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蘭京
曾祖母犀利的掃她一眼,冷笑道:「你聽過奧姆真理教的毒氣事件吧?」
「呃……以前在電視新聞上看過,好像是在地鐵內亂放毒氣,害不少人中毒。」
「阪神大地震知道嗎?關西地區大範圍的飲水中毒事件知道嗎?國際衛生組織甚至還派員來支持調查呢。還有揮刀砍掉小學生腦袋的殺人狂——」
「我知道了,你可以不用再說了!」睿雪聽得臉色一片慘白。
「這些都還是已經公佈的新聞,至於像八王子古戰場和富士樹海的怨靈作祟事件之類的,這些地下消息可比檯面上的更精彩。」曾祖母詭異的笑著,愛撫著腿上的貓。
睿雪渾身發涼,愈來愈覺得這地方不對勁。她一直覺得胸口悶悶的,有點反胃卻又吐不出來的感覺,很不舒服。
「天刀不出鞘,邪惡的氣流會愈來愈張狂,因為沒人制得住這股強猛的力量。唯有找出天之鍵,才有可能還世人一個祥和的世界。」
「天之鍵又是什麼?」她希望曾祖母別再兜圈子,趕快把話說完,讓她滾蛋吧,她只想快點回家。
「『鍵』在日文是鑰匙的意思,也就是讓天刀出鞘的關鍵。」曾祖母直直盯著睿雪,臉上的笑容深沉駭人。「我派人寫了不知多少封信給你父親,要他帶你回日本,可是他完全不理會我的要求,我只好派你的叔伯們押你來這裡。」
「我爸媽最近都在國外,他絕不是故意不理你的來信,而是他根本沒收到。而且……你們幹嘛硬要把我帶來這裡?」
「因為根據神明啟示,你就是天之鍵。」
睿雪像是突然遭到電殛,整個人震懾在原地。「胡說!我……我才不是什麼天之鍵。我要回台灣,我要回家……」
「明天的『天刀祭』是難得的吉日良辰,你也可以開開眼界,目睹神阪家的能耐。」
「不要!我要立刻回家,你們無權拘留我!」睿雪憤怒的起身,朝拉門方向衝去。
「你好好休息吧。明年先行淨身儀式,午夜時分即為『天刀祭』祭典日的開始。」
「我才不——」睿雪一把拉開門往外衝時,赫然撞上一堵肉牆。她抬頭的同時,被眼前魁梧冷峻的男子箝住雙臂。
「正人,送她回房休息。」曾祖母以日文交代著。
「是,曾奶奶。」
「你幹什麼?放手!放開我!我要回台灣,我——」就在睿雪拚命掙扎之際,正人的手指迅速朝她的眉心用力一點,睿雪便昏了過去,正人輕鬆的將她打橫抱起。
「好笑,像精雕細琢的搪瓷娃娃,只是沒想到她的個性會這麼強悍。」正人凝視懷中的睡美人,眼神裡微有火焰流轉。
「她在外頭等候時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以中文向女眷們開罵,臨走前還朝那群碎嘴女人做鬼臉。」正人微有笑意的稟告,眼光卻不曾自她臉上移開。
「看來她母系家族的血統十分剽悍,和咱們神阪家完全不同。」曾祖母撫貓冷笑。
「我帶她回房了。」
「正人,」曾祖母在他離去之際淡淡交代一句,「別碰她。」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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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她頭好昏,為什麼一直感覺很疲倦、渾身無力?
當睿雪努力張開眼睛時,發覺似乎已經是隔日正午了。她昨夜和曾祖母對談時明明是晚飯時刻,為什麼現在窗外的景色會是正午?她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她才勉強坐起身,拉門外立刻有人跪著進來伺候。是昨晚帶她去見曾祖母的中年婦人。
「睿雪小姐,你餓吧?你兩餐吃飯……沒有……一定很餓。」她很努力的想和睿雪溝通。
她的意思應該是:她已經有兩餐沒吃東西,一定很餓了。睿雪點點頭,中年婦人開心的把和食餐架搬進來。
「謝謝。」在昨夜和詭異的曾祖母交手後,睿雪覺得這名婦人可愛多了。
睿雪拿起筷子正想吃飯時,手中的筷子竟然掉在榻榻米上,她的手……虛弱到拿不住筷子!怎麼會這樣?
「睿雪小姐?」婦人手足無措的看著掙扎起身的睿雪。
她怎麼了?為什麼全身虛軟無力到這種地步?她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
「醒來了?」一個口音奇特的男聲在拉門外以中文發問,隨即映入眼簾的是令睿雪驚愕的巨大身影。
是他!她想起來了。昨晚她從曾祖母房內逃走時撞到的人就是他,然後她就莫名其妙的失去意識,醒來時已是隔日中午。
「午安,睿雪。」
「你是誰?」她不客氣的問。她覺得這個一身筆挺西服的冷面男子不是好人,尤其是他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出去。」他只冷冷丟下兩個字,婦人立刻恭敬的離開。
「不,等一下!你留在這裡——」
他跪坐在榻榻米上,伸手關上拉門,室內只剩他們兩人。
「我叫正人,和你同一輩分,但不同支脈。算起來,我應該是你的大堂哥。」
睿雪老大不爽的瞪著他。「你們到底對我下了什麼藥,為什麼我會渾身乏力,連拿筷子的力氣都沒了……」她居然連罵人的力氣也少得可憐!
正人淡淡一笑,拿起餐架上的飯碗和湯匙,「你需要好好休息,下午要行淨身儀式,好準備參加今晚的『天刀祭』。」
「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她微微喘著,心裡氣得半死。
「這是為了避免你無理取鬧或試圖逃跑的預防措施。」他舀起一小口飯菜,「吃飯吧。」
如果可以,睿雪真想打翻這些東西,最好弄得他一身狼狽。可是她現在連支撐坐起身的雙臂都在微微發抖,就算想打人,恐怕連手也抬不起來。
「你們真卑鄙,盡會使小人手段!」
正人一手端穩碗匙,另一手把她拉到懷裡靠躺著。
「你幹什麼?我——」她竟然沒有力氣推開他。
「吃飯。」
「不要!」她緊抿雙唇。
「好,那我們就慢慢耗。」正人將捧著碗匙的手擱在大腿上休息,另一手圈住她的腰,讓她舒服的躺在他懷裡。
他想幹什麼?被迫躺在這男人懷裡已經令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偏偏他那雙俊眼更是放肆的在她臉上、身上打轉,簡直低級!
「你不吃飯,我們就一直這樣坐著,直到你把東西吃完為止。」
王八蛋,只會趁人之危的臭雞蛋!他根本是用計逼她乖乖就範,雖然讓他餵食很屈辱,但任他這樣盡情的觀賞自己更難堪,而且這身和式睡衣的開襟實在低得撩人。
最後睿雪還是妥協了,臭著一張臉讓正人餵她吃飯。
「我從沒見過有人吃飯會吃得這麼難看。」她甚至連咀嚼時小嘴都氣嘟嘟的,像是在嘔氣的小女孩。
「我要打電話回家。」
「我們會有人替你打。」
「我不要!我就是要自己打!」但她不知道要到哪裡才能打電話,因為從她昨天踏進神阪家以來,未曾看到一具電話。
會不會有人來救她?費英東知不知道她父親家的狀況?她該怎麼辦?誰來幫她?
「很好,乖孩子。」正人輕鬆的餵她用完午餐,拇指卻突然滑過她的嘴角,抹掉飯粒。「只是吃相不佳。」他瞇起了雙眼,以拇指在她柔嫩的紅唇上摩挲著。
他這是在幹什麼?睿雪嚇得杏眼圓睜。眼前這個年齡與費英東相仿的男人,再怎麼說也是她的血親,怎麼可以對她做出這種曖昧的舉動?
「我警告你,再不拿開你的手指,被我咬斷了,可別說我無理取鬧。」
「試試看。」他微揚嘴角,主動將拇指探進她口中,放在她溫潤的舌上。
大混帳!他居然如此捉弄她!他明知她全身上下都提不起勁,就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咬人,卻趁她之危處處挑釁。
「這樣就氣哭了?」他淡淡的笑著。
她才沒有哭,她才不會在這種人面前哭,讓他當笑話看。等她恢復力氣,一定要狠狠打腫他那張俊臉,一定要教費英東揍得他連內臟都吐出來,一定要讓他嘗嘗這種渾身無力、任人羞辱的難堪!
正人收回手,靜靜的看她咬緊下唇憤然掉淚的模樣。
她要回家,而且她發誓這輩子再也不來日本!她才不屑當什麼天之鍵,她寧可當成天混吃混玩的馬睿雪。
正人饒富興味的牽起嘴角,以手指輕彈一下,拉門外立刻有人應聲。
「沙織在哪裡?」他頭也不回的以日文問道。
「正人少爺,有何吩咐?」拉門倏地拉開,一名身著水兵服的女學生寒著一張冰雪似的臉跪在門外。
「替睿雪準備淨身。」
「是。」沙織冷睇睿雪一眼,動作俐落的離開。
「幹什麼?你要帶我到哪裡去?」睿雪拚著所有力氣努力叫喊著。他居然打橫抱起她就往外庭的林蔭深處走去,他要帶她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