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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文 / 可兒

    任遠邊找出路,邊沿路做記號,樹林茂密容易迷路,他提防著自己別找不到回山洞的路。

    可是走了許久的路,眼前所見除了樹木還是樹木,這片廣大的林子似乎無盡頭般,也不知道能否通到外面?

    看看天色,他也該回山洞了,以免讓金蝶擔心,任遠沿著記號往回走。

    才往回走不久就聽到了金蝶的叫聲,他心驚的快速往出聲處衝去,結果他看到的情景讓他血液頓時像凍結了般。

    金蝶拿著短劍正和一條有如人頭那般粗的巨大蟒蛇奮戰,她身上血跡斑斑,臉色發青,步履踉蹌,顯然已經中了毒。

    任遠大駭,即刻抽出腰間短劍,飛身對著蛇頭刺去,大蟒蛇本是張大嘴要再次向金蝶咬去,但身上的刺痛教它急轉回頭攻擊任遠。

    大蟒蛇雖然巨大,但是行動敏捷,蛇頭準確的向任遠直撲而來,任遠避開蛇頭但沒逃開蛇身,被大蛇猛力一撞,他也承受不住後退好幾步,本就內傷未癒的他感到胸口一陣翻攪,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金蝶見狀心急的想幫任遠,但中毒的她已是體力不濟,走了兩步就無力的摔倒地上。

    「公主!」任遠焦慮的想觀視金蝶的情形,但是大蟒蛇昂然吐信,做出了噬人的攻擊狀,現在唯有先將大蟒蛇除去,他們才能脫險。

    任遠集中精神面對大蟒蛇,手中的短劍瞄準蛇頭下七寸的頸部,那是蛇的弱點,在蛇咬上他之前就必須先刺中蛇頸。若現在他武功全然恢復,對付這樣的大蟒蛇絕無問題,只是他只剩五分內力,身上又有傷,他也沒把握動作能否比大蟒蛇還快,但是就算做不到也要做到,否則他和金蝶今天都要喪生在蟒蛇嘴裡了。

    任遠屏氣凝神,和蛇冷眼對立,大蟒蛇向著他不斷的吐著鮮紅的舌頭,一人一蛇僵侍了一會兒,他先有了動作,身體一動果真便引得大蟒蛇直衝他而來,任遠伏低身體,手中利劍對著目標使力射出,他也滾往旁勉力避開大蟒蛇,短劍直沒入大蟒蛇的頸部,大蟒蛇在地上痛苦的掙扎了下就不動了。

    任遠沒時間喘口氣,拖著疼痛的身體急急來到金蝶身旁,她已經昏過去了,手臂、胸口都有大片血漬。

    危急時刻,他也顧不得避嫌,趕快脫下金蝶的上衣,她胸前的傷口是撕裂傷,不嚴重,而她手臂上的咬痕深入肉裡,而且傷口周圍開始泛黑了,表示中毒已深。

    任遠忙從懷中拿出解毒丸給金蝶服下,又從她身上掏出九轉紫金丹餵她吃下,再用嘴吸吮傷口,將她手臂上的毒液吸出。

    起先任遠所吸出來的都是黑濁的血液,還帶著腥臭味,他直吸到血色轉為鮮紅才停下,此時的他已經汗濕衣裳,整個人也幾近虛脫。

    喉頭一陣腥味湧上,任遠撐不住又吐出一口血來,明白自己的內傷又加重了,奮力再拿顆九轉紫金丹吞下後,他也不支倒地。

    在眼睛要閉上時,他用盡最後力氣將金蝶拉入懷中,才放心的暈過去。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直到一滴一滴冰涼的水珠打在任遠臉上,這才澆醒了他。

    任遠張開眼睛,看到水滴從天而降,下雨了,而他懷中的金蝶也被雨打醒,她氣虛無力的出聲:「下雨了嗎?」她掙扎著想起來。

    任遠扶起金蝶,先關心她的情形,「你中了蛇毒,我已餵你服下解毒丸了,現在你感覺怎麼樣?」

    「我頭還好昏,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金蝶弱聲回答。

    「這是解毒後的正常現象,不要緊的。」任遠聞言反而很高興。

    轟隆、轟隆……不只下雨,天空也打起雷來了。

    「糟了,下雨又打雷,我們得趕快找地方避一避才行。」任遠忙起身將插在大蟒蛇身上的短劍拔下,再抱起金蝶在樹林間找遮雨之所。

    數棵大樹枝葉盤錯,交纏成了一株巨大的樹木,樹根處留下了個天然的樹洞,任遠發現了,便抱著金蝶快速的躲入樹洞中。

    「幸好有這樹洞,否則打著雷,在外淋雨是很危險的。」任遠邊說邊為金蝶拭去臉上的雨珠。他動作快,兩人身上只稍微淋濕而已。

    「你的頭髮也濕了。」金蝶想用衣袖為他擦拭,手卻連抬起的力氣也沒有,整個人還坐不穩,一頭栽入任遠懷中。

    任遠連忙讓她靠著自己而坐,「你精力還沒恢復,別亂動。」狹小的樹洞也只能容許兩人肩並著肩、身體靠在一起,想移開點距離都不可能。

    看著外面越來越大的雨勢,夾著陣陣轟隆巨響的雷聲,也帶來了冷意,金蝶雙手交抱,身體輕顫。

    「你會冷是不是?」任遠感覺金蝶的身子在顫抖,趕忙要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御寒。

    金蝶阻止他,「別脫,你身體本來就還沒好,剛才和大蟒蛇纏鬥時又被震得嘔血,傷勢一定加重了,可不能再受風寒,否則會更難好的。」說完自己卻打了個噴嚏。

    任遠只猶豫了下便毅然的伸手將金蝶攬入懷中,緊緊的抱著她。

    「你……」金蝶臉紅心跳,羞怯得不敢看任遠。

    「你可以用身子為我取暖,我當然也可以。」她受寒的模樣教他不忍心,而且她的溫柔、善解人意也讓他無法克制自己想擁她入懷的渴望。

    金蝶把小臉偎在任遠的胸膛上,一股不曾有過的甜蜜盈滿她心頭,教她開心,也覺得好溫暖。

    共患難的情感突破了任遠孤冷的心,讓他做出了自己絕沒想到的大膽舉止,在這一刻裡,他拋棄了一切理智,只順從心中的渴望做事,這樹洞內的小天地便是他的世界,現實此時離他好遙遠。

    洞外再風強雨急、雷鳴閃電,相擁的兩人都微笑以對,絲毫不掛心。

    「你的腳怎麼跛的?」金蝶問出了心中一直想問的問題。

    「是為了救禮傑的妹妹被捕獸夾弄殘的,那時闕孫如跟著父母來看拜師習武的禮傑,因為貪玩而走入樹林裡,那片樹林因有熊出沒,所以就有獵人擺放了許多捉熊的捕獸夾,闕孫如還小不知危險,看到捕獸夾竟天真的要去碰觸它,我心一急趕著去救她卻沒注意到旁邊還有另一個捕獸夾而踩到了陷阱,雖然師父盡力為我治療,但因為腿骨已夾碎而無法復原了。」任遠淡淡說起。

    金蝶關心的看著任遠,「難道你的腳真的無法治好?」

    「我看過了幾個江湖上的名醫都說沒法子恢復,所以我也不想再為腳去尋訪大夫,既然跛了就跛了,我接受事實。」任遠說得雲淡風清,語氣坦然。

    「不,若有機會康復當然就不能錯失良機了,宮裡有個彭御醫,專門治療跌傷骨折,醫術很高明,說不定能治好你的腳,我們脫困後,你和我進宮給彭御醫治看看。」金蝶想治好他的腳。

    任遠不置可否,對於腳他已不抱任何期望,也很能接受現在的自己,腳是否能好並不重要。

    「你的家人呢?你有兄弟姊妹嗎?」金蝶突然希望能明白他的身世,在他受傷時,她為了避免他無聊便常找話題和他聊天,結果他的話不多,說話的都是她,她幾乎將自己的事全說給任遠聽了,那時她並不很想瞭解他的事,可是現在她卻想知道任遠的一切。

    現在的親密氣氛讓任遠打開了心房,他向金蝶說起極少和人分享的身世,「我的父母在我很小時就過世了,是師父收留了我,除了教我武藝,更教我讀書識字,師父是我的再造父母,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

    「母后也是我最親的人。那你師父一定對你很好,就像我母后對我一樣好!」金蝶發覺自己和任遠的身世有些許的相似,她在世上也只有一個最親的人。

    「師父是仁慈的人,不過也對我很嚴厲,有一回師父生日,我為了給師父加菜,便偷了附近民家所養的雞,師父知道後很生氣,不但狠狠教訓了我一頓,罰我兩天不能吃飯,還要我親自去向民家認錯陪罪,那也是我記憶中師父發最大脾氣的一次。不過師父也為了增強我的內力,忍著風寒之苦到天山之巔找尋聖果雪蓮子,再費去他老人家一半的功力為我打通筋脈助我練功,師父對我的恩惠是訴不盡的。」任遠平淡的語氣裡含著濃濃的感情。

    「那你師父對你師弟闕禮傑也這麼好嗎?」金蝶好奇。

    「禮傑和我不同,他是富貴出生的少爺,來拜師全是為了想學更好的武藝,師父是傾其所有教導他,而禮傑也很用心學,他資質聰明,學任何武功都很快,而且胸懷大志,闕家堡能揚名武林不是靠前人餘蔭,全是禮傑領導有方。我雖然是武林盟主,但連盟裡的所有事都是禮傑在處理,我不過是個掛名盟主罷了。」任遠對有這樣能幹的師弟也覺得與有榮焉。

    「那是你淡泊名利、不喜功名的關係,這就是所謂鐘鼎山林、各有所好,你的才能絕對不會比闕禮傑差,否則也做不來武林盟主,就算只是掛名,但沒有能力誰會服氣呢?從皇上此次想除去你和闕禮傑看來,你們一樣重要,相同有威脅到朝廷的能力,誰敢看輕你呢!」金蝶仰頭對任遠說,發亮的眼眸裡是對他的推崇和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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