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蘭京
「沒關係,我會追上他。」他的聲音低沉而瘖啞,輕柔得令人心悸。
「可是……」她被海格輕輕的鉗住雙臂,靠近自己的臉龐。
忽然一股沉重的壓力席捲到她整個人身上,差點阻斷她所有氣息。他竟然將她完全緊抱在懷裡!圈著她身軀的那隻鐵臂,幾乎要將她攔腰擰斷。
「你幹什麼?!放開我!你……」她赫然抬頭看清他另一雙手上抽出的冷銳長劍,以及無聲無息站在他們跟前的三名蒙面黑衣人。
第三章
房內赫然出現的三名黑衣刺客完全不出聲,同時拔刀便凌厲的圍攻海格,招招陰狠,有趕盡殺絕之勢。
「眼睛閉上,璇兒!」海格一手緊擁著她,僅以單手力抗群敵。
「逃!我們快逃!」她抓著他的衣襟驚叫。
他一面快速抓了把放在桌上的乾果扔進嘴裡,一面展開俐落的刀法,直取對方的要害。
「惡,這是什麼爛客棧,果子都餿掉了嘛!」
「海格少爺!」她在刀光劍影之下尖聲吶喊。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在顧吃的東西!
他全然沒把這些招數狠毒的刺客放在眼裡,氣定神閒的破解他們的劍勢。他盡可能的避免殺生,能廢手的就廢手,該斷腿的就斷腿。
「海格少爺!」夠了,她不要再看到任何打鬥,也不想再見到任何血腥場面。
「誰派你們來的啊?」海格在敵人的陣陣哀號與頑強對砍當中懶懶的問道。
「納命來!」最後一名殘存刺客奮力揮刀,豁出命似的殺向海格。
「沒創意的回答。」他輕巧一掃,長劍像是他伸展出去的手臂一般,俐落的打掉刺客的突襲,同時切斷對方的腕筋。
「不要!不要這樣!」她受不了任何暴力場面,她受夠了!
「我不是叫你閉起眼睛了嗎?」他拎起了床上的包袱,抱著她直接飛身縱往外頭的一樓大堂內。「喲,元卿,你這兒也有刺客啊。」他悠然站在五、六具伏倒在地的黑衣身軀間。
「這些人是玩真的。」元卿手執仍在滴血的長劍,輕撫被血跡濺到的臉龐,氣息微亂。
「虧我們還特地走小路,找偏僻的小客棧住,對方還是追到了我們的行蹤。」
「鹽務的密函呢?」
元卿瞟了一眼海格懷中發抖的小人兒,輕淡一笑。「安全得很。」
「接下來怎麼辦?我們能活著回北京呈遞密函嗎?」海格像在跟他談論今晚菜色似的吊兒郎當。
「不管能不能活著回去,我決定不再虧待自己。」元卿踢了踢櫃檯,後面立刻爬出小順子和掌櫃、店小,縮成一團的身影。「咱們改走官道,住上好客棧,痛痛快快的吃喝玩樂,奢侈豪華的一路揮霍回北京。」
「早該這麼做了。」海格笑得分外燦爛。
既然他們如此刻意委屈自己、改走隱僻路徑都會被敵人查到,那就乾脆甭躲藏了,一路囂張奢華的玩回老家去,來趟富豪之旅。
「那就上路吧。」元卿翩然轉身而去。
「璇兒,沒事了,一切都搞定了。」海格笑看埋頭在他懷中打顫的嬌小身軀。「喂,只不過是個小場面,你就嚇壞啦?」
「我……這些人……」她一看到腳下周圍鮮血泊泊的負傷刺客們,胖嬤在她面前噴血的恐怖印象令她雙膝打顫。
「嘿,這把劍不錯。」海格放開環抱住她腰際的手,彎下身去撿拾刺客們再也握不起的兵器。
「海格少爺!」她幾乎是魂飛魄散的巴著他大叫。他居然就這樣放手,一點也不顧及她差點滑跌在地的勢子!「我們快走吧!我求求你,快出去吧!」
「等一下。」他蹙眉凝視劍柄上烙印的圖紋。
他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璇兒埋首在他的胸膛間,既屈辱又不甘願的逼著自己不准掉淚。他明知她怕得雙腳虛軟、無力行走,他明明聽到她想快快離去的哀求,卻還從容不迫的這裡看看,那裡撿撿,一點要走的意思也沒有。
「我要出去!我現在就……啊!」她被腳邊傳來的蠕動嚇得水花亂轉。
「沒事啦,那傢伙手腳筋脈全給元卿挑斷了,不會對你怎樣。」他輕摟著璇兒,繼續檢視每一把敵方兵器上的烙印。
「他在流血……他……」璇兒終於忍不住急湧而上的不適感。「海格少爺,我……要吐了……」
「早叫你閉上眼睛不要看,偏偏就是不聽!」他大步走向掌櫃的身後,抓起一罈酒聞聞後豪邁的大口狂飲起來。毫無預警的,他大手扣住璇兒後腦便將嘴裡的酒吻灌入她口中。
她還來不及驚愕,便被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味道不錯。」她的雙唇嘗起來果然如他想像中一般甜美。「有沒有覺得好點了?」他繼續仰頭豪飲那壇實在不怎麼好喝的劣酒。
一看他這個動作,璇兒想也不想的憑著突然冒出的力量拔腿往外跑,急急奔往她和小順子共騎的那匹馬。
下流、卑鄙!她再也不想和海格共處一分一刻!她寧可孤苦無依,也不要跟那個色魔在一起;她寧可跟小順子翻臉,也絕對不再伺候這個花花公子;她寧可去伺候元卿!
可是當她衝到馬廄時,整個人愣住了,欲哭無淚。
元卿和小順子早就各自騎著坐騎離去,破爛的馬廄裡只剩那匹和主人一樣高大健美的黑色良駒。她一看就知道接下來會是場怎麼樣的災難,也知道現在的她一點選擇餘地也沒有。
為什麼她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我說嘛,元卿向來懶得等人。」一陣迷人的低沉嗓音傭懶而至。
「我不想和你共騎一匹馬。」
「可是我想。」
「男女授受不親!我不可能和一個男人如此親近的趕這麼一大段行程……」
「沒關係,反正你是男人,不必介意。」海格開心的牽出馬匹翻身而上,隨手一攬便將她捲上馬背,側坐在他懷中。
「不要靠近我!」她死命推打著。「你明知我是女的……」
「你昨晚說自己是個男人的。咱們兩個男人,沒什麼授受不親的問題好談。」
「放開我!我寧可下馬用走的,也……」
「璇兒,我不想再聽到任何一個反抗的字眼。」他沉下笑容,流露一臉冷冽。「這些刺客的同伴隨時會追到這裡查看狀況,我不敢保證下一批人會比這批笨蛋好應付,所以現在聽我的。閉上你的嘴,一切由我負責。」
不要,她才不要如此任人指揮!可是她一定是給剛才的打鬥嚇壞了,她一定是被即將追來的刺客逼急了,才會很沒志氣的在他懷裡點點頭。
「別一臉委屈的模樣,我的胸膛很舒服的,要摟要靠悉聽尊便。」他支著她的下巴溫柔一笑,隨即踢馬揚蹄,往前路奔去。
他愛極了她一直想故作無事地推開腰上怪手的扭捏模樣,也喜歡和她大玩意志與意志之間的鬥爭,卻沒注意到遠方山頭上遙望他們動靜的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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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他們在城裡最大的富升客棧與元卿碰頭,主僕四人在大廳內享受著滿桌的好菜好酒,叮叮咚咚的賣唱鼓聲與談笑喧嘩聲,將整間店面烘托得熱鬧非凡。
「璇兒,多吃點。辛苦趕了一天路,現在好不容易才能休息,撐得住嗎?」海格一臉可以扶她回房休息的溫柔模樣。
「我很好,多謝關心。」她冷淡的看著碗裡成堆的魚肉,不用他熱切的眼眸。
「小二,把你們這兒的妓院賭場、茶館酒樓介紹一下吧,我們悶得慌哪!」元卿姿態閒散的拎著小酒壺晃呀晃的。
「曖,別把我扯進去。」海格馬上撇清關係。
元卿挑了挑眉斜睨他。「今晚不找姑娘?」
「我不做風流事,只做正人君子,你想上賭坊儘管去,我想待在房裡好好休息。」
「喔?突然改行做正人君子了。」元卿邪邪的牽起嘴角。「沒想到雇了個新侍從,對你的人生觀會產生如此重大的變革。全兒呢?有沒有被今早的事嚇到?」
「還好,謝謝。」
三個男人同時瞄向態度疏離的璇兒,從沒想到看來嬌弱無依的可人兒會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才不想讓這些公子哥兒牽著鼻子走。早上她嚇都嚇過、哭都哭過、求都求過了,現在才想到要問問她狀況如何?他倆想拍賣順水人情,她可不屑接受這種廉價的關心。
「全兒,不高興嗎?」元卿問得十分輕柔。
「我叫璇兒,全兒只是當時應急用的假名。」她答得也很輕柔,卻不帶任何感情。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為什麼好端端的突然擺個臉色給我們看?」他涼言涼話的向海格質疑,眼睛卻瞟著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