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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文 / 蘭京

    阿爾薩蘭仰頭脾睨她戰戰兢兢的忙碌樣,冷觀一陣子,便長腳一勾,掃向一旁瓷瓶架。

    「這桌菜也並非全然不好,我會選擇保留這兩樣——」

    沉重的瓷瓶架赫然橫倒在整桌佳餚上,砸了個稀巴爛,昂貴的弘治澆黃瓷也在桌上摔得粉身碎骨。

    「薩蘭,你……。」她震驚得不知該氣還該哭。

    「需要我幫忙了嗎?」他流露和藹可親的俊美笑容。「你太過分了!」

    「嗯,不過我雖然看起來很惡劣,其實根本不是這樣的。」

    「你……我辛苦了這麼久的……。」

    「乖,別難過,我幫你就是了。」他愛憐地將她硬壓入胸懷安撫。「月嬤嬤,一切就交給你了,你愛怎麼弄就怎麼弄。」

    隨即,他便開心地強摟著虹恩出去。

    「你怎麼可以這樣擅自作主……」

    「如果不能擅自作主,當這個王爺還有什麼好玩的。」

    「薩蘭!」她嬌弱地掙扎著。他俯身就給她濃烈的一吻,愈吻愈投入,捧著她的頭一再吮啄糾纏。

    「夠了,快停手……。」

    「好,等我覺得夠了,我立刻停手。」

    他將嬌小的身子緊緊押入懷,將她的頭枕在臂彎裡,任他恣意吻弄。輕巧的雪花偷偷落下,將他倆寵罩在蕭瑟的廢園裡,一片寂

    靜,只聞她虛弱的喘息。

    「你又要出去了。」

    「嗯。」他眷戀地吻著她額上與發稍的雪花。近來他養成日益惡化的習性,出門前總要和她消磨許久,才肯不甘不願地放手離

    去。

    「為什麼都不告訴我你在做什麼?」

    「我答應過朋友要守密。」

    她癡醉地放任自己耽溺在他的溫柔裡,心裡淡淡的陰影卻始終消抹不去。「薩蘭,我……一直有件事想向你坦白,可是這事我自

    己又不太確定……。」

    「什麼事?」

    「你真的……很想要個子嗣嗎?」

    「沒錯,而且我正在為此努力。」虹恩的臉蛋馬上紅透。他的確很努力,每夜總要弄醒她許多回。要求她回應他的熱切,直到她

    筋疲力竭。

    「可是萬一……我是說假使……」

    「嗯?」

    看著他專心的神情,她的話突然梗在喉頭。她不敢說,萬一說了,她很有可能會就此失去他如此熾熱的濃情。她知道她遲早得

    說,但不要現在,她還想再多沉醉一會兒。

    「宴會過了再說好了,那時比較不忙,比較……有心情談。」

    「別忙過頭,否則我就親自來幫你。」他勾著一邊嘴角,戳戳她小腦袋瓜後離去。

    看著他漸遠的背影剎那,她的心倏地糾結。像一種痛,又像一種深深的失落。在這一瞬間她忽然驚覺,她有多愛這個男人。

    ※※※

    三日後子夜,蘭王府大宴。

    府外一片陰冷死寂,風聲淒厲,府內深院大廳裡雅士滿座,名流雲集。

    虹恩完全看不出「四府」有大哥說得那麼鄙劣惡霸,只見他們各個衣冠楚楚、英俊挺拔,優雅的交談聲與偶爾的爽朗大笑,交融

    為一幅絢麗景象。

    「這次要談的重點,恐怕就只是少女陣了。」

    「不,元卿似乎另有安排。」

    所謂「四府」,似乎並不只是四座王府的王公卿貴,凡與他們有合作關係的搭檔,幾乎都在場,將宏偉的廳堂襯得熱鬧非凡。

    她一直緊張兮兮地看照著每一處細節,捉醒僕役粗心之處,悄悄掩飾安排上的疏漏。穿梭往來之際,也聽到一些不經意的交談。

    「為什麼這次要擺出這麼大的陣仗對付′四靈′?」

    「因為日後會擊毀咱們『四府』的危險人物出現了。」

    「就是陣法裡算出的十六歲少女?」

    「拜託,別傻了。『四府』是什麼樣的龐大勢力,僅憑一個小女孩就能將它毀了?」

    「奇就奇在這兒。元卿只算出了關鍵人物是痣在眉心的十六歲少女,卻解不出其中奧秘。」

    「喲,還真玄咧。」

    「可是斬殺無辜少女的手法實在太殘酷,要是我,還不一定能對一個不知所以的小女孩下此毒手。」

    「所以御貓他們才找上阿爾薩蘭,只有他不會挑任務,什麼爛差使丟到他頭上,他都來者不拒。」

    「功夫好是一回事,重點是,他夠狠。斬殺少女這事若有個猶豫,幹得不夠俐落,陣法會反擊到佈陣的元卿身上,換他遭殃。」

    虹恩受不了這些對話,趁隙逃往天寒地凍的庭院,徹底冷靜。

    他們都只把薩蘭當殺人工具嗎?有沒有人知道他的一切作為全是為了朋友?這形同他生存的依靠、心靈的支柱。

    她頹然倚在枯乾上,望著燈火燦爛的遠方廳堂。薩蘭沒有親人,也沒有表陰身份的權利,他是一個不該存在卻又確實存在的人,

    有如活著的幽魂。她知道薩蘭所做的一切一定是為了換取朋友,想成為他們的一分子,好獲得一份真實的歸屬感。

    因為她自己就是如此。

    但無論再怎麼努力,總會與整個世界有著隱隱疏遠,無法融入任何一團人群。薩蘭不是心狠手辣的殺人魔,他不是。

    「蘭福晉。」

    聽到月嬤嬤的叫喚,她連忙一整神色。

    「這位老人家想見王爺。」

    「王爺今晚很忙,你改天再來吧。」她柔聲婉拒。

    老頭子只是搖著枯瘦的腦袋,以眼神哀求著虹恩。

    「這……真的不方便。」尤其廳裡全是關係極為機密的一群人。「你有什麼急事,我代你轉達好了。」

    老頭子望著她許久後,便深深地躬身向她鄭重行禮。虹恩連忙阻止,他卻不為所動,直到月嬤嬤開始攆人,他才黯然離去。

    「真奇怪,他人都來了,卻不肯交代找王爺有什麼事。」

    「他已經交代了。」

    虹恩不解地望向月嬤嬤,與她漫步回廳堂。

    「他要傳達的就是那躬身一謝。」

    「為什麼?」

    月嬤嬤受不了地瞥她一眼,「王爺的私事我能透露嗎?」

    「喔,說的也是。」連她也不清楚薩蘭平日的行徑。

    「王爺的私事我不能說,卻可以說故事。」虹恩立刻眨亮好奇的雙眼。

    「有個開小茶館的老頭子,和孫女兒相依唯命,沒想到她被城裡某個執褲子弟看上,將人強行擄去,糟蹋過後才丟回小茶館

    裡。」

    「他不娶人家?」虹恩驚喚。

    月嬤嬤像見到白癡似地瞪她一服。「他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卻不認帳,害得小姑娘上吊自盡,死不瞑目。」這真是太過分了!「那

    個該死的執褲子弟呢?他這樣始亂終棄,害死母子兩條人命,難道不怕夜半鬼敲門?」

    「他以相同手法糟蹋了許多清白女子,的確該死,也確實死得很難看。」月嬤嬤比比頸項。「半夜睡覺時,不知怎麼地,竟把脖

    子整個扭斷了。」扭斷?虹恩不可置信地愣了好久。「是人為的,還是……」

    「誰曉得,也許是天譴,也許是那老頭子求人幫他討回公道,宰了那個禽獸不如的畜生,我也說不準。」

    「啊。」虹恩領悟,「難道幫那老頭子的人就是……。」

    「這只是故事,聽聽就算了。」

    虹恩心頭突突狂跳,被這份領悟振奮得雙頰潮紅。不會吧,如此隱匿身份、行俠仗義的無名勇士該不會正是……

    跨入大廳,一抬服,一副俊偉挺拔的魁梧身形立刻進入她眼簾。阿爾薩蘭身著盛裝的偉岸身軀,並發著比平日更強烈的魅力。顧

    盼之間,舉手投足,充滿天生尊貴的霸氣。

    縱使他的身份永遠不能彰明,他強悍的血統卻不容否認。

    他確實是頭獅子,威猛、雄壯、美麗,一聲咆哮,足以撼動天地。這是她的丈夫,她最引以為傲的男人。

    整個宴會的過程中,她一直無法移開視線,也知道凝視她的男人心裡在想什麼,光看他的眼神就足以明瞭——如此專心、熾熱、

    閃亮的眼眸,總在他與她狂野糾纏的時候出現。

    「關於我們目前最大的問題,不外是敵對的『四靈』。」飯後,御貓貝勒在氣氛沉重的大廳內冷然道。「他們甚至已經不再隱瞞

    立場,公然與我們對立。」

    「愈來愈器張了。」一人笑道。

    「所以要盡快解決掉他們。」

    「可是有必要布下少女陣嗎?他們有可能強大到那種地步?」

    「有,所以不得不趁早斬草除根。」元卿輕聲切入。

    「何以見得?」

    「這事由薩蘭來說明或許更妥當。」御貓斜眼一笑。霎時所有視線全集中在他不悅的神情上。

    「說啊,說′四靈′派過多少人馬說服你倒向他們那方啊。」御貓刻意挑釁。

    「我並沒有答應他們。」薩蘭堅決的回應反倒引來一陣訝異。

    「這麼說,你真的與他們有過聯繫?」

    「是他們私下找上我,可我已經表明,我沒興趣窩裡反。」

    「若果真如此,你何不在他們找上你時立即知會我們此事?」御貓質問。

    「我既然不會反叛,又何必沿街叫嚷自己有多忠誠!」虹恩一聽就知道薩蘭動怒了。薩蘭向來不擅長圓滑的處事技巧,遇到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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