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地獄新娘

第16頁 文 / 蘭京

    一陣咆哮之後,玲瓏就被海東青以大病初癒、仍需靜養之名,由下人強制帶回房裡去。

    玲瓏在氣頭上時罵得意氣風發,等回到房裡冷靜下來之後,立刻慌得一身冷汗。

    「格格,我早警告您不要衝動、不要莽撞。這裡是海東青大人的府邸,不是咱們北京老家。自家人比較容易寬容自家人,可您在這兒來說還是個外人,魯莽不得!」

    「我知道,可是我一氣起來就什麼也不記得了嘛!」

    玲瓏和小銀在房裡慌得團團轉,不知道海東青待會兒處理完家族事務後會回房如何收拾她。

    「小銀,剛才我在對太福晉發飄的時候,海東青都在幹嘛?」他好像從頭到尾都沒出聲,只在最後冷冷交代一句,要她回房去。

    「我就是看見大人的臉色十分難看,才一直暗示您別再吵下去。現在可好,待會兒他會怎麼教訓我們……我想都不敢想了。」小銀講到後來幾乎是在哇哇大叫。

    「你別這樣,這樣會讓我好緊張。」不幸的是,她已經被小銀的恐懼傳染到了。

    「我早跟您說過大人在戰場上雖然十分強悍,在家中卻十分順服母親。您跟太福晉起衝突,他怎麼可能會幫您?」

    「我也沒冀望要他幫我。」只不過他的冷眼旁觀令她頗感失落。

    「可是格格,大人也沒有當面斥責您。」小銀眼中突然閃過一線生機。

    「對喔,說不定情況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糟。」

    這些樂觀的期待全在海東青踏進房內的神情下崩潰,小銀被支出去後的兩人獨處氣氛,陰森得活像在靈堂守夜。

    他面容嚴肅地靠坐在大椅上廁對面地盯著坐在桌邊花凳上縮成一團的小人兒,沉默不語。死寂的氣氛幾乎連她冷汗滴下來的聲音都聽得見。

    「你在生氣嗎?」她只敢有一眼、沒一眼地偷偷抬眼瞄他。

    「我是在生氣。」玲瓏的心為這低寒的話跌入谷底。「但你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我……頂撞長輩、無禮回嘴,這些的確是我不對。」

    「是嗎?」他瞇起高深莫測的雙眸。「如果剛才的狀況再重新來過一遍,你就會比較收斂?」

    她抿起小嘴深思良久,抬起堅定無比的眼眸。「不會。」

    「嗯。」他的答案不具意義,臉上也毫無表情。

    她最怕得到這種回應,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麼。

    「我承認我的態度確實有錯,但我就是忍不下這口氣!」乾脆豁出去了。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不可能在別人當面

    污辱我家人的時候默不作聲,我有義務站出來維護他們。如果你覺得這樣的我簡直欠揍,你就處罰我吧!」

    她或許行為上有錯,卻絕不認為自己的堅持也是錯的。

    海東青仰頭閉目好一陣子,才從眼縫中凝睇她的倔強。「你口中的家人,是指北京的老家那方吧。」

    「呃……是啊」

    「那我算什麼,這府裡的人算什麼?」

    玲瓏突然明白他的意思。「我不是說你們不是我的家人!只是……我跟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太熟,卻已經和我北京的家人共處十六年,當然會比較傾向袒護他們!」她激動地比手劃腳起來。

    「如果方才受辱的是我的家人,你也會那樣替他們挺身抗辯嗎?」

    「會啊。」她毫不猶豫地回應之後,又躊躇起來。「可是……坦白說,我袒護這方的氣焰恐怕會比袒護娘家那方的弱一些。」

    看到海東青疏離的表情,她開始後悔自己似乎答得太過誠實。

    「我母親的脾氣向來很沖,但她說的話多半不是出於惡意。」

    「喔。」那踉她很像嘛。

    「她原本是克勤邵王府的掌上明珠,十四歲嫁入我們家之後生了五個兒子。而後我們慘遭抄家革爵,阿瑪過世,我的兩位兄長不

    幸戰死,四弟病亡,只剩我和么弟費揚古。曾經要什麼有什麼、過慣榮華富貴生活的額娘差點在那段苦難中崩潰,所幸近年我的軍功逐漸挽回局勢,才能讓她享受苦盡甘來的日子。」

    玲瓏愣住了,第一次知道太福晉盛氣凌人的背面有這麼一段故事。

    「她雖然年過半百,卻仍愛耍從前的格格脾氣。她總是有口無心,我也向來包容到底。我袒護家人的立場,就和你一樣。」

    「那我剛才……讓你很為難羅?」她下巴貼在胸口上怯怯嘟囔。

    「是很為難。」

    她尷尬地咬了咬下唇。「我知道錯了,我會去向額娘道歉的。」

    「還有呢?」

    「還有什麼?」

    「日後我們這府裡的人若受了委屈,你會像剛才那樣跳出來為他們辯護嗎——如同你對北京老家的家人那樣?」

    「嗯,我發誓我會。」她肯定而用力地點著頭。

    「好,過來。」他朝她伸出一隻大掌,剎那間她不知該做何反應。

    他還是想將她拉過去教訓一頓嗎?

    「我……從來沒被人打過。」

    「我也沒說要打你。」他的手仍穩穩地騰在空中。

    「那你要幹嘛?」

    海東青眉頭一皺,赫然起身向前抓去,玲瓏機警地早他一步彈起身來向後逃逸,卻在一瞬間被他夾在門板與厚實的胸膛間。

    「我記得曾經警告過你,必須服從我的命令,以我的指示為準。」

    「話是你說的,我又沒答應!」該死,他貼得那麼緊幹嘛?她快被他的胸膛壓扁了。

    「你會答應的,而且你會發誓你再也不敢隨便違抗我的命令。」他低頭朝她流露令人戰慄的笑容。

    「你到底是哪個海東青?」之前他還是現實生活中冷冷的這一個,怎麼一下子就變成夢中狂霸而危險的那一個?

    「我確定我額娘只生了一個海東青。」

    「可是你跟夢中的海東青都不像,弄得我都糊塗了。我們在夢中單獨相處時,你從來沒像現實中那麼冷淡——老是板著一張臉,

    什麼都不說,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憑你這顆腦袋,再想也是白想,不如乖乖學著如何做好這裡的少奶奶。」他鉗起玲瓏惱火的小臉蛋,輕蔑一笑。

    「你果然變回夢裡的那個討厭鬼!」講沒兩句就馬上惹她生氣。「既然這樣,我們就得定好公平戰鬥的條件!」

    「公平戰鬥?」

    「沒錯。」經過一番掙扎,她仍掙不開鉗著她下顎的大手。「我不會笨到跟你比拳腳或比嗓門、比塊頭,但你若要我乖乖順服你

    的命令,就必須遵守我提出的相對條件。」

    「你敢跟我談條件?」就連羅剎國的敵軍大將都沒膽子對他放這種話。

    「你不敢接受嗎?」

    他瞇起狩獵的雙眸。「那要看是什麼樣的條件。」他不明白自己怎會對這放肆丫頭如此縱容,更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樂在其中。

    「你如果要我做一個事事順眼的好妻子,你就得做一個處處都尊重我的好丈夫。」

    「尊重?」

    「幹嘛擺這種表情?」好像他聽不懂這兩個字似的。「因為我很仔細地想過,如果我想在你身上展露我的智慧與溫柔,就必須先

    得到你的尊重。不然我哪有機會表現一下?」

    「你確定你有智慧或溫柔嗎?」

    「我怎麼可能沒有!」話一吼出,她才想到這種咆哮不太符合溫柔的定義。「我……我當然有啊。怎麼樣,你同意我的條件嗎?」

    「我不認為你明白尊重二字的意思。」

    「我哪裡不明白!」這個混帳東西,老把她當白癡看。「反正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乖乖把我的話聽進耳朵裡就對了。」

    「看來你像是要我反過來服從你的命令。」

    「是嗎?」她眨巴迷惑的大眼睛。「這樣聽起來好像也不錯。」

    「你會後悔你曾經動過這個念頭。」

    他的唇有力而準確地侵吞她的,火焰般的舌頭深深侵入她嘴中,充滿佔有慾地飢渴掠奪著。被夾困在門板與他身軀之間的嬌小玲政,措手不及地扑打著他鋼鐵似的健臂。

    這是一個毫無溫柔可言的狂吻,粗暴而急切,讓她在他唇中發出疼痛的嗚咽。他等待如此擁有她的時間太久,久到超過他自製的極限。

    「你的病已經痊癒得差不多了。」他輕咬著她的下唇,以舌尖挑弄那份柔嫩。「該是你還我一個洞房花燭夜的時候。」

    玲瓏嚇得倒抽一口氣,正好仰進他另一波唇舌攻擊。

    洞房花燭夜,她根本忘了這件事!

    「等一下!現在——」

    「少奶奶有什麼吩咐嗎?」門板外的僕役回應聲打斷她的高聲抗議。

    不能嚷嚷,她現在和外頭的人就只隔著一扇門扉而已,不能讓他們知道裡頭發生了什麼慘劇。

    「沒事,你們都下去吧,不必候在門——」她赫然收住一聲驚喘。海東青已經解開她的坎肩,動手進攻裡層長袍的扣子。「住

    手!快點放開我!」

    她拚命在海東青耳邊輕聲低吼,他則全神貫注地啃蝕她的頸窩。

    「等一下,我求求你,海東青!你非得選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不可嗎?」不求不行,長袍的扣子快被他拔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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