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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文 / 可兒

    在美人的服侍下,季耀祖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心中卻怎麼也無法真正高興起來,浮浮蕩蕩得只感到空洞,最後還惹得每個美人都不高興,原因是他一直叫錯名字。

    在半醉半醒時、在疑夢疑真下、在不經意脫口而出之際,靈兒這個名字讓他的眾佳人吃足了醋,不知道這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讓季耀祖這般魂牽夢繫、不能忘懷,可是她們若憋不住開口問,就會惹來季耀祖拉下臉、拂袖而去,最後他就只能回季府。

    茫然回到房間,他的眼光不自覺地落在桌上,卻沒看到那面金鎖片,他急著在房中四處尋找金鎖片。怎麼會不見呢?沒找著東西教他像失去了心般,整個人感到惶然失措,他衝出房門找朱總管追問金鎖片的下落。

    「老奴看少爺那麼不喜歡,已經叫金匠將金鎖片熔掉了。」朱總管回答。

    「朱伯,你怎能擅自下這樣的決定?」季耀祖氣急敗壞。

    「那面金鎖片不是少爺最討厭的東西嗎?毀了也不算什麼啊!」朱總管淡淡地說。

    「胡說,誰說我討厭金鎖片的?我沒有!」季耀祖痛心不已。

    朱總管點點頭,換種說法,「或許該說少爺不討厭金鎖片,是討厭金鎖片的主人吧!」

    這話教季耀祖睜大了眼,臉上有錯愕。「朱伯,你為什麼這麼說?」

    「少爺,您娶了妻卻不同房便是最好的證明了。其實少夫人離開也好,她命屬大凶,加上人太美,不是長命相,少爺應該娶個命好有褔氣的千金為妻,才能匹配少爺的貴人命格,相得益彰,豈不美哉!」朱總管回答。

    「不准你咒靈兒!」季耀祖斥喝。

    「少爺都不要她了,為什麼還不高興老奴這麼說呢?」朱總管的話尖銳得像把鋒利的匕首,直刺入季耀祖心坎裡。

    「錯了,是她不要季府,離家出走的人是她,不回來的人也是她,是她不要做季府少夫人的!」季耀祖駁斥朱總管的話。

    「若非是丈夫嫌棄,做妻子的哪會含悲離開。少爺,不是少夫人要離開,是您逼走了她!」朱總管大膽直言。

    這話像棒槌般重重擊在季耀祖心上,他開口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他逼走了靈兒?真是他逼走了靈兒嗎?

    思緒飛轉,兩人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在他腦海裡一一掠過。他憶起自己愛叫靈兒災星,說她不溫柔、不討人喜歡,新婚之夜起他就打算分房了,決定要冷落這個因為算命師父的話而強配給他的妻子,但當明白自己因喝醉酒和妻子圓了房,他是那麼生氣,絲毫不給靈兒留餘地的責罵她,她的反駁只是加深自己對她的厭惡。之後,她拋頭露臉出現在青樓中,讓他又氣又怒,而被她打敗的事是他心中永難釋懷的結,為此他被逼著和靈兒訂下了一年之約。

    此後她每天一早就要陪自己練功,他沒感謝過她,只給她臉色看。改裝做僕人陪他出門,他也對她不假辭色。甚至靈兒天天在廚房為他煮點心,他也認為是理所當然,不曾體諒她的苦心。這半年多來雖然他們夫妻相處的情形轉好,可是他仍不願和她同房,他想要她,於是夜晚去找她,但到天亮便又離開,自私的依著自己的脾氣做事,從沒想過靈兒的感受!靈兒是他的妻子,他待她卻比對丫鬟還要苛刻,甚至他想不起來自己有在妻子面前稱讚過她。

    他說靈兒不溫柔,自己又何曾對她溫柔過呢?他會說甜蜜話哄他的紅粉知己,卻沒有對靈兒說過一句情話。他可以和朋友高談闊論,但靈兒和他聊天時,他總是很少搭理,只認為煩。更別說他幾乎沒有將妻子放在心上過,她就像個可有可無的人,多了她只是麻煩,少了她自己更高興。

    往事一幕幕的浮現,季耀祖只感到無比的愧疚,原來他是這樣一個無情的丈夫,只會享受妻子的好,卻永遠不會主動去關心妻子。他想起火災發生前他說出的尖酸話:若我有權反對,我一定不會要你這樣的妻子!

    所以靈兒成全了他,黯然離開不做他的妻子,只留下當初訂下婚約的金鎖片,緣盡、情了,靈兒真的割捨了這份夫妻情,飄然遠走。

    沒錯,是他逼走了靈兒,就是他逼走了她!可笑的是自己卻在逼走靈兒後,才發現他早已經習慣了她,習慣每天看到靈兒、習慣夜夜與她相對、習慣她愛緊緊跟著自己、、習慣她在身邊,在靈兒傷心地離開他了,他才領悟到她對自己有多重要,重要到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只要靈兒能再回到他的生命裡!

    「靈兒,靈兒!」季耀祖跌坐在椅子上,臉埋入手中哀痛的低喊,心中除了悔恨還是悔恨。是他親手扼殺了幸褔,他能怪誰呢?

    「少爺!」朱總管出聲喊道。

    季耀祖抬起頭,他忘了朱總管還在。

    「朱伯,我是世上最笨的人對不對?靈兒那麼好,我卻不懂得珍惜,現在終於失去了她。我笨,真是笨啊!」季耀祖好自責。

    「少爺,那您現在要怎麼辦?」朱總管看著他。

    「靈兒都走了,我還能怎麼辦?」季耀祖露出一抹愁苦的笑容。

    「少爺,您除了傷心外,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朱總管加重語氣再問。

    季耀祖看著朱總管,朱總管指指他的腳,他呆了下,悲傷難過是不能挽回什麼,但他有腳,他可以去找靈兒啊!

    「朱伯,我可以去找靈兒,我能去找靈兒啊!」季耀祖大叫,死灰般的心又燃起瞭望。

    朱總管讚許的點點頭,很高興看到少爺又恢復精神。

    對,他可以去找靈兒,失去的感情仍是能再找回,就算靈兒心死不再愛他了,他也要全心去愛她,直到她再次愛上自己,不管要花多少心血,他都不在乎!

    他一定要再得回靈兒的心!

    第十章

    驪山,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山,和許多山一樣,有樹木花草、有溪流風景,並不特別凸出,只不過驪山山路非常崎嶇不平,連馬兒都很難上得了,所以幾乎看不到人煙,也極少有獵戶上山打獵。

    一個高挺的男子騎馬來到驪山下,他要上山,聽說驪山的路只能用走的,他使將馬兒寄在山下客棧裡,獨自上山。

    尋妻心切的事耀祖在下決心要找史靈回府後,便沒再浪費時間,他明白齊伯住在驪山山頂,隔天他就出發了,沒有帶隨侍僕人,因為他不是去遊山玩水,他要憑自己的力量,用誠心帶回妻子。

    花了五天行程,季耀祖來到了驪山下,在客棧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就出門上山。

    多日的奔馳和相思之苦在他俊帥的臉上留下了痕跡,人也瘦了一圈,不過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妻子了,略顯憔悴的季耀祖難掩興奮,上山的腳步更快了。

    驪山山路果真難行,既小又滿佈石塊,有一段還必須緊靠著山壁、面對底下的萬丈斷崖走過,若不小心踩空,便會摔得粉身碎骨,他好不容易走過了這段危險路,卻出現一條湍急的河流阻在前面,河上又沒有任何的木橋,季耀祖焦急的在四周找尋渡河的方法,最後他找上了河岸兩旁的大樹,大樹枝葉濃密伸展在河面上,雖然兩相對的樹之間有段不小的距離,但憑他的輕功應該可以通過,他想這也是齊伯和史靈渡河的方法。

    季耀祖攀上大樹,找到最近的距離,提氣躍向對岸的大樹,平安的過了河,他很高興,急急再往山上走去。

    奇異的是通過了重重險阻後,自半山腰起,山路變得平順好走,而且景色絕佳,在這隆冬時節,兩旁的山路上竟然還開滿了野花,草木翠綠,氣候涼爽宜人,有如初秋般,這樣的情景教季耀祖看傻了,原來前面山路的險難只是一個考驗,若不能通過考驗便無法看到後段的佳景,天地造物的神奇真是讓人敬佩。

    禱願自己和靈兒的感情也像這山路,通過了困苦磨難後便是平順幸福了。

    季耀祖腳步不停,在午後時分終於到達山頂,他在溪旁找到一間木屋。是靈兒的住所嗎?他的懷疑在看到垂立在溪水上的木樁時就消失了,史靈曾告訴他這是齊伯為了訓練她的步法所特別設計的木樁,表示這兒是史靈的住所沒錯了,他欣喜的上前敲門。

    「靈兒,靈兒……」叫喚數聲卻不見史靈來應門。她不在?還是她根本沒回山上?季耀祖的臉色轉白了。不會的,他已不能再接受這樣的打擊了……季耀祖逕自推開門進入。

    小小的房子裡擺設簡單,進門便是廳堂,牆上掛著幾把劍,除了桌椅櫃子外,沒有多餘的東西。有兩扇門,一扇是通向廚房,廚房非常的簡陋,只有灶、柴火和木櫥。而另一扇門上掛著淺藍色的簾子,他猜那是史靈的臥房。

    季耀祖走入觀視,果然沒錯,掛著紗帳的床,一個舊舊的梳妝台和一個大木櫃,簡單得讓他感到心疼。靈兒在山上一定吃了很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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