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蘭京
「喔。」看來媛媛不等到英二、英三是不會善罷干休的。「我上樓換衣服去了。」
媛媛趴在沙發上,搖晃著兩腳看雜誌、吃零食、哼著流行歌曲。
「喂,小雪,雷大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替我們補習?」媛媛抬起頭朝二樓喊話。
「應該下禮拜就會回來了。」不然她的期末考鐵定「壯烈」無比。「他好像是受杜媽媽的請托,出國去把離家出走的杜悠理抓回來。」
「悠理跟你都是典型的現代孤兒,父母健在卻形同不在。」還是像她這種平平淡淡的小康家庭最美滿。
「你罵到我爸媽了喔。」睿雪不爽的走下樓,把英二的衣服丟給浴室裡的費英東,關上門,坐到沙發上穿襪子。「悠理是父母離婚,雙方都不想要她的扶養權才會淪為蹺家女孩。我可是有父有母、有家可歸的乖小孩。」
「乖個頭!我有你爸媽一年有三百六十四天都在外面忙,難怪你的成績會爛成這樣。」
「我成績爛跟他們不常在家有什麼關係?惡!」她朝媛媛做個鬼臉。
「真正的好父母應該是親自關心孩子的課業,而不是只負責花錢請家教,把子女的課業問題丟給別人處理。」
睿雪的父母正是因為忙碌,才高薪聘請研究所的高材生當她的家教,又怕睿雪讀書沒伴,就找了同班的媛媛和杜悠理一起補習。
「我不覺得自己是孤兒,而且我有得吃有得住有得玩,從不缺朋友,也不缺零用錢——」
「可是就是沒有愛!」媛媛冷冷的一句話,戳破睿雪故作坦然的姿態。
「誰沒有愛了!」媛媛幹嘛講話老是這麼毒?「有事沒事愛呀愛的,光聽就教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看吧,說到你的要害了。」有些人被刺中要害時就會動怒。「我沒說你沒有愛,我說的是你始終得不到父母應該付出的關愛。」
「你少擺出一副心理輔導人員的嘴臉!」睿雪抓起靠墊往媛媛的方向扔去。
「格格,我們走吧。」費英東伸手攔住半空中的軟墊。他面無表情,對於剛才的爭吵,好像什麼都沒聽見。
「費……費英東?!」睿雪雙眼圓瞠,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格格?」怎麼雪格格和媛媛都是一副驚訝的表情?
她們簡直不敢相倍,原來「麻雀變鳳凰」這句話也可以用在男人身上。
「真是……帥呆了!」媛媛快被自己的口水溺斃。
英二寬鬆的牛仔褲穿在費英東身上,幾乎變成緊身牛仔褲,把他雙腿的結實肌肉完全繃突出來。尤其是上身的全黑棉質長袖T恤,原本應是展現男人纖瘦優雅的雅痞風味,但穿到他身上,整件衣服被他精壯的體格撐到極限,就像第二層皮膚似的緊貼在他引人遐思的肌肉上。
「我看英二的衣服……好像快被你撐爆了。」但睿雪依舊看得很癡迷。
「原來東方男人也有像外國羅曼史男主角一樣的身材。」媛媛也和睿雪一樣,目不轉睛的對著費英東垂涎三尺。
「你們的衣服穿起來實在很不舒服。」一點也不像他以往穿的輕鬆裝束。「我還是換回原來的衣服好了。」
「不要!穿這樣比較好看。」兩個女人馬上發出強烈抗議。
「只要拿條頭巾把你那半顆光腦袋綁起來就很帥了!」說完,媛媛直接衝上二樓,「小雪,我找一條你的大方巾借他用。」
「好……」睿雪傻傻的看著侷促不安的費英東。「費英東,你……上衣是不是穿反了?」前領好像比後領還高。
「是嗎?」他二話不說,馬上就脫下來準備重穿一次。
睿雪當場倒抽口冷氣,整個人縮在沙發上。
「怎麼了?是這面嗎?」費英東赤裸著魁梧的上身,拎著T恤在她面前謹慎詢問。
「嗯!嗯!」睿雪只能猛點頭,臉紅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從來沒想到費英東那一身破古裝之下,竟包裡著如此國際級的名模身材。跟時下刻意上健身房的都會男士相比,他簡直粗獷得像是原始世界的勇士,每一寸肌肉都是為了戰鬥而存在。
特別是他乾乾淨淨的俊美臉龐……等到睿雲和媛媛將費英東的半顆光腦袋,以GIANNIVERSACE的艷麗方巾紮起,只露出他後腦長及臀部的黑髮,費英東看來就像是從歐洲服裝雜誌上走出來的男人。
「小……小雪,你覺不覺得他好像布萊德彼特?」媛媛興奮的搖著睿雪的手臂。
「討厭!」媛媛一提到她的偶像,睿雪就會忍不住臉紅,「你這樣一講,我都不好意思和他上街了。」
「你看!他擺出這種無辜的表情時更像。」
「啊!真的!」睿雪興奮得幾乎快昏倒。
費英東慘白著一張臉,看著她倆駭人的發狂反應和鏡中自己的影像,他整個人都涼了。
「這……我一定得穿成這樣才能出門嗎?」他寧可脫個精光,待在後屋曬曬衣服、洗洗紗窗。
「走!我帶你出去玩個夠!」睿雪抓著他的大手就直接衝出門。
「小雪,等一下,我也跟你們——」
「我出去『溜狗』囉,你就乖乖等英二、英三回來吧。拜!」
「小雪,你太見色忘友了!」媛媛氣得追到大門破口大罵,「你敢丟下我,以後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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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英東,還會想吐嗎?」睿雪一路拉著他發冷的手心。
他朝她一笑,「謝……謝謝格格關心,我很好。」不過他的笑容看起來滿淒慘的。
從他一坐上那輛沒有馬匹的怪異「社區專車」,就一路由新店嘔吐到台北。他幾乎可算是在馬背上長大的,沒想到竟對有「頂蓋」的交通工具反胃到這種地步。
「我不知道你這麼容易暈車,對不起。」
「沒關係,請格格不用……」費英東定眼一瞧,腦袋隨著視線愈抬愈高。「天哪,這麼高的屋子……」而且還鱗次櫛比的座落成兩長排,將原本廣關的藍天夾成狹小的一道空間。
「這是西門町,我常和朋友到這裡閒逛。」
「我從沒到過南方,原來南方的繁華景象竟是這種模樣。」費英東看傻了眼,像個小孩似的任憑睿雪牽著走。
他雖然生在北方,又長年征戰在外,駐守邊關,可是多少聽過南方秀麗山水與繁榮景象的描述,但今日親眼一看,才知事實和傳言差得也太多了。
人說「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他倒看不出有什麼形勝可言,只覺得人多、樓多、無馬的馬車滿街跑。至於「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這裡哪有詩中形容的那種景象!
沒想到以往地圖上的小小一塊台灣,風俗民情竟與內陸如此不同,看得他眼花繚亂。
「嗨,你是模特兒或是明星嗎?」一群窈窕艷麗的女郎上前搭訕。
「不是,我是費英東。」這群衣著暴露的娼妓實在大膽,居然身著低領貼身的衣物在街上胡亂認人。
「我是安琪拉,她是潔咪。」這男人夠爽快,直接就自我介紹起來。
「我是露比,我們三個是音樂工作者。可以跟你聊一聊嗎?」她和另外兩個女人早已用飢渴的眼神上下調戲費英東壯碩的身材好幾回。
被冷落在一旁的睿雪看得一肚子火。這已經是出門以來第二次有人向他搭訕了。
「素昧平生,無話可談。告辭!」話畢,費英東立刻拉著睿雪大步離去。
「嘿,別這樣嘛。那我們做個朋友如何?」這男人實在夠酷,如果能搞到他,不知會羨煞多少女人。「這是我的名片。」
這些女人真怪異,沒事給他一張「小紙片」做什麼?費英東深深喚了口氣,從牛仔褲口袋裡挖出幾枚銅板,「這些錢你們拿去吧,別再衣衫不整的出來賣紙片,回去好好做個良家婦女吧。」
三名艷女當場傻在原地,被他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唬得一愣一愣的,等回過神之後,他和他身邊那名女子早已不知跑到哪去了。
「費英東,你在急什麼?」睿雪被他拖得氣喘如牛。
「啊,對不起。」他只不過大步走著,雪格格卻跑得滿臉通紅。「我只顧著離開這裡,竟忘了格格的狀況。」
「你……」喘死她了。「不喜歡和我一起出來嗎?」
「不是的!」費英東隨即為自己太急促的回答感到困窘,「不是格格的問題,而是我不喜歡被人有意無意的盯著看。」
這倒是真的,從帶他出門後,不管走到哪裡,總是引來一大票「驚艷」的眼光。
「以前從邊關回北京時,也有在街上被人注視的狀況發生過。可是這兒的人眼神實在太過張狂,一點也不懂得含蓄。」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是遊街的罪犯,被人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