會不會恢復記憶。」
海格重重地一掌按在他肩上。「動手吧!連你盡全力都辦不妥的事,我不認為世上會有其他人做得比你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