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可兒
花雨無意再和死神對抗,平靜的她再次緩緩地閉起眸子,讓黑暗席捲所有的一切,帶走她的悲喜和愁苦,永遠解脫。
花雨的一舉一動全看在司寇陽的眼一里,初見到他時,她眼裡原是洋溢著喜悅,用滿臉的希冀仰望他,期待他的救助,但是立刻的她眸子裡的光彩又黯下,換上的是落寞、失意,還有深沉的哀傷,最後她笑了,出塵絕俗的笑容裡有割捨情愛的釋然,仿若了無牽掛一般,把笑顏當作對他的最後訣別,然後她的眸子就再度合上了。
「雨兒!」看清妻子所有情緒反應的司寇陽喊出痛心的吼聲。不!他絕不讓她棄自己而去,他不准!
悲痛撕碎了司寇陽的心,要救妻子的念頭激發了他所有的潛力,他沒有遲疑,鼓足勇氣後便施展輕功強行越過熱燙的火焰,拼了命要救她離開火場。
驚險的越過烈火,司寇陽幸運的毫髮無傷來到花雨身邊,他飛快的蹲下身,焦急的搖著昏迷的花雨,「雨兒,醒醒,你醒一醒,雨兒、雨兒……」
花雨已經是意識飛散,無法再清醒過來。司寇陽心急如焚,飛快的抱起她要逃離,他先是聽到了奇異的聲響,心下一凜,沒時間細思就忙摟著她跳開,同一時間,著了火的屋樑也掉下來,砸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發出巨大的聲響,屋頂塌陷了一大塊,火舌竄上了天。
司寇陽沒時間慶幸自己的幸運,火屑紛紛地落下似在下著火雨一般,他緊緊地護著懷裡的花雨閃身躲避,烈焰已經阻去了所有的路,讓他也深陷火場。
司寇陽額上冒出冷汗,竭力克制下慌亂,冷靜的要找出生路,但是他四周都是火舌,火將他逼向了牆,就算離他最近的窗子也有段距離,若沒有帶著花雨,他或許能越過火焰逃出,可是多了個人的重量讓他無法一口氣衝出,若要帶著她逃出,他必定會落在火堆上。
他明白若想全身而退,就必須放棄她,但這是不可能的,若他能舍下就不用冒險闖入救她了,他不會丟下她不管,生死與共,他和她還要糾纏一輩子,他絕不放開她。
眼光垂下看著懷裡不省人事的妻子,司寇陽的心有如油煎般痛苦。雨兒若不馬上讓御醫診治,就算再晚能救出人,恐怕也來不及了。
他無暇再猶豫,既然無法放開她,那就帶著她一起沖吧,至少也能做對同命鴛鴦。
下了決心,司寇陽便催動內力,抱著妻子的身軀拔地而起,如離弦的箭般向窗子急衝而去,途中他必須再落地時,只能踩上烈火熊熊的地面,再使力飛起,撞破了窗子逃出去。
安全的踏在土地上時,司寇陽身上的衣服已經著火燒了起來,他忍痛的將花雨交給衝來的侍衛金傑,「照顧帝后!」交代完後他才支撐不住的倒地,隨即冰冷的水澆上了他,在冷熱的衝擊下,就算擁有一身過人耐力的他也不支的暈了過去。
???
「雨兒……雨兒……」在駭然、慌亂的喊叫聲中,司寇陽猛然睜開眼,驚醒了過來。
「帝君!」在一旁照顧的金傑、宗蔚趕忙上前觀視。
「帝后人呢?」司寇陽腦裡所想到的只有花雨。
「帝后目前在側廳休養,倒是帝君的腳受到了輕微燒傷,御醫已經為您上藥包紮了,並且囑咐帝君要多休息、盡量不要走動。」金傑回答。
「朕要去看帝后!」司寇陽沒將金傑的話聽入耳,急忙想下床見妻子。
兩名侍衛趕忙阻止。
宗蔚勸道:「帝君,您腳受傷了,怎能下床,您還是等傷好了再去看帝后吧!」
司寇陽動動腳,除了刺痛外,他不覺得有異,「朕的腳沒什麼大礙。帝后的情形怎樣了?她傷得嚴不嚴重?」他心急的詢問。
這問題卻教兩名侍衛面有難色。
金傑避重就輕的回答,「帝后沒……沒事,請帝君放心!」
司寇陽卻看出了不對勁,沉下臉喝道:「這話是真的嗎?宗蔚,你說!」
「這……這……」宗蔚支支吾吾。
他們的神情教司寇陽更加的焦慮,「該死的!你們回話啊,帝后到底怎麼了?若再不老實說,朕就拿你們治罪,快說!」
兩名侍衛對看一眼,知道瞞不過,也只能老實說了。
宗蔚恭聲回答,「其實帝后……因為吸入過多的濃煙,至今仍昏迷不醒,還沒脫離危險!」
這話令司寇陽幾乎支撐不住,他立刻從床上跳下來,一接觸到地面,雙腳立刻傳來如針刺般的劇烈痛楚,他咬緊牙關忍住了。再大的痛都不能和雨兒相比,他要見她,一定要見到她!
「帝君,你不能亂動的!」金傑急忙叫道。
宗蔚也伸手扶住了司寇陽。
「扶朕去見帝后,快扶朕去!」司寇陽急忙下令。
「可是御醫交代帝君要多休……」宗蔚話還沒說完,就被司寇陽截斷。
「該死!朕不管誰交代,朕就是要去見帝后,快帶朕見帝后,快!」司寇陽厲聲命令,也忍住痛楚急急地邁步前進。
金傑、宗蔚只能無奈的順應司寇陽的意思,扶他去探視花雨。
司寇陽想到剛才所做的噩夢,夢境裡的他在追著花雨,但她卻始終離他遠遠的,教他碰觸不到。他喊她,她沒回應;喚她的名,她也充耳不聞,只是不斷的往前跑,最後她終於停住腳了,回頭時只見她滿臉的淒然、悲傷,揮揮手向他道別,然後人便不見了。
這夢教他有很不好的預感,像是會失去雨兒般,如今又聽到她傷危的消息,更是讓他焦心慌張。
拖著一身的痛苦,司寇陽強撐到側廳,待在廳裡的宮女、僕傭見他來到,急忙行禮,他卻無心應答,眼睛直盯著躺在床上的人兒,加快腳步來到床旁。
見到花雨蒼白、無血色的臉蛋,氣若游絲、奄奄一息,生命像是風中的殘蠟,這令司寇陽的心大慟,大聲叫來御醫怒問,「這是怎麼回事?帝后為何會變成這樣?」
御醫趕忙回話,「啟稟帝君,帝后雖然身子沒有任何外傷,但是卻吸入了過多的濃煙,導致昏迷不醒,下官已經盡全力救治帝后了,不過帝后能不能醒來,下官實在沒有把握!」
「混帳!身為御醫竟然說這樣不負責任的話,朕命你現在就去將宮裡所有的御醫召集過來,一定要治好帝后,否則朕會要了你們的命!」司寇陽冷聲的下令。
「帝君饒命、帝君饒命啊!」御醫被嚇得跪在地上求饒。
「朕的命令不會改變,你只能求自己有本事可以治好帝后,要不朕絕不寬貸!」司寇陽。表示。他不能讓閻王帶走雨兒,不管要付出多少代價,他都要留下雨兒!
司寇陽堅決的神情教御醫明白哀求無用,他只好硬著頭皮承擔下來,急匆匆的退下找其他御醫來幫忙。
司寇陽握住了花雨的小手,將它放在唇間吻著。即使他再氣她,他也不願意她有任何事,她已經是他的精神支柱了,雖然他沒說,也從沒表現出來,但他的心中明白,他不能沒有她,更不能失去她,若可以,他更願代她受苦,只求她平平安安的活著。
雨兒,活下去,若你真像你說的那般愛朕,就為朕活下去,朕可以放棄一切的恩怨,以前的事全都作罷!
司寇陽在心中沉痛的狂喊,他終於明白花雨對他有多重要,她的性命更勝於他自己的性命,只要她醒過來,他便會讓她明白,他不再苛求任何事,只要她能活著和他在一起,他什麼都肯答應。
雨兒,朕的寶貝,你聽到朕的呼喚嗎?好起來,你要好起來啊!
司寇陽悲痛的眼神裡顯露出他對花雨的愛戀,只是陷入昏迷中的花雨卻無法感受到。
第十章
月鳳宮的大火燒傷了司寇和花雨,兩人恢復情況卻大有差別。
僅受皮肉之傷的司寇,雖然沒有好好休養,可是憑著身強體壯的優勢,仍在最短的時間內復元了。
花雨就沒這麼幸運,她昏迷了五天,本是不錯的身子先是因為抑鬱不樂而消瘦得嚇人,,如今再遇上此大劫,情形更是不樂觀,讓人見之不忍。
司寇在床旁陪著花雨,花雨昏迷了多久,他就陪了多久,只是上天似乎沒有眷戀花雨,她仍是昏迷不醒,而且情況更為嚴重,大家都看得出她若過不了這一關,便要永遠離開人世了。
司寇當然也看得出來,他痛苦、懊悔、憤滿,只是再多的情緒反應都無法讓花雨醒過來,他掉入困境裡,不願承認絕望,可是事實卻教他心慟。
壓抑多日的痛苦終於爆發了,司寇大手捉住了花雨纖弱的肩頭,看著一臉死白的她,怒聲斥喝,「該死的!雨兒,你給朕醒過來,快點醒過來,你聽到沒?你趕忙醒過來!朕不准你再逃避下去,你不是有許多的解釋要對朕說嗎?朕以前不肯聽你說,現在朕願意了,你就快快醒來告訴朕,這是朕給你的唯一機會了,你要把握住啊!醒來,你為什麼還不清醒呢?你怎可以這樣對朕,你忘了你說過要做個聽話的好妻子嗎?現在朕要你醒來,你為什麼做不到呢?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肯醒來,只要你肯好起來,朕可以答應你任何事!雨兒,別再折磨朕了,醒來吧,當是朕在求你,你睜開眼睛醒醒吧!」他將真心完全表現了出來,語帶哽咽,什麼都不顧了,他只想從死神手中將愛妻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