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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文 / 可兒

    他狂喜的俯頭注視她,她還活著,且正輕咳著,而那是他有生以來聽過最美妙的聲音。

    「老天。」他顫抖地再次環緊她。

    采君緩緩睜開眼,粗嘎地道:「如果你要勒我,能不能到外頭再勒?」她不住地咳著。

    他不知道自己笑出聲,老天!他想念她的妙語生花;他立刻抱起她,此時,一根樑柱又掉了下來。

    她偎在他頸肩上,雙手圈緊他的脖子。「你得想辦法救救馬。」她聽見馬匹狂叫的聲音。「我不能丟下珍珠。」話畢,她又被濃煙嗆得難受。

    「會有人帶它們出去。」他瞄一眼四周,已被祝融圍住。

    「少局主——」

    魏桀聽見部下叫喚的聲音,立刻道:「我們都沒事。」他拉開外衣,將她蓋住,他仰望屋頂,從被燒出的洞中出去應該沒問題,但他不想冒險讓她被火苗傷到,於是將她包進他的衣內。

    他提起真氣,衝出屋頂,當他在地面站定時,所有人全圍了過來。

    采君拉下衣服,不住咳著,那煙霧真的好嗆人。

    「嚴姑娘,你沒事吧?」

    采君轉頭瞧見原本保護她的兩名保鏢站在她面前,臉上浮現著不安。

    她安撫道:「我很好。」

    這時,芸芷從人群中擠出來,她驚呼道:「采君,你的頭髮?」

    采君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狀況很淒慘,她的頭髮剛剛才慘遭祝融肆虐,現在一定全捲了起來,而且發尾就像用了多年的破掃帚一般殘破不堪。

    更不用提的是,她現在灰頭土臉,任誰見了都會覺得她是個乞丐婆。

    「請你放我下來。」采君對魏桀說道,她必須維持她的尊嚴。

    魏桀置若罔聞,逕自抱著她往前走,顧騫懷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頷首道:「你先處理。」

    「等一下,珍珠呢?」采君左右張望。

    「嚴姑娘,你放心,我帶它出來了。」

    采君向那名小廝道謝。「謝謝你,我——」

    她話還沒說完,魏桀已抱著她走出圍著的人群,她輕捶他的肩。「你實在太無禮了。」

    他則不懂她哪來這麼好的精神,她現在應該驚魂未定、痛哭流涕才是,但她卻精神奕奕地指揮來指揮去,他隨即在心裡歎口氣,發生了那麼多的事,他還沒見她驚慌失措、淚流滿面過。

    采君疲倦地倚在他懷裡。「董直呢?」

    「死了。」他冷硬地道。

    采君歎口氣,魏桀皺眉。「不值得為他哀悼。」他只可惜不是自己將他千刀萬剮。

    「我想他是秦霏的心上人,他想殺了我報復你。」一想到此,她不由得打個冷顫。

    他抱緊她。「他告訴你的?」

    「他以為我已經不省人事,所以說了幾句話。」

    「什麼話?」

    她抬頭看他。「能告訴我你和秦霏之間的事嗎?」

    他不發一語,只是皺眉,就在采君以為他不會開口時,他說道:「她是來臥底的。」

    「為了六尊翡翠觀音。」見他一臉訝異,她立刻道:「夫人向我提了一些。」

    他早該知道母親會向她說這件事,他抱著她左轉至東廂房,才又說了第二句話:「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問。」

    「我只是想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為什麼董直會在五年後才向你報復?」

    「他在等待時機,他不只想殺我,還想毀了鏢局。」他踹開房門,抱她進屋,將她放在桌上。「有沒有哪裡受傷?」他抬起她的小臉。

    「我的頸肩有點疼。」她蹙眉,想起方才董直劈了她一掌。「最近我的脖子一定是和什麼犯沖,現在連我的頭髮都遭殃。」她忍不住抱怨。「如果你再晚一點,我鐵定變成紅燒獅子頭。」

    他笑出聲,將她擁緊在胸前,不知道她怎麼還能如此說笑,他忍不住親吻她的額頭,一抹溫柔緩緩在心中泛開。

    「我現在一定醜死了。」她歎氣,小手抓緊他背後的衣裳。

    「我不覺得你哪裡丑。」他撫著她有些焦黃的發尾。「你活著那才是最重要的。」一想到她曾那麼接近死亡,便令他惶恐、害怕,而且痛苦。

    他又勒疼她了。

    采君露出幸福的甜笑,這次她不會怪他,因為他方才說了動人的話語。

    兩人靜靜相擁,采君閉上雙眼,沉溺於他溫暖的懷抱,她真的希望這幸福能永遠持續下去,但……她輕歎口氣,逼自己回到現實。

    「當年秦霏為什麼要殺你?」她問。

    他皺了一下眉頭,不懂她為什麼又提到這話題。「這些都已經是陳年往事了。」

    「對董直而言,這些還歷歷在目,我並非要探究你的隱私,只是想弄清楚事實,我可不想被人拿火燒,還搞不清背後的原因。」

    「那時我已在懷疑她想偷翡翠觀音,她也察覺到這一點,因而她採取先下手為強,在我的茶水裡放蒙汗藥,打算殺掉我。」他不帶感情的陳述。

    她歎口氣。「所以你恨她到現在。」

    「我並不恨她,是我當時太年輕,沒有認清女人的本質,她算是給了我教訓。」他冷聲道。

    「什麼女人的本質?」她蹙額,一臉不高興。

    「狠毒、陰險。」

    她推他,怒道:「沒想到這評價還滿高的——」

    「你例外。」他打斷她的話。

    她「哼」了一聲,說道:「男人都是剛愎自用、膚淺無知、四肢發達的笨蛋。」

    他應該生氣的對她訓誡才是,但他卻扯出笑容。「我不想再聽到這種話。」他輕吻她的額頭。

    他在混淆她的視聽,不然,他不會一臉不高興的說出這種話,卻又親她。

    「我也不想再聽到方纔的話。」她學他的方法,仰頭親一下他一下巴,隨即漲紅臉,她真是不害臊。

    他咧嘴而笑,俯身覆上她的唇……

    「公子——」門外又傳來呼喚聲。

    他不悅地道:「滾開。」為什麼每次他想吻她,就會有人打擾?

    「夫人叫奴婢來瞧瞧姑娘是否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是小翠,采君急忙推開他。「別這樣。」

    他皺眉,采君見他不高興又道:「我想先沐浴,我身上都是煙味,尤其是我的頭髮。」她提醒他。

    他仍皺著眉頭,但在重重親她一下後說道:「我等一下再來找你。」他忘了還有些事必須先處理。

    采君點頭,他抱她下桌,到椅子上坐好,他正要轉身離去時,她才憶起有件重要的事還沒問他。

    「等一下。」她拉住他的手。「我能不能見見方才救我的人?」那時她無法睜眼,所以不知道對方的模樣。「我想當面謝謝他。」

    「他走了。」魏桀回答,剛剛他出火場時就沒看見烈焰的蹤影。

    「走了,去哪?」采君著急地道。

    他聳肩。「不知道。」

    「我必須見他。」她抓緊他的手。

    「為什麼?」

    「我聽見他叫我小君,只有大哥會這麼叫我。」她激動的說,「只有大哥會這麼叫我,他還活著對不對?」

    他撫上她的臉頰,點了點頭。

    「喔!老天。」她抱住他,眼眶不自覺地湧上水氣。「他在哪?」她仰望著他。

    「我不知道。」他搖頭,烈焰向來行蹤不定。

    「他為什麼不見我?」她激動地說。

    「他有苦衷,他擔心替你帶來危險。」他溫柔地道。

    「會有什麼危險?」她無法理解。「我想見他,難道他不想見我嗎?」她落下淚水。

    「再給他一些時間。」他拂去她的淚,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他只是想保護你。」

    「我可以保護我自己,我要見他。」她抓緊他的衣服。

    「沒人知道他在哪。」他擁著她,給她安慰。

    「他這樣讓我很生氣。」她抹去淚水。「你記得我跟你說過你和某個人很像嗎?我現在記起來是誰了,你和大哥一樣,都是自以為是、惹人討厭的笨蛋。」

    他咧嘴而笑,親她一下。「我說過你不能再說這種話。」他刷過她的唇。

    「我只是生氣。」

    「我知道。」

    她歎口氣。「我不喜歡大哥避不見面。」

    「他擔心你,他找了你十年。」他撫著她的背。

    「公子——」這時門外又傳來小翠的叫喚聲。

    「你該走了。」她知道他還有很多事情得處理善後,她不能一直拖著他。

    「你想要什麼就說。」他鬆開她。

    她頷首。「我知道。」

    魏桀傾身又在她頰上印上一吻後才轉身離開。

    采君歎息出聲,不自覺地綻出甜笑,隨即又歎口氣,如果大哥肯和她見面,不知該有多好。她一直覺得大哥的聲音有些熟悉,她一定在某處聽過,但現在不知為何卻想不起來。

    她到底在哪裡聽過呢?

    她懊惱地敲敲頭,這時關門聲引起她的注意,打斷了她的思緒。

    小翠走進來,手上還提個水桶,她「砰!」地一聲,將桶子放在采君面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有什麼需要我弄的?」

    采君原本想麻煩她剪下她燒焦的發尾,但一見她如此不友善,於是道:「我自己來就行了。」她擰乾濕布,抹抹自己的臉。

    「你還真會引起騷動。」小翠冷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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