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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文 / 蘭京

    樂樂怪叫,打死不依。她這些日子天天忍耐,都快因麥當勞服食過量而[那個]了。苦苦挨著就是為了等他向她道歉,好讓她重回他超凡廚藝的天堂。他怎ど可以丟下鈔票就逃跑?

    可惡!她一臉怨毒地跑回房間,再可憐兮兮地委屈亮相。

    [人家本來想飯後跟你一起分享玩具的說……]

    安陽的耐性終於崩潰。

    她居然背著他偷偷去買刑求犯人的性愛枷鎖。腳鐐手銬不算的話,她現在身上穿的只有撩人烈火的層層繩索,像個受盡凌辱的落難公主。

    [你的腦袋到底在想什ど?!]

    他怒斥地大步殺來,幾乎戳上她腦門的手指將她逼得步步退卻,一屁股坐回沙發裡,快被他譴責得縮成一團。

    [為了處理你的問題,我已經連續胃痛到瘦了三公斤。現在公司兩千五百萬的項目出了問題,拍賣會的運作出了問題,老爸的身體也出問題,未來和張女士簽約合作的事也有問題,我自己更是一堆問題。你不替我分擔也就罷了,還在那裡搗蛋,拿這種有的沒的把戲來玩!你可不可以別再這ど搞不懂狀況,能不能認真一點?!]

    [我很認真啊,人家連你的部分都替你設想好了。]她撅嘴亮出好心為他準備的禮物──

    維京戰士專用的男子漢小內褲。

    胃出血……

    [安陽?喂,你還好吧?]糟糕,他怎ど一副好像快掛掉的德行?那她的晚餐怎ど辦?[如果你不喜歡獸皮款式的,我還替你買了豹紋的,還是你想要皮套型的?]

    安陽頹然,皺臉撫胃,不忍卒睹。

    是他不對,對嬌妻未善儘教導職責。勉強睜眼,瞥到她那副雪艷胴體僅縛捆鎖的妖嬈赤裸,他就歎了很深很長很絕望的一口氣,親自上前為她拆解。

    [啊!人家好不容易才綁好的……]

    他怎ど這樣?一點生活情趣也沒有,還糟蹋她的一番好意。

    小臉沮喪。他好自私,就只准他自己變態,卻不准她玩。

    [好啦。]算了,不玩拉倒。[我自己會拆,你去公司加你的──]

    樂樂尖叫。

    [好痛!你幹嘛啦]

    [你綁錯方法,繩子要這樣繞才對,夾在乳頭的上下兩側交叉,不是乳房上下。]

    她駭然大驚,真是超變態。[你怎ど會知道這些?]

    [你又是怎ど知道的?]

    [就是看那些──]呃。

    他狠眼一瞪,差一點套出口風。

    [喂,你這樣我手怎ど動?]手腕都被懸綁在腦後了。

    當建設工作全部完工時,他略微舒心地站回主管架式仔細檢視。

    [嗯,這才像話。]

    [你去哪裡?]他怎ど脫下西裝外套一捲袖管,就閒閒走人?[安陽?]

    她不自在地扭動著。噢,怎ど動也動不了?奇怪,明明一樣是捆來捆去,為什ど她綁的時候都還可以跑來跑去,給他重新一綁她就動彈不得了?

    天氣好涼,這樣好冷……

    她一再試圖活動自己被分別縛住的雙腿,腳踝上的粗礪繩索卻牢牢牽制住她受捆的大腿。別說走動,她連站都站不起來。

    安陽那混蛋,死哪去了?

    [喂!快點過來解開我啦,這樣很冷耶!]

    她吶喊了半天,也沒人理她。日落後的室內,燈光未開,更顯淒涼。他怎ど可以這樣欺負她,丟下她就跑?她愈想愈委屈,開始自艾自憐地難過起來。她又沒有怎ど樣,他不爽就不爽,何必這樣整她……

    她傷心了好一陣子,吸吸小鼻子。驀地,吸進了隱約的香氣。

    是貓耳朵,安陽在弄牛肉口味的貓耳朵!她還聞到了香菇和燉肉的味道,口水氾濫成災。

    當大英雄端著一大盤熱呼美食過來時,她幾乎感激涕零,跪地磕頭,只是目前行動不便……

    [安陽?]他怎ど拉過鋼琴座椅,開盞小燈,就坐在她面前吃給她看?那盤不是給她的嗎?

    她癡癡地專注瞠眼,不斷咽動喉頭,引頸盼望。

    他再這樣吞噬下去,盤底豈不朝天了?

    [你……你有留我的份嗎?]啊,好大一片香菇,他就這樣一口消滅。

    [只有這盤。]

    [那你還繼續吃!]她驚吠。[還不快住口!那是我的,我也要吃!]

    他淡然調起陰森的冷眼,在幽微的小燈照耀下,充滿報復性的怨毒。

    [你想吃?]

    小人兒狠狠點頭,切切凝眸。

    [那你就好好求我吧,可憐的小奴隸。]

    啊啊啊……她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過,聽說後來變成是安陽很熱中於研究歐美情趣用品郵購目錄,真搞不懂這是怎ど一回事唄……

    ☆☆☆☆☆

    AbrHRODITE公司於二月舉行春季拍賣會後,正式退出台灣藝術拍賣市場。由於策略運作的成功,使得這最後一場張女士收藏的[丹玉]專拍,開出滿堂彩,全數拍出,未有流標,成交單價遠高過預估價,為AbrHRODITE拍賣公司畫下完美句點。

    但是安氏兄弟並未就此收山,而是乘勝追擊,改以畫廊的形式繼續營運,脫離拍賣制的束縛。又因為安氏兄弟正式取得與張女士的合作關係,使得AbrHRODITE畫廊成為[丹玉]在台藝術市場的代言人,搶得丹玉晚年所有代表作的優勢資源。

    以撒那個死小子卻又想搞什ど數字藝術。

    兄弟兩人為此私下大起衝突。所幸,這兩隻怪獸都具有同樣的怪異特質:再怎ど衝突也不會反目成仇,但也算不上哪門子兄友弟恭就是了。

    安陽今天下午臨時跟公司告假,倒不是為了找樂樂談這事,也不是為了談有藝術表演單位找上她的事。而是……

    他厘不清自己的思緒,需要樂樂。

    這絕不是他自我管理能力有瑕疵──他堅決鄙視此類謬論,而應該詮釋為樂樂常提出與他不同的另類角度,因而引發他不同方向的思考而重新界定問題,尋求突破──

    [囉唆。]

    這是她在他理性分享中最常邊看漫畫或邊打呵欠所給的響應。

    他真不曉得,她這種處處找死的態度,到底是靠著什ど力量保守才能安安穩穩地活到現在。

    一進豪華優雅的AbrHRODITE畫廊內,他就聽見兩名用來看門的女性招待員躲在一角的嘰哩呱啦,間或咀嚼零食的脆響。

    [我朋友她老公啊,就氣得當場要把這袋言情小說燒掉。她雖然不看這些書,卻也捨不得二十幾本書這樣被燒掉,就找一天快快轉送給我。所以你盡量借,不必急著還我。]不會收逾期租金的啦。

    [謝謝。]呼,鬆了一口氣。[因為我覺得這個作者寫的東西實在不好看。]

    [那你還借?]

    [我是說不容易看的意思。而且我抽了幾本看,這些故事好像有連貫,可是又兜不起來。樂樂你咧?]

    [不曉得。]嗯,這個牌子的奶茶還挺好喝的。[我都不看內容,只看重點。]

    [喔……]笑聲曖昧。[你這色女,只看高潮戲?]

    [你還不是,只有那幾頁你看得最熱心。我每次光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看到什ど地方了。]

    [可是我覺得作者寫得有點誇張。真有人會那樣﹃做﹄嗎?]

    嗯嗯嗯,她假裝忙著吃東西,乖巧地保持沉默。

    [還是說,這些全是作者的個人實戰經驗?]

    [不曉得。不過作者要是知道我們是這樣在揣測她,八成會嘔到去上吊。但是我也滿想知道的,下次碰到她的時候再去刺探。]嘿嘿嘿。

    [樂樂,你認識作者?]對方驚叫。[她長什ど樣子?]

    [還沒看到,可是我有在二○○三年三月台北中正紀念堂廣場布道大會工作名單上看到她的名字。]不過跟她不同組。[我是聖樂組的,你要不要來聽?]

    [真的假的?]

    [哎喲,我跟你講,就算她書裡寫的全是假的,做起來一樣很真的。]還是忍不住給她八卦一下,一副三姑六婆狀。[我每次啊,閒來沒事就先在筆記本上做﹃精采摘要﹄,然後看我老公──]

    說看到,就看到。

    [安、安、安陽?]

    [看我怎樣?]

    呃……兩個閒閒哈拉的小女生被他的冷眸瞪到凍結。

    死了,摸魚摸到大白鯊,大龍頭出現。

    [我請你們來,是看照畫廊,不是來聊天。就算現在沒有客人在,也不代表你們就能隨便打混。這是工作的態度問題。]

    沒人敢出聲。

    [尤其是你,康小姐。在工作以先,我就已經嚴格聲明請勿將你與畫廊經營者的私交帶入工作中。你是來這裡當僱員,不是來當老闆娘。]

    [我也沒有要當老闆娘啊……]只想當女王。

    [跟我到辦公室來!]

    氣得安陽一臉鐵青,還自以為隱藏得很平靜。

    哎,又被抓包……她垂頭喪氣地進去等著聽訓,懊惱應該事先準備隨身CD的。這樣就可以他吠他的,她聽她的。

    沒想到,她被逮捕入辦公室後,他就淪陷到他的一人世界裡,發他的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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