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蘭京
「格格!瓔珞格格——」
遠方忽然傳來和微弱呼喚,令她如獲救星般虛弱地張開雙眼,有人中叫她,是費英東派來搜尋她的人馬。
「我……是我的朋友……」她努力地嚥下口水,可是喉嚨仍是一片灼痛。「我的朋友在叫我……他們來找我了。」
她以晶燦而誠懇的雙眼祈求男子,衷心地期望他替她的朋友們指引一下她現在所處的地點,否則漫漫黑夜、幽幽林野,費英東的人馬極難發現這個背風的洞穴。
他沒有說話,如豹的黑眼在陽剛的俊臉上熠熠發光。
「拜託你,我的朋友們……」她輕輕一咳,「他們在叫我……」
男人始終面無表情,直直盯著她嬌美的容顏。
「我什麼也沒聽見。」
第二章
「瓔珞格格,你在哪裡?」費英東和一組搜尋人馬在黑夜中燃著火炬呼喊著。
他們幾乎在四周找了一個下午,毫無頭緒,費英東卻始終不放棄,硬是扯著啞嗓拚命喊叫。
「大人,天色實在太暗,再找下去,恐怕我們自己的人馬會有危險。」一名低階將領不得不為了手下的弟兄們大膽請命。
「另外三組人馬都沒有消息嗎?」憑瓔珞一名嬌弱的少女,能跑到多遠的地方?」
「大人,天色實在太暗了,就算屬下有一流的追蹤本領也沒辦法在黑暗中辨識足跡。更何況朝東的那路人馬中,有人還失足滑入河裡。」
「他沒事吧?」
「人是救上來了,可是弟兄們繼續搜尋下去,恐怕只有增添危機,卻無多大收穫。不如今晚先在此紮營,明早天一亮,大伙立刻繼續搜尋。」
「也好。」費英東蹙眉沉思。「你就召回所有弟兄吧。我先快馬奔回塔密爾向思麟貝勒請求支援,好加派人手做更大範圍的搜尋。」
「遵命。」
老天保佑,千萬別讓瓔珞格格有任何閃失,費英東擔憂地仰望滿天星斗,如果她真是瑚圖靈阿,就讓她逢凶化吉吧。畢竟這一帶的戰事甫定,目前雖然是清軍的領地,但準噶爾族的叛兵有可能仍在附近流竄。
「瓔珞格格!」費英東在臨走之前仍不死心地回頭大喊一聲,但回應他的始終是一大片廣闊的黑暗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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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瓔珞不想回應無方傳來的微弱叫喊,而是她心有餘而力不足。她確信她聽到有人在呼喚她,甚至依稀分辨出費英東遙遠而隱約的喊叫聲,可是她渾身虛軟無力,頭昏眼花,如何喚起費英東對這個方位的注意?
「為什麼不幫我……為什麼?」眼前這名坐在她身側,像山一樣壯碩魁梧的男人到底是要救她,還是要害她?為什麼他在轉瞬之間由可信賴的救命恩人變為詭異不可測的危險男人?突然,瓔珞躺在地上的身子被男人抱了起來,困在懷中,兩副赤裸的肉體霎時緊密地貼合在一起,嚇得她倒抽了一口氣。
「你要幹什麼?」她完全沒有力量推開男子兩隻鐵臂的環抱,她因為發燒,所以全身發燙,那這男子呢?為什麼他的身上也像著火一般地熾熱?
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用極具侵略性的狂野雙眸盯牢她。他倏地以一手拉過一旁的薄毯,俐落地將兩人裹在毯子內,他緊緊摟著懷中柔軟滑膩的嬌小身軀,背靠著巖壁固定好休憩的坐姿,大手在瓔珞背後震顫著她靠緊他的胸懷。
「放開我!你怎麼可以……」
「不要亂動。」男子發出低沉而冷冽的命令。
「可是……」瓔珞首次近距離看清這名男子的面孔。
她從沒看過氣勢如此狂野的男人。她錯了,這男人不僅有雙豹子的眼睛,甚至連駭人的壓迫感與氣息都像進入狩獵狀態的猛豹。
而她,現在正完全地困在這頭豹子精壯的懷中。
「你最好別試驗我的耐性。我雖然救你一命,但我畢竟是個男人。」他突然更加收緊雙臂,差點擠光瓔珞肺內所有的空氣。
她無助地緊貼在男子的胸膛上,不安而警戒地仰著美麗的臉蛋看向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只要是男人,都是危險的,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一樣。」他低吟的氣息拂過她稚嫩的臉龐,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刷過她明粲粲的雙眸。「睡!」
他的命令應該是很駭人的,但是很奇妙的,瓔珞心中突然湧起莫名的安全感。為什麼?她並不認識這個男人,她也相信他方才說的:每一個男人都危險,但是他的胸懷卻是安全的,為什麼她會有這種感覺?
在未找到答案之前,她的小腦袋已在不知不覺中柔順的倒在他的頸窩間,墜入沉沉的夢鄉。
感覺到懷中佳人身體的放鬆與吐息的平衡,他知道她睡著了。柴火的火光映在合抱的身軀上,讓他清楚地看見與自己黝黑肌膚對比下,她的身子有多麼雪白細緻,貼著他結實胸肌的柔軟乳房,不斷騷動著他熾烈的本能。他仰頭閉目,背靠著冷硬的巖壁調勻逐漸加重的氣息,感覺到柴火燃燒漸漸減弱,他隨手撈過先前預備的枯枝,扔進炎堆中,保持火勢的暢旺與熱度。
巖壁的寒氣與地面傳來的涼意滲過單薄的小毯,侵襲著他魁梧的身體,卻完全侵襲不到被他緊緊護在懷中的纖弱嬌軀。
他一直守護著瓔珞,徹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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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瓔珞就被男子粗魯地搖醒,而後放她一個人在洞穴內著衣。
她一整夜睡得既溫暖又舒服,一早起來就通體舒暢,再也沒有絲毫發燒氣虛的徵兆。不過她不太敢回想剛才被那男子搖醒時的景象,她一想就臉頰發燙。
那男子一早搖醒她後,把毯子和衣服丟在她身上便赤裸的朝洞外走去,行經他衣服被棄置的地方時,彎身一撈,繼續大刺刺地往樹林裡遠去。
他到底是什麼樣的的男人啊?嚇死人了。
可是他的身軀實在令人咋舌。結實的肌肉佈滿全身骨架,就像野豹一般,每個動作都牽動起不同的肌肉,輻射出充滿爆發力的勁道與美感。
但他的每一寸肌膚都散佈著或大或小的傷痕,有的只剩淺淺的疤痕,但依稀可看出當年負傷時的駭人景況,尤其是他仍包裹著布條的右肩,由隱隱浮現的血跡來看,想必是最近才遭到的嚴重傷害。
他是獵人嗎?
當他衣衫整齊地拎著囊袋進洞穴時,嚇得瓔珞立刻收住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正襟危坐地跪坐在一旁。
他打開囊袋澆水熄滅殘燒的灰燼,隨手將囊袋準確地拋入瓔珞兩手中。「快喝,喝夠了就上路。」
「不……我不喝!我不要喝酒!」她記得很清楚,昨晚被灌下這囊袋中的烈酒後有多痛苦。
「我也沒那麼多酒給你喝。」他冷冷地看她一眼,頭也不回地走向外頭牽馬。
「他在說什麼啊?」瓔珞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語,待她聞聞囊袋口之際,才發覺原來裡面裝的是水。
他怎麼知道她口很渴,一直想喝水?
「你摸夠了沒?」男子不悅地高聲一喝。
她立刻慌慌張張地抹乾唇邊的水珠,趕緊奔出洞外。
「我喝夠了,謝謝。」她柔順地把囊袋遞還給他。「謝謝你昨天救了我。我叫瓔珞,你呢?我該如何稱呼你?」
「上馬。」他完全不看她一眼,只顧著拴好囊袋口。
「啊?」他叫「上馬」,怎麼有人取這麼怪的名字。
「我叫你快點上馬!」他斜眼朝她一瞪,就能讓嬌小的瓔珞完全感受到他的怒氣。
「喔,好……」她尷尬地笑著,不敢看他不耐煩的臉色。「唉?不對,你要帶我到哪裡去?」他雖然救她一命,可是素昧平生,他們沒必要一路同行吧?
他抿著嘴調開視線,自顧自地翻身上馬,棄瓔珞的慌亂於不顧。
「等一下,你要去哪裡?你要丟下我一個人嗎?」她急切地抓著他的衣角,深怕被他丟棄在這片野林裡。
既不願與他同行,又不肯讓他離去,她還真麻煩!
「你到底想怎麼樣?」他高高地坐在馬上,面無表情卻額冒青筋地斜睨可憐兮兮的瓔珞。
「對不起,請你不要生氣。」這位大鬍子恩人的脾氣似乎不太好,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惹他動怒。「或許你有你的行程,我不該耽誤你,可是我……」
不等她囉嗦完畢,男子大手一撈將她捲上馬背,側坐在他身前。
「啊!你……要幹嘛?雖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哇!」她被突然高高揚起前蹄嘶鳴的駿馬嚇到,整個人向後倒入男子懷中。
「不想摔死就自個兒抓牢。」男子發號施令完,身下駿馬立刻捲起塵土大步狂奔,嚇得瓔珞花容失色。
「你要帶我到哪兒去?」她又急又怕地喊著,兩手死命地環抱住他厚實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